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绝对不会违背的。
果然……还是面前这个人的下令。
“你来了,敦君。”
首领这样轻声说。
“是,太宰先生。”
中岛敦静静回答道。
“起来吧。——还记得两日前我布置给你的任务吗?”首领问道。而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能够接受否定回答的问题。
中岛敦便立刻说,“首领,我记的清清楚楚:‘把黑色信封交给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这句话说完,中岛敦下意识地向首领的方向望去。
首领今日还是这幅着装,永恒不变的三种颜色;也还是那样习惯了的动作,十指交叉着,随意放在交叠起来的双膝上。
这时常给中岛敦一种错觉:好像他无论何时回到港口黑手党,都能在这个固定的位置、在这间永远不见阳光的办公室里,觐见到这位权柄至高无上的黑暗世界主宰者。
有时候这种恒定的不变赐予中岛敦一种难以用言语准确定义的底气与安定感,他无法不为此感到安心,就像在望不见尽头的狂涛骇浪里找到锚点。
这个男人对于港口黑手党、对于他中岛敦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少年便又静静垂下头去,等待首领的发话。
而这位首领的声音也很稳,一如每一个横滨的夜晚。他下令截杀军火与下令歼灭整个组织时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你记得很准确,”首领褒奖道,又问,“那么,敦君:你有自己打开、确认信封里的内容吗?”
这可是严重的指责。中岛敦背上开始渗出冷汗,语调有点紧绷,“不敢,首领。”
“唔。我猜也是。”首领好像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那么你应当随身带着它吧?”
“正是,现在也有随身妥帖携带。”中岛敦立刻回复。
“那好。已经多浪费两天,不能够再拖下去了。”首领声音里浅淡的笑意消失了,冷酷地命令道:
“就是今天。去执行这个任务,敦君。”
在极短的停顿了一秒之后、
“以及追加任务:仔细观察,若武装侦探社有可疑人物,回来后立刻向我汇报。”
“是。”
中岛敦立刻领命,顿了顿之后略显犹疑地询问道:“可疑人物……有什么特征呢?”
首领毫不迟疑:“我不知道。”
“是。…………啊?!”中岛敦习惯性的应答突然察觉到不对,在尾音里抬成一个失礼的惊呼,他甚至符合他这个年龄一样、露出一个颇带有些少年感的震惊表情来,被静立于首领身后的银小姐带着警告淡淡看了一眼,才赶紧重又低下头:“抱歉。属下失礼了。”
首领摆摆手以示无碍。“没关系。我确实不知道,连同是否会有什么人插手也……”他好像沉思了一下,“总之就靠你的直觉了。去吧,敦君。”
中岛敦:???
虽然但是,总觉得首领在最后的语调变得欢快了一些。
中岛敦并不明白首领为什么要微笑着对银小姐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但是在倒退着离开那间漆黑办公室的时候,受到首领难得好心情的影响,少年也觉得肩膀上死亡的重量仿佛变轻了一些。
少年走在路上,走在雨雾中。
道路尽头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时候,虎的视力远远望见一个沙色风衣、红棕色头发的男人正要往楼上走。
不过咖啡豆研磨出来的味道这样香,不如先喝一杯吧?
中岛敦选择按照首领的指示,跟从了自己的直觉。
此时中岛敦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黑色信封里装着芥川银的照片,并不知道他手中持有的是引人走向第五步的陷阱,并不知道这一刻便是所有一切的开端,而这一天将漫长到日落才截止。
中岛敦也并不知道,‘旋涡’咖啡馆里正坐着————
芥川龙之介。
苦寻妹妹四年、怀抱着对“黑衣人”切骨仇恨的,芥川龙之介。
命运的齿轮,虽然推迟了两天。
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缓缓闭合了。
第189章 17
他首先听到脚步声。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芥川!!”
接着是店主在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
然后有人蹲下来,没有去擅自摇动他的身体,简单检查一下得出结论:“没问题。交给与谢野医生就好。”
又有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宛如吞下过地狱炭火的沙哑声音说,“你要去做什么,织田作?”
织田作……?这是什么奇怪的断句。
他又听到织田作之助隐隐压抑着什么感情的声音,说,“在横滨能受到这样的伤势,再加上我拿回来的……,芥川一定是招惹上了港口黑手党。我要去……”
那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不许去,织田作。”
同时芥川龙之介也努力聚焦起自己仅剩的意志力,……该说要感谢那位送信来的对手吗。最后的一击里千钧一发间留了手,说些“还有追加任务”的话是怎么回事。
可他依然睁不开眼,勉力蠕动着嘴唇也不过是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不要去,织田作。’芥川想。‘这是我的、在下的,妹妹……’
是的,银。
是啊,小银。
隔了这么多年,分离了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在下终于找到了你的踪迹。……原来你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这样的话,这腔怒火,终于有了可以倾泻的仇恨对象。
脑海里依然反复回放着方才看到的照片。那是银,他绝对不会认错。乌黑的长发与漆黑的西装,注视着镜头时连同面容上神情与眼底情绪都是一片虚无。银。他又想。终于找到你了,银……
哥哥会把你夺回来的。
最后一丝清醒如同断裂的蜘蛛丝,终于绷断了。
芥川龙之介失去了意识,但是他不用担心。
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这些人,——都是芥川的同伴。
……
……
芥川的苏醒没有耗费太久,醒来时便在侦探社的医务室。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显而易见腹部撕裂开的创口已经如从不曾存在过一般愈合了。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能够痊愈的治疗系异能力,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失效的特例。
果然在抬起头的同时芥川便看见与谢野医生,这人好像片刻前提起的精神又散去了,正一边打哈欠一边喝咖啡。
注意到芥川苏醒,与谢野转过头来:“你醒了啊。发生什么了?”
与谢野这么一问,芥川立刻回想起片刻前的遭遇,一瞬间身上杀气暴涨!
他再也不提同中岛敦闲闲聊天时的放松与开心。第一次他这个求生在贫民窟的人遇见了另一个来自于孤儿院的,他们彼此懂得在拼命活下来时每找到一点食物的狂喜、过冬时每一日入睡前都暗自恐惧于自己第二天醒不过来的卑微仓皇,他们也是唯一能够聊一聊“巧克力棒与货币”话题的人。除了他们这中同等出生的野狗,身边哪怕是同伴也不能够理解这些言语背后的沉重。
可是。那份轻松自在早就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生嚼血肉的仇恨。
“是敌人!”芥川咬着牙说,眼神凶恶,从病床上挪动身体要下床起身:“在下的妹妹就在港口黑手党手上!”
“……”与谢野晶子望着杀气四溢的芥川,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递出了乱步先生提前准备的“好的哦卡”。
在那个卡片上,连同织田作之助和与谢野晶子,所有人的盖章、都齐了。
“和津岛说得一样呢。”与谢野率先站起来,“这样的话,你跟我来。”
“有东西要让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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