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觉出危险临近,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痛苦的低吟。
辛戎绝望地盯着眼前渲染成了地狱的一切。
害人还是害马?他根本没得选。
辛戎站直,麻木地举起枪。
有人兴奋地喊,有没有人愿意押注?猜猜他第一枪是射向女人,还是马?
众人七嘴八舌地下注。与此同时,辛戎的枪口,渐渐有了明朗方向,偏往佐伊。不少人唏嘘,交头接耳,认为他心狠,把动物看得竟比人重,可笑。
但——只是短短几秒,趁着众人松懈,那枪口一转,朝向人群,眼尖的开始大叫“危险”,刷的一下,各个抱头鼠窜。魁梧面具男扑向辛戎,想要阻止,辛戎已经扣动扳机,可惜,空枪,没有子弹射出。
即使虚惊一场,魁梧面具男挺窝火,恶狠狠踹了辛戎一脚,警告,“想要活命,就要遵守规矩。否则,没有下次机会了。”
辛戎垂眼,枪仍握在手里,看起来就像一具不带任何感情的人偶。
达隆没有表态,冷眼旁观。
辛戎腰后被另一把枪指着,若是再想有小动作,恐怕自己会先遭殃。
第二枪,屏气凝神。众人等着辛戎决定。
辛戎指向了马,这时,柚子嘶鸣了一声,像是在求饶。火烧得更旺了,罩住辛戎的脸,还有眼里的神情。
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是空枪。柚子逃过一劫。
第三枪,即使再不情愿,按照规则,也得由佐伊来受了。
辛戎木然地再次抬起胳膊,枪口避开要害,心里一遍遍说着“对不起”,犹豫着扣动了扳机。
一阵风来,将火舌一下子吹得越来越凌厉,似是要把铺垫做足,大伙抻着脖子,盼着念着发生点什么血腥的才好,但事与愿违。
佐伊也安然无恙。
辛戎不由松了口气,额头和掌心已经出了不少汗。
第四枪。
辛戎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嘭地一响,一种从来不知晓的后坐力贯穿持枪的手,白烟冒出。随后,被枪口指着的马儿应声倒地。
人群炸开、沸腾,不少人吹起口哨,促狭地欢呼起来。
辛戎陷入恍惚,手脚冰凉,四肢又刺又麻,不知道脸上淌着的,是泪还是汗。等他终于回神,已经丢开枪,手脚并用地爬向了柚子。
“你为什么不喊、不叫?”辛戎跪着,捂住柚子中弹的腹部,像在问马,又像在疯魔的自言自语。
马答不出来,温润的马/-眼,一如既往那样,看着他。
血慢慢渗了出来,染上指间。
魁梧面具男过来,对着柚子脑袋补了两枪。马彻底僵了。从活着到死去,就是一眨眼工夫。
辛戎一怔,滞了片刻,布满血的手缓缓伸出。
柚子呼出的均匀、温暖的气,最后一次穿过他的手掌。他最后一次,用手托起它逐渐失去温度的头颅。
辛戎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嘣”地一响,断了。他的背佝下去,头也垂下头,最后,克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第39章 38
38
折磨远还没有结束。
又有几个人围上来,将辛戎扯离开马身边,带到达隆面前。
“怎么了?”达隆笑了一下,问。
辛戎不语,嘴角挂着污秽,被摇摇晃晃地夹在两个壮汉之间,脸上的血色尽失,火光在他们背后,遮天蔽日。
达隆笑得愈发餍足,朝佐伊方向抬抬下巴。打手们会意,走过去,粗鲁地剥下了佐伊身上的晚礼服。他们还要继续脱她的内衣,她尖叫、大声咒骂起来,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语言进行攻击。嗓音其实在颤抖,却拼死地扭动身体,防止被这群变态作践到底。
“杰温——杰温——”她还在叫辛戎,试图确认他的安危。由于视线受阻,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拼凑出零碎的细节。
好像柚子也在这里?枪响之后,辛戎撕心裂肺喊了一句,但瞬间就哑了,看来柚子是凶多吉少。
达隆接过一条类似电击棍的武器,用尖端挑起辛戎下巴。他明明坐着,比辛戎矮了一大截,却更像居高临下的那个,气势骇人。
“你在我面前好像从来不谈论女人,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上过女人没有。你懂女人需要什么吗?也难怪,你长成这副样子,说不定……被当成女人上过也不一定。”
话音一落,促狭的笑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大喊,开个价吧,盖恩斯先生,他这样的,我可以。
辛戎依旧沉默,就像是聋了,似乎已经放弃捍卫尊重。达隆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气一下子上来,狠狠揿下电击棍“on”键。
辛戎肩膀猛地一震,强烈的疼痛从肌肉扩散至神经,知觉很快就麻痹了——被猝不及防电了一棍!尽管疼得满头大汗,他咬紧牙关,没让痛苦的呻吟,泄露半分。
达隆自是不会轻饶他,瞪了他一眼,命人将他拖到无措的佐伊跟前。
“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是盖恩斯家族的一员吧。”达隆说。
辛戎感到后脑勺的头发被猛地拽起,然后整个人一耸,跌进了一个裸露的女人胸膛。他被按得死死地,在腌渍过恐惧的异性味道中几乎窒息。佐伊浑身打颤,不可置信、急躁地喊他的名字。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嘴角和神态,都已扭曲,企盼发生点活色生香的画面。在场唯一的牲畜死了之后,他们就变成下一轮刀下牺牲的牲畜。
终于,他开始挣扎,即使这是垂死挣扎。不知哪来的爆发力,他反肘给了按着自己脖子的男人脸上几记。对方没设防,龇牙咧嘴地一松手,他一翻身,顺利逃脱。
但幸运没能持续,不断有人围上来,全力对付他。拳脚相加,落在他额头,鼻梁,瞬间就出血了。
“娘娘腔!恶心的人妖!”达隆还在咆哮。
佐伊似乎是哭了,她可是从不轻易落泪的姑娘,是他把她害惨了,连累到这个残酷境地。
他用手去护脑袋,举在空中的手,又挨了一记电击。不知被打了多久,就连血的色泽都不新鲜了,干涸、凝固,蛛网一样爬满他的脸。
当初漂洋过海,以为能躲在自由女神的荫蔽下落脚,苟活着蛰伏,等待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哪知美国人更是心狠手辣,更疯狂,绝不能便宜任何打破他们僵滞规则的外来者。
他倒在泥土里,蜷缩着,为自己制造一个抵御的壳,视觉渐渐不再清晰,在彻底昏迷前,一双穿着镫亮皮鞋的脚凑近,蹲了下来。他恍惚听见一个充满痛心的声音问,都这样了,还不肯投降吗。
醒来时,辛戎发现自己正躺在某间医院的急诊室。一个熟悉、尖锐的声音在质问,问为什么不先处理先来的病人。那声音随着脚步声忽远忽近,焦躁不安。
护士指了指一个捂着半边脑袋,右耳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那个男人被他五岁的儿子不小心射中了一枪,现在也在排队等检查呢。你的朋友,比他情况更严重吗。
似乎发现辛戎醒了,祁宇懒得跟不近人情的护士理论,连忙问:“疼吗?”
辛戎看清对方是谁后,淡漠苍白的脸上,露出既无望又无力的表情,再次闭起眼。
祁宇自然是看见了他的反应,怒火蹭蹭直窜。
怎么了,很失望是他来救他吗?都落到这猪狗不如的地步了,还挑他妈的挑啊!
视线落到辛戎脸上。原本完好无暇的脸,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尽管血被擦除了,裸露出的皮开肉绽,依旧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咬紧腮帮子,由愤愤不平,逐渐变得心疼。
辛戎闭着眼睛,忽问:“佐伊呢?”声音又哑又破,像藏了个旧风箱在嗓子里拉。
“先关心你自己吧,”祁宇没好气地说,“她比你好着呢。”
辛戎没接茬,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眼帘紧闭,一眼看去,就像疲倦地睡着了。
又有哀嚎着的伤者被送了进来,大的、小的,各种声部的呻吟合奏,使急诊室变得如同车祸现场一样血淋淋,杂乱无章。惟有辛戎,是其中最为平静的病人。可在祁宇眼里,这份平静,尤为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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