活着全靠对家续命(85)
烛茗靠在墙边冷眼看戏,眼神里尽是玩味。看到梁婉眼珠一转他,目光锋利地瞪向他,不禁翘起嘴角。
“梁总在这个位置上可惜了。”烛茗真诚地看着她,“您要是和自己儿子一样进军娱乐圈,早八百年就影后视后折桂了,哪轮得到现在这些人在台上?”
梁婉太阳穴突突直跳,碍于卢建忠在旁边,她不好发作,无辜摇头,无奈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烛茗耸肩,一脸不屑地偏过头,闭目养神。
梁婉是个心思狡猾的人,对他的恶意藏得很好。
除了那次近似谋杀地将他锁进藏品室,从来不曾有任何体罚,有的也只有语言暴力。
时间过于久远,再加上纪可嘉上小学后,纪成钊和梁婉就搬出了老爷子家,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控诉她的证据。
同年,他准备出道,也同样搬出去开始了独立生活。
从此,除了少数团聚时要忍受背地里的白眼,他已经渐渐远离梁婉的荼毒,只剩下一切无关紧要的,过耳即忘的不满和脏话。
能整治梁婉的方法太多,就算直接钓鱼执法将获得的视频录音给老爷子一看,就凭老爷子对他的溺爱,她死多少次都不够。
可他不想将匕首递给老爷子,更不想他为了自己做出任何艰难的决定。
梁家未必就好惹,无论是象征性的惩罚还是离婚,都难保证亲家反目后的手脚。
烛茗替老爷子顾虑,担忧她身后的梁家,也担忧看上去是真心喜欢妻子的纪成钊,再往深想,他担心纪成钊在没有完全接手纪氏前,自己的贸然行动会影响整个纪氏的发展。
老爷子从小与他读儒道,教他以德报怨,他不想因为自己睚眦必报的痛快让做出能让纪氏动摇的事。
他没有纪氏血缘,却不能愧对老爷子的疼爱,置这个给予他容身之处的家于危险境地。
如果一定要拿上复仇剧本,不妨等时机更成熟一些。
听闻梁家最近在生意场上大有滑铁卢之势,似乎是极力抱紧纪家大腿的时候,他倒不介意看她更惨一点。
“婉儿。”纪成钊拉开门从病房出来,“爸已经睡下了,改天再来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梁婉眼里划过失落:“你都照顾爸这么久了,回家休息一晚吧?今天我来照顾也可以。”
纪成钊拍拍她的肩,声音依旧温和,却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回家。”
梁婉眼睫毛抖了抖,咬着嘴唇低下头,拎包的手紧了紧,犹豫地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她顿了顿,关切地看向烛茗:“然然也累了
吧?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瞧瞧,只有在纪成钊面前,他才能感受到梁女士如沐春风般的目光和口中玫瑰的芬芳。
烛茗眼里盛笑,正要拒绝,忽而听见纪成钊说:“然然好久没见他爷爷,今晚也该轮到他照顾了。”说着,他看向烛茗,“明天有事吗?”
烛茗摇头:“下午有,但是一晚的时间还是有的。”
纪成钊颔首。
梁婉似乎有些急,她脱口道:“那不然让小嘉也过来,和然然一起陪着,兄弟俩好有个伴?”
蔺遥的行程和纪可嘉的行程是相同的,烛茗想也没想就抬眼说道:“他明天早晨还有节目录制,你忍心让他一宿不睡,黑着眼圈上节目吗?”
梁婉愕然,眼瞳一震,似乎没料到烛茗一个圈内一线大腕,居然连纪可嘉这样练习生的行程都了如指掌。
探究的目光落在烛茗身上,看着他似笑非笑,梁婉心里突然没底,一阵慌乱。
“也,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成钊,你记得按时吃早饭。”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哐哐作响。
按理说她都一把年纪了,本来谈不上对烛茗这样的小子有任何“惧怕”。
可她至今都记得那天他从地下室出来,浑身清爽,红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扬起诡谲又灿然的笑容。
他了解这么清楚,不会是打算对小嘉不利吧?
梁婉咬牙切齿地想,右手狠狠砸在电梯下行的按钮上。
“卢大哥,你先进去吧。”梁婉走后,纪成钊看了卢建忠一眼,“我和然然说会话。”
烛茗一愣,歪头看向他。
纪成钊看见卢建忠合上病房门,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胳膊撑着膝盖,十指交叉扣着。
“什么事就直说,要是犹豫就别说。”烛茗沉着眼眸,“犯不着因为我为难。”
纪成钊交扣的双手用力,说:“你是个好儿子,我不是个好父亲。”
烛茗头一回听见这种话,他靠着墙,仰头:“怎么说呢,纪总,我觉得,其实你做得挺好的。养我,疼我,爱我,把什么好的都给我,对我和纪可嘉一视同仁,从来没有亏待过我。虽然从来没有表明棣杉影视的立场,但间接帮忙的次数也不少。”
纪成钊的肩膀一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真有哪里做得不好,大概就是,忙了点,在家的时间少了点,陪孩子的时间少了点……”
烛茗口中的“一点点”,是同样为人父的、日理万机的这位总那位总相比的。
可就是少的这一点点,让那些事情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纪成钊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烛茗面前,一脸凝重严肃地看他。
烛茗下巴微抬,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么严肃?”
纪成钊说:“前些天你出道曲的热搜,是梁婉的手笔。”
烛茗眼神瞬间犀利,他直直对上纪成钊的目光,同时又闪过无数疑问。
他还以为那是星晨的动作,甚至就连星晨的杨总都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可没想到,后面的人居然是梁婉。
更令他不解的是,这个料被爆出来的时候纪成钊还焦头烂额地在国外陪老爷子,怎么有时间去查这些东西?
“卢大哥查的。”纪成钊语气里有些无奈,“上飞机前他传了我一些资料……你可比我福气好,我从小只有爸疼,你除了他还有卢叔。”
烛茗转头看向病房,眼底满是感激,而后又看向纪成钊,哼了一声:“然后呢?看清她的嘴脸,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和她亲近不起来了?”
“也没有。”纪成钊否认,“我一直都知道的。”
纪成钊一改平日里斯文如斯,温柔体贴,声音低冷,表情淡漠。
烛茗惊讶,眼神随即冷了下去,一动不动看着纪成钊。
“她是好母亲,把小嘉养的很出色,也是好夫人,工作生活都替我分担了不少。”纪成钊说,“她身为一个母亲,担心来自不是亲生儿子的威胁,也不难理解。”
烛茗吊儿郎当地点头:“可以,欲抑先扬,接下来是不是要‘但是’了?”
“你去年受伤,是我给她最后的机会。”纪成钊声音沉着,“但是她不仅没有照顾你,甚至还在我不在的时候做出这些事情……”
“原来你知道啊。”烛茗轻叹,“那你在我住院和过年的时候还打电话说那些有的没的,其实知道我在敷衍吗?”
纪成钊睨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话里酸酸的味道,冷淡地说:“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她那个时候在公司的小动作也出来了。”
忽地心底升起一丝异样,他抬手扶上纪成钊宽厚的肩:“所以你是故意的?”
纪成钊挑眉,反问他:“我怎么就故意的了?”
“……你个老狐狸。”烛茗看着他,嘴里吐出五个字。
纪成钊娶梁婉的时候,还在打拼自己的事业,也尚未完全接手中枢,正是借了梁家一份力,他才在影视市场站稳脚跟,把棣杉发展到一定规模。
或许是纪成钊倾心美人,两情相悦得太过明显,倒让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的联姻性质有所淡化。
如今,无论是他自己的事业,还是纪老爷子的事业都远远强于梁家,当初的顾虑一下就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