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不长,确切说,也就52秒。视频里的男孩干脆利落地结束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对着掌声雷动、还有口哨和欢呼的周围路人简单点头致意,压低帽檐走回小伙伴边上。
只露出玉白的小下巴,嘴角拉成一道直线,超酷的!
看视频的网友意犹未尽——咋就这么短!网络福尔摩斯们于是又摸到某大牌街舞工作室官网,发现了两年前的宣传视频里有更小的凌放学做地板大风车的十几秒剪辑,如获至宝,又是一轮转发……
沈擒舟的经纪人专门给沈擒舟发消息:如果团队给凌放经营个微博账号,这数据可以压过大部分在播剧艺人。
不仅舆论重点转换,节目热度攀高,凌放也再次吸粉无数,在节目里还相当受小朋友们欢迎。
那天凌放把三年来零散学了的街舞招式拿出来,带着小组赢了,希希和另一个组员已经彻底成了他的小迷妹小迷弟,整晚和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俩人还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星星眼崇拜地看他们的凌放哥哥。
希希作为年龄最小的小朋友,有分赢家组的奖品烤鹅的特权,晚饭时,她大方地给输了的韩墨京组三个哥哥姐姐以及家长也分享了鹅肉,不过把她认定最好吃的翅中留下,两块,全都要给凌放哥哥!
等拍摄过半,小孩子们都逐渐看出了凌放外冷内热,开始亲亲热热地黏他。凌放表面一脸“哄人类幼崽好烦哦”的无奈敷衍,实际上可是很小心地看护照顾小朋友们呢。自己也只是十岁的小朋友,却会在一起走路漫不经心地坠在队尾,一起吃饭会等所有小孩都吃饱再起身,看着就很有哥哥样,让边上家长们都觉得安心。
这一幕幕,不仅在播出后狂拉一波反差萌好感,也落在韩墨京眼里,有些事他自觉想不到,比自己小的凌放却自然而然就做了。
没过两天,等凌放反应过来,韩墨京已经笑眯眯地经常出没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小放”地喊他啦!
凌放:……社交牛人莫名和我套近乎……
嗐、我是重生的,怕个孩子不成。凌放心想,逐渐也和韩墨京聊得多些。
他发现对方的确成熟得超乎年纪,见识广博情商也高,待人接物春风化雨,在这方面比他都强,不得不说相处起来确实舒服。在大人们眼中,俩年纪相仿的男孩走得越来越近,成了朋友。
这趟旅行愈发轻松愉快,几乎让人忘了是在拍节目。不过凌放没想到,录制只剩三天时,居然还能意外地在这个国家的另一个城市,布隆方丹,看见跳台滑雪训练——
“可是……”韩墨京扭脸问他,“这真的是滑雪的运动员吗?”
他看看身上的短袖和眼前山脚下的城市老工业园运动场的一片葱茏绿地——雪呢?
“你知道旱冰吧?”凌放盯着前方那位站在依山而建的40米跳台上,往雪板上固定雪鞋的外国运动员说。
韩墨京点点头,发现凌放没看自己,于是出声回答,“知道,但是滑雪也有……旱雪?”
凌放就笑起来,“这是跳台滑雪,它的夏季训练大部分都这样,用跳台滑草代替。在塑料材质仿真滑道中洒水减阻,助滑加速后起跳、飞行、着陆。着陆面就把人工草面喷湿,模拟雪地。”
这年头,用新型陶瓷材料做夏季跳雪专业滑道的估计很少,在他记忆里得是18年前后,法国才有体育场实际应用呢。
跳台滑雪毕竟不算大众,韩墨京还真没看过跳雪比赛,更别说了解夏季训练。但他看着凌放这样高高兴兴地笑着介绍,一时微怔。认识好些天来,他还没见过凌放这么专注热切的样子,眼中的光跃动得比那天在街头即兴跳舞都亮。
“那你——”
“小心!”凌放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好奇。
那位训练中的运动员已经在台端一跃而起。
40米跳台,起跳点到他们所在的平台也有三十多米,正常人逆光抬头,只会看到一道高速抛物线中伸展着身体的人影,在肉眼视觉中更显得远。韩墨京乍一抬头,都看不出为什么凌放反应那么大——
韩墨京觉得自己迟疑了零点几秒都不到,才看清那位运动员的身影在离地还挺高时失去平衡,右臂维持不住原本紧贴的动作骤然后划一个半圆。几乎一呼吸之间,他身体倾斜着后背落地,跟随坡度失控地翻滚下来!
他身边的凌放已经敏捷地一撑护栏,翻跃了比他还高的露天运动场护栏,脚刚挨地就快速跑过去。他没有贸然动作,而是用英语问已经滚动几圈躺在地上“嘶”声忍痛的运动员,要不要帮助。
韩墨京绕过围栏跑过去时,那位棕色头发的运动员已经自己站起来,先试了试活动膝盖和脚腕,看来没事。
“呼……”运动员和凌放一起松了口气。
对方还有些后怕,喃喃自语庆幸,“幸好今天没上70米……”
凌放赞同地点头:40米跳台,摔在草坡上,只要没倒霉到极致,能下意识调整姿势伸直腿,那一般只是些软组织挫伤。
如果是70米台,失误姿势落地的冲击力很可能导致骨折——再如果,到正式比赛的标准台,90米跳台,那就不好说啦!
那位粽发蓝眼的当地运动员回过神来,感谢这两个陌生的孩子过来帮助自己。
凌放和他聊了聊。
这位看似瘦削却肌肉结实的跳雪运动员已经29岁,目前在独立训练。国内唯一有90米跳台,夏天能用的训练场在他们的立法首都开普敦,供国家队训练。最近他经济状况拮据,很久没去。
他说,布隆方丹市在二十年前经济最繁荣时,承办过一次跳台滑雪夏季大奖赛洲际杯的分站赛事,当时建了固定式设施,不过后来为了改造成公众更有需求,也更能盈利的网球场,比赛跳台被拆了。
这位运动员说着就一脸遗憾,不过还是憧憬自己能够获得参加今年的国内大奖赛名次,拿到奖金去开普敦租房使用训练场。然后他问凌放:“中国男孩,你了解跳雪是么?”
“啊……”凌放慢吞吞地用英语说:“还行。”
“啊!我真羡慕中国的跳雪运动员,听说你们每年冬天送运动员去日本和奥地利训练,夏季的草原上也有训练场地。”对方摇头喟叹。
“……倒也不完全是。”凌放慢吞吞地说。
国家跳雪队03年就开始组织出国集训,听起来保障很好,但这正是因为迫不得已啊——必须出国正是因为国内没条件,有K90米跳台的,只有J省和HL省的两个体育场,而且开放时间苛刻,K120米大跳台更是影儿都还没有呢!
要一直等到申办北京-张家口2022冬奥会成功,H省涞源才开始建设跳台滑雪研究基地,有了国内第一个K120大跳台。
国内这项运动要走的路还长。
凌放和这位异国运动员仿佛心灵相通的忘年交一样,聊了几句,一大一小就面对面叹气。然后凌放才想起该催促这名运动员检查一下手腕、胳膊的挫伤情况。
凌放长得精致却活得糙,反而韩墨京一直随身带着创可贴和速冷冰贴,之前就给跌倒的小朋友用过。他把冰贴送给了那位运动员,方便用在红肿却没流血的手指关节处。
对方连连感谢,有些羞涩地收下,然后说自己回家里处理就行,情况不严重,明天还准备继续训练呢。
告别后,凌放和韩墨京肩并肩,看着夕阳余晖下他扛着长长的雪板离开的瘦高背影。
半晌,韩墨京才开口,带着几分钦佩说:
“我读到过一位学者说‘人一生中可能对无数事情说过no,只为了对某件事说个大写的YES。那件被钟爱的事业,可能把人的一生绑在某条道路上,人却反而因此获得最大的自由。’”
大概这是人类独有的自由。
“那位跳雪运动员找到了一生钟爱的事业呢,很幸福。”比凌放高半头的少年温柔地轻笑着感慨。
然后他转头看着沉默的凌放。
布隆方丹的夕阳下,凌放看得出那双翡翠绿眼睛里,切实的温暖和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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