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25)
不远处,一个相貌外形格外出众的高大男人正朝他们这里看来。
裴辙西装着身,身形挺拔,大衣落在臂弯,另一手拎着文件袋,神色如常,注视姜昀祺和他身后的女孩。
看到裴辙的第一眼,姜昀祺耳朵就红了,但不是很明显。他望着裴辙几秒没移开眼,然后加快几步朝裴辙走去。半途觉得有什么不对,想起林西瑶,又停下脚步瞧裴辙,生怕裴辙不等自己似的,确认两眼裴辙不会跑之后,姜昀祺快步回去对着不明所以的林西瑶道:“今天不行。我哥哥回来了。”
林西瑶:“?”
没等林西瑶再说什么,姜昀祺思维跟上,语速很快补了句:“明天也不行。我哥哥在家。周一到学校再说吧。就这样。再见。”
林西瑶:“……”
林西瑶不是很好,回家路上给徐瑞静微信:“一小步跪了。”
姜昀祺几步跑到裴辙面前,抬头望人。过了会,又去拿裴辙臂弯里的大衣外套,抱在怀里。
裴辙由得他拿。
姜昀祺还想拿裴辙的文件袋,裴辙没让,“太重了”。
姜昀祺点点头,特别乖。
裴辙伸手叩了下姜昀祺脑门,望了眼走远的林西瑶,“不管你同学了?”
姜昀祺揉了揉额头,理所当然的语气:“她要回自己家。我也要回家了”。
裴辙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往回走。
姜昀祺能够感觉到裴辙的疲惫,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开心。
姜昀祺丝毫不掩饰的目光快黏裴辙身上了。
走了几步,裴辙侧头去瞧人。
姜昀祺唰地移开视线,低头睫毛眨得飞快,鼻尖到下巴埋他大衣上,眉尖拧起,似乎在纠结什么。
裴辙移开视线后,姜昀祺又瞄了几眼裴辙,一副欲言又止又止了好几次的为难,最后没忍住,小声道:“你都没让我叫人……”
裴辙好笑,去看跟在身旁的姜昀祺,对上凝视不动的水蓝眸子,裴辙嗓音带着几分乏累的沙哑:“你也知道?”
“哥哥今天有点累,就不能主动点?”
姜昀祺开心了,眯眼笑,字正腔圆地叫人:“裴哥。”
“嗯。”
“裴哥?”
“嗯。”
“裴哥!”
“嗯。”
“裴哥裴哥裴哥……”
裴辙笑。
第19章 不要瞎想
姜昀祺挺想裴辙失业的。
或者公司倒闭也行。
后来某次在宋姨那得知,裴辙“公司”是不可能倒闭之后,姜昀祺就幻想哪天裴辙被开除,然后他也不用上学了(姜昀祺有段时间天天不想上学),他可以跟着裴辙一起出去找工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姜昀祺有着朴素的小农意识。
可姜小农一直没盼来这天。
宋姨开的门。
一大一小齐齐弯腰脱鞋。
宋姨很惊喜:“裴先生回来了。早上裴玥电话来,昀祺以为是你,鞋都不要穿了,跳出去就接电话。”
姜昀祺学宋姨说话,笑嘻嘻:“鞋都不要穿了……跳出去——”
“昀祺。”裴辙看他一眼。
姜昀祺闭嘴,还是笑,趿拉着拖鞋去餐桌上找吃的。
宋姨跟在后面问:“昀祺中午吃的什么?”
“火锅。没吃饱。人太多了。”
“裴玥来电话了?”
裴辙挂好大衣,脱了西服外套,领带上飞机那会就解了,室内有些热,裴辙单手解了两颗衬衣扣,一手拎起文件进书房。
姜昀祺吃着香蕉转身就跟过去,耳报神似的,“对。早上的时候。说你一回来就告诉她。她没打通你电话”。
“那会在飞机上。”
裴辙将文件搁书桌,拿出手机给裴玥拨电话,几步走到书架前伸出食指一行行码过,找对应的年份文件。
姜昀祺像模像样抬头去看,不知道裴辙找什么,但全副目光也逡巡在书架上,神情一丝不苟。嘴巴一点不歇,小口小口往下咬香蕉,动作频率跟家养仓鼠似的。
裴辙余光注意到,有些好笑,没有说什么。
电话没打通。
姜昀祺吃完香蕉出去了下,回来又抱着一碗刚洗的奶油草莓。
裴辙坐沙发上翻阅带回来的那摞材料,眉宇间痕迹很淡,是凝神思索的状态。笔电打开,不时听到邮件进来的细微提示音。刚下飞机时的疲惫似乎褪去不少,此刻大灯开着,一旁的落地灯没开,阴影落在裴辙一侧肩膀,鼻梁英挺,轮廓刚硬。
姜昀祺站在距离裴辙几步远的地方,吃几颗草莓看一眼裴辙。过了会,吃得差不多了,抱着碗坐到裴辙身旁。指尖沾了草莓的湿红色,姜昀祺捏了颗,瞅着裴辙翻页的间隙插话:“裴哥吃吗?”
“你吃吧。”裴辙视线不移,握笔在一旁空白边角快速写了几行。
姜昀祺搁了草莓凑过去看,是计算公式。字迹略微潦草,笔锋稳健。
姜昀祺看不懂。
“周末作业做了吗?”
裴辙见姜昀祺撤回视线,转头又心不在焉去拨弄碗里那几颗草莓,沉声问了句。
姜昀祺立马停手不玩了,坐直上身,重重叹气:“没。”
“去做。”裴辙皱了下眉,没看人。
“哦。”
姜昀祺没动。
几秒后。
裴辙从纸面上抬头,眼神严肃。
姜昀祺立马伸手越过裴辙,去够另一边的纸巾,嘴里忙着解释:“我擦擦手就去做——”
慌里慌张,手指淅淅沥沥沾的红色汁水甩在裴辙衬衣前,又滴了小滴在洁白纸上。
一时间,裴辙脸上是想笑又不知作何表情的神态。
姜昀祺揉着一大团纸巾回来,凑他胸前。
裴辙索性不动,往后靠了靠,给出足够空间,握着笔看姜昀祺受惊跳脚的模样。
扯回来的纸巾没顾得上擦手就去擦裴辙衣服,结果越弄越花。宽阔胸膛气息沉着,温度适宜,但姜昀祺手心潮湿发热。不能再擦下去了。原本只是一点淡红,被他越擦晕得越开。姜昀祺松开手,愁得恨不得捶胸,不敢看裴辙,哭丧着脸又低了低头,去补救纸上那一点水粉色。
裴辙忍不住笑,但没出声。一手扣住姜昀祺乱扑腾的两手腕,语气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闹?”
姜昀祺抬头看裴辙,“对不起……”
裴辙没理他,另一只手重新抽来纸巾给姜昀祺擦手指手心和手背,擦完松开姜昀祺手腕,对上姜昀祺眼睛,表情严厉:“不想做作业?”
“想的。”姜昀祺正确表态。
裴辙等了会。
“不想现在做。”姜昀祺垂下眼眸。
“那你想什么时候做。”
“吃完饭好吗?”姜昀祺盯着裴辙衬衣上被他染的颜色。
裴辙没应。
姜昀祺知道这就是不可以的意思。
在裴辙无声注视下,姜昀祺慢慢离开沙发,跟上刑场似的,抱着一碗几颗草莓往书桌去。
裴辙瞧了会,拿姜昀祺没办法。
让他去做作业跟掉了魂似的。
估计写出来的作业也是没有灵魂的。
“吃完饭做吧。”
裴辙妥协,在姜昀祺亮晶晶回眸的时候,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补了句:“一吃完就做。”
姜昀祺点头,抱着草莓马不停蹄回来,这次和裴辙隔了一肩距离,坐得规矩,然后继续吃虚惊一场之后的草莓。
晚饭就不是很吃得下了。
吃太多凉的胃也不舒服。
最后姜昀祺吃了两口就下桌写作业去了。
宋姨心疼又担心,开始埋怨裴辙,望着书房门关上,拐弯抹角道:“裴先生不吃也不要让昀祺吃了呀。端进去就是让你们兄弟一起吃的。他哪里能吃那么多?中午又是火锅,也不知道吃得干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