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哦。”
源柊月就在离他最近的门口冷柜货架边,扫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他身上滞留几秒,接着拿了四瓶哈密瓜牛奶去收银台结账,告诉同期们“这个超好喝我必须请你们”,他付过钱,几人只得捧场,一人捧着一瓶呆头小牛,慢悠悠地晃回高专。
忘记具体滋味了,隐约记得是清甜的。
……大概,对方那时候就发现他的异样,推测出咒灵玉的滋味令人恶心。
夏油杰这样想着,将目光从他手里的牛奶瓶上移回来。
难怪忽然间把香蕉加农炮塞给他。
源柊月也看了他一会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左手抬高,放在夏油杰下颌之下一寸处:“这是杰。”
夏油杰:“?”
他右手放低,虚虚搁在香蕉加农炮的下方:“这是香蕉加农炮。”
“杰和香蕉大炮放在一起,就是……”
然后两只手合到一起——
“PPAP?”五条悟奇异地get到了,做出一个扭曲的姿势,“Pen pineapple Apple Pen?”
源柊月:“小眼睛和小眼睛,合并同类项!”
夏油杰:“……”
“好了。”源柊月收敛笑意,单手插进口袋,站直身体,“你们有空吗?一起去宫内沙耶小姐遇害的现场看一下?”
“有空是有空,不过去了确定不会更伤心吗?人死不能复生哦。”
“……五条同学。”源柊月扫了他一眼,“你的六眼放在脸上,是用来当移动景观的吗?”
五条悟不爽:“哈?”
源柊月把六张现场照片排到一起,每一张都是需要打上马赛克的水平,被咒灵破坏得残破不堪的现场,都有狐狸面具的影子。
其中两张略显奇怪,狐狸面具散落了一地。
“你觉得这两张有问题?”夏油杰问。
“……哦。”五条悟目光凝聚到一点,若有所思,“她的话,确实……”
“是这一张。”源柊月点了点左边的照片,告诉他,“宫内沙耶这里很不对劲。你看,另一张的面具虽然散落一地,却毫无章法,像是随手乱丢的。”
“而宫内的面具散落方式却有迹可循。”他用指尖在照片上划了一条线,很浅的痕迹,“虽然后续被咒灵破坏了现场,但不难看出,面具们是沿着这条直线轴散开,像是一开始被一条绳子串在一起,又忽然剪断了……如果是咒灵,为什么要这样做?”
“关于她的死亡,真的能直接定性为诅咒杀人吗?”
-
宫内沙耶遇害的地点,是她自己家中。
辅助监督带着他们上楼,介绍道:“她的父母在神奈川老家工作,目前一个人在目黑区独居……”
源柊月稍显惊讶:“她是独居吗?”
辅助监督:“是的。”
源柊月:“哦。”
她的遗体已被搬走,除此之外,现场保存得很完好——但又称不上好,因为咒灵破窗而出时在窗口撞了一个大洞,看起来像墙体被炸开了。
这栋房子特意用‘帐’设置过障眼法,外面的普通人无法看见它的残缺,也无法进入。
夏油杰完全是陪他们来的,站在门口,掌心把玩着那颗咒灵玉。
他看见两人在一地凌乱中走来走去,时而蹲下,时而拿起一样东西观察。
辅助监督问:“有什么情况吗?”
夏油杰说:“他们怀疑宫内的死不是单纯的诅咒事件。”
辅助监督:“……诶?”
夏油杰安静等待着。
房间本来就小,他再挤进去,就显得更为逼仄了,反正有他们两人,找到可疑之处也是志在必得的事,与其一头雾水地加入凑热闹,不如直接等结果。
十几分钟后,源柊月找到了一枚溅上血的面具。
“是它了。”他说。
五条悟:“嗯。”
夏油杰问:“发现证据了吗?是哪里不对劲?”
“不算直接证据,因为无法凭它锁定凶手。”源柊月对他展示手里的面具,“不过有它的话,我们就能确定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地上的大部分面具,都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这面格外猩红。
夏油杰沉吟:“那么……”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
是因为做了某件特别的事,致使她被咒灵盯上吗?
作为‘窗’,她明明拥有一些能够抵御咒灵、拖延时间的咒具,又为什么没有用呢?是不是出于咒灵的‘诅咒规则’?
袭击她的,是单一咒灵吗?难道是多只……
“很明显。”源柊月一锤定音,“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夏油杰:“……”
夏油杰:“???”
等等,等等,怎么就密室杀人案了?
这是诅咒作恶才对吧?
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里是与咒灵战斗的咒术师片场,不是什么小学生侦探智斗黑暗组织啊?
夏油杰环顾一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窗口的大洞上,这个洞使得这间屋子看起来格外残破不堪,心想比起密室杀人,这明明更像是陋室杀人案……
然后,源柊月和五条悟拿了几样东西,在他面前重演了密室杀人的过程。
把若干诅咒面具叠在一起,串在一根橡皮筋上,利用橡皮筋的弹力把它们紧紧地绷着,尖端绑上一把刀,堆在一起的面具有足够的硬度和长度,能使站在门外的人远程刺死室内的受害者——最后剪断橡皮筋,面具散落一地,完成作案。
夏油杰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会是谁做的?”
“这个不归我们管。”五条悟把脚边的面具踢开,对辅助监督说,“去联系警察吧,让他们查,有特殊情况及时通知。”
辅助监督看完他们的演绎,目瞪口呆,听他提醒才回神,连声说好,接着出门打电话。
“交给日本警方这帮饭桶,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侦破。”源柊月几不可察地叹息,“真可怜啊。”
接下来稽查真凶的过程,就不是咒术师职责范围内的了,他们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工作,准备回高专交差。
踩着木地板下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空气里隐约有尘埃味。
借着黑暗的掩映,以及墨镜的遮挡,五条悟肆无忌惮地打量源柊月的神情。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命案,明明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可比起那名叫“宫内沙耶”的窗的性命,他似乎更在乎自己是否发现了事实真相,对于她的逝去,只是没什么情绪地感叹了句“真可怜”。
现在表情也很淡,水洗过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放在普世价值观里,这应该是个十分冷血的人。
可对方分明是个受社会机构抚养长大的普通人,没有相应的冷峻背景作衬,从性格上来看,也不像天生的反社会,不具备攻击性和破坏倾向。
小橘子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五条悟想。
他又开始好奇了,对于源柊月的好奇,像时不时复发的过敏,抓心挠肺的痒;像翻开一本没头没尾的书,每两页就写一段未完待续,他想知道下文。
诚然,他能猜到源柊月很难对死亡一事有什么特殊化的表达,如同水消失在水里,时间和生命本该如此自然流淌。可发现对方真正表现得镇静自若、事不关己时,他又察觉到一丝谬误,一丝微妙的偏差。
似乎不该是这样。
“稍等。”
上车之前,源柊月停下脚步,对着旁边的居民楼颔首示意——他刚穿越过来落地的场所。
“那是我租的房子,有东西落下了,我去拿一下。”
五分钟后,他去而复返,手中添了一枚纸袋。
跑了那么两遭,天色实在有些晚了,黑夜浓稠如同油漆,将空气涂成抹不开的暗色,路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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