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错了……”祁宇摇晃着脑袋,开始退让,手上力懈了许多,辛戎却紧紧抓住他,不放开了。
辛戎继续揭露,“祁宇,不要再假装了,多没意思……你和他们同流合污,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你是罪犯,汪泽也是罪犯,只可惜香港没有死刑,若是有死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顿了顿,故意叹了口气,“终身监禁也凑合……”
可话还没说完,辛戎肩膀就被顶了一下,踉跄间,衣领又被猛地揪住。他听见祁宇暴躁如雷地在说“闭嘴”,拳风迎面而来,这次没能躲过,拳头重而狠地落到左腮,打得他头一偏,甚至耳鸣了片刻。
祁宇像是如梦初醒,又凑近,握住他肩膀,不停道歉,大彻大悟,反复无常。
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原位,任祁宇抱着、抚摸着,半天没反应,像灵魂与躯壳分离,全知的眼睛渐渐显形,置身事外,看一幕幕可笑的戏。
“戎、戎戎,对、对不起,我不想打你的……”祁宇忽然哽咽,身体缓缓滑落,跪在地上,溃不成军,什么都垮了,只有头是抬着的,虔诚仰向辛戎,“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再重新爱上我好不好……不用跟以前一样,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行,求你了戎戎,爱我好不好?”
辛戎回魂,用舌头顶了顶被揍的那边口腔,嘴里似乎破了,铁锈味弥漫。“没有可能了。”他对祁宇下判决。
祁宇一僵,似是没听清,似是不可思议,“你、你再说一遍?”
“结束了,早就结束了。”辛戎看着祁宇,无喜无悲,“我不会爱你了,或者我再说准确点,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本来可以的,有机会的,但你亲手毁了。”
第66章 64
64
祁宇呆愣了一会,然后五官慢慢走形,眼神变得可怖。
辛戎发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咬紧牙关,抄起桌上的一盘热菜,泼向祁宇,先发制人。等祁宇发现他的行动,甫一侧身后退,汤汁和菜渣已稀稀拉拉落在肩头。
“不可救药......”祁宇深呼吸,眼睛愈发通红、恶毒地盯着他。
辛戎确实有了薄薄的恐惧,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驱使他赶紧逃。他迅速转身,尽可能快地跑向出口,祁宇在他身后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可腿不利索,拖累了他。几个凶相的男人突然冒出,团团围住他。
祁宇抱臂走过来,冷嘲热讽,“怎么啦?不跑了,不是挺能耐的嘛,瘸了条腿还要跑......跑啊,再试试!”
辛戎冷漠地看着祁宇,不语。
见他无动于衷,祁宇凑得近了些,手一伸,用虎口钳住他下巴,另一手按着他方才被揍的左腮,挤出一个愤懑的笑,“我本来不想把事做绝的,是你逼我的......”
被祁宇狠狠按压着的地方,钻心的疼。他忍下疼,依旧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对方,心里已了然,祁宇要整他了,但具体的手段和步骤,无法知晓。
辛戎没有选择,受胁迫地坐上车。车要开向哪儿,一无所知。他的头靠在车座背上,看向窗外。黑夜降临,城市亮起,忽明忽暗地照向他半边脸颊。
祁宇坐在他身侧,在黑暗的车厢中问:“你不怕吗?”
他缓缓转头,面对车内的黑暗,“你希望我怎么怕?像你刚才在餐厅一样吗?跪下来求?”语气装得心平气和,可压不住弦外之音的嘲讽。
静了下来,不安的气息却渐浓,在车厢内疯狂流动。然后是爆发的一阵狂笑,祁宇在哈哈大笑,“好你个辛戎,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祁宇把辛戎带回了家,关在三楼的一间房中。为防止辛戎逃跑,他命人给辛戎打了一针布托啡诺。辛戎不受药力,昏沉沉睡去。房间内没开灯,很静,还有些凉。香港虽然没有冬天,但十二月的温度,尤其是夜晚,是冰冷的,不容小觑。他站在床边,凭借着一点月色描摹辛戎睡颜。
辛戎在熟睡,安静的他是那么美妙,长睫毛盖住了脸上醒着时的疲惫,混杂了西人血统的轮廓,使他如仙如梦。祁宇看了一会发现辛戎眼皮频繁地打颤,眉心微微皱起,唇也咬着,似在梦中受困,焦虑不安。渐渐地,祁宇俯下身,替辛戎抚平了眉心、嘴角,以及一个还未成形的噩梦。做完这些,祁宇盯着自己的指尖恍然。怔了半晌,他头又低得更下,贴在辛戎耳边,“我告诉你我的游戏规则,我要是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得到。抢的也好,骗的也罢,属于我的就会是我的。包括你。”
辛戎醒来,刚一睁开眼,就与坐在床边的祁宇目光相碰了。
他动了动,哗啦啦一响,脚踝竟上了根长锁链,限制他的行动。
“畜牲。”
“骂我呢?”祁宇无耻地笑了笑。
“畜牲要是有自知之明,哪敢跟你比。”
他平静冷淡地说完,翻了个身,拿背朝向祁宇。
“我在救你,你知道吗?”祁宇颠倒黑白,“我要是不在你酿成大祸前出手,你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收尸都没人给你收!”
辛戎闭上眼,根本不想接茬,祁宇的视线烙在他背后,扫射,连发梢都不放过,享受他放弃折腾的落魄样。
祁宇在他昏睡时收走了他的手机,斩断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一如多年前的那场囚禁,走上重蹈覆辙的路。
辛戎有些懊恼,自己还是太掉以轻心,若是在上祁宇的车前,用手机向谁发出求救信息也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被动。
除了看守人员外,祁宇不让其他人插手对他的监视,就连一日三餐也是亲自送。
他不是什么洁烈的圣父,要靠虐待自己来表演暂无希望的反抗,该吃该喝该睡,蓄存体力和精力,静待时机出现。
祁宇也不傻,见他一副反常的度假做派,也没放松警惕。甚至有好几次,试探着激怒他,还拿辛羚作挟。
他漠不关心地笑笑,反问祁宇,我要是真沦落了,还能顾得了谁。我们此生有缘做了母子,但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她呀,肉体凡胎,总归是要分离、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死了后就是一了百了,爱呀恨呀血缘呀回忆呀,都是一了百了。
听到他这番理论,祁宇迟疑地问,你这是真话,连你妈都不在乎了?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祁宇默了半晌开口,你变了辛戎,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我又该是什么样?他逼近祁宇,对视。
祁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胸口,像自我感动似的一笑,没关系,无论你怎样变,我还是会要你。我给你永远留了一块地方,不会忘掉你的。
辛戎脸色变沉,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渣玩什么深情游戏。
祁宇踢了下他的膝盖,迫使他趔趄,同时双手按住他的肩,把他往地板上死命压,然后拽住他后脑勺,强迫他仰面,刎颈似的露出喉结。祁宇如今很喜欢这样拽他,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居高临下,充满幻觉地自以为羞辱了他。
这可由不得你。祁宇说完,便用一个狂暴的吻,覆盖他紧闭的牙关。
偶尔,祁宇会什么也不做,只是来找他聊天。不,祁宇单方面地说话而已。
祁宇问他,还记得初二那年的某个台风天吗,他骑车载他,想在大雨来临前赶快回到家。可在半途,雨水便充沛地降了下来。路面变得泥泞,雨帘模糊视线。他们好不容易找到避雨处,握着手揽着肩紧紧依偎,身上是湿的,心却是暖烘烘的。
祁宇沉湎于回忆,心满意足地笑道,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雨天,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剩了,只剩你我。
祁宇记得是好的,可好在辛戎的记忆中褪色,唯有坏剩下来:他只记得为了扶起自行车,在泥水中反复跌倒。
辛戎已经不知道祁宇关了他多久,就在他快要忘记时间流逝的这天早晨,汪子芊来了。
她的突然造访,打得祁宇也是一个措手不及。
汪子芊站在楼下,望着祁宇从关辛戎的房间出来,急匆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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