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小号的摆饰,面朝着大大敞开的窗户,又被风这么一吹,重心不稳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相框晃了晃,终于坠了地。
它着实太小,落在地上也是轻飘飘一声,不如那些颇有重量的陶瓷花盆,足以惊醒戒备的大人。
它也实在太不起眼,放在室内纯作摆设,连苏格兰都快忘了相框的存在。
它只是这么简简单单落在地上,砸碎了。
碎裂的玻璃片迸发出去,再巧合不过地划过桌腿上绑的布条。
更巧合的是,不幸被切断的,正是布料纤维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滋啦——、————”
一根、
两根、
三根、
全部。
“……”
察觉到腰间布条继急速绷紧之后突兀一松,太宰仰着脸,望向从窗口尽数回弹的布条,微微笑了一下。
从这个高度、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坠楼。
以八岁孩童的身体,应当是必死无疑了吧?
不知为何太宰却全无半点惊慌。
他依然望着逐渐远去的星空,在心底倒数。
(三、)
剩余高度不足一楼。
(二、)
剩余高度不足两米。
(一、!!)
一双手千钧一发间接住了太宰治,重力在强迫间停止、压得他生疼。
下一秒,为了卸去这股力道,来人带着男孩一连几个翻滚,终于平安落到一片草坪中。
太宰呛咳起来。
“咳咳、呼……真有意思。”
太宰笑着说。
“这是第几次了?”
“‘看不见的死神’想杀我,‘紧随其后的巧合’想救我。”
男孩说着,用手撑起自己。
“你不觉得——”
“这样一来,简直像有两个人一样吗?”
太宰轻声询问来人:
“是不是,莱伊?”
没错。宛如巧合般出现在这里的,正是剩下的一人。
正如同黄昏之馆里跳窗时候的威士忌三人组,如同灯管碎裂如刀刃时的琴酒,如同车辆内一氧化碳中毒时恰巧经过的柯南与灰原哀。
——这一次太宰离家出走,刚好赶过来苏格兰安全屋、打算集合做任务的,正是莱伊。
这究竟是命运般的巧合,还是人为的注定?
此时的所有人,都尚未得到答案。
而若是拿这个问题去询问莱伊,恐怕这个男人也提供不了什么证据。
他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针织帽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去,黑色长发也在翻滚间散乱一片、掺进去几片落叶。
那双冷绿色的眼睛盯着太宰,微微眯了起来。
这男人面容上一片沉静,唯独还用手撑在他胸膛上自己直起身的太宰知道:
——在那个胸腔里,心脏正在快速跳动着运送着血液与氧气。那个是、莱伊从不远处急速奔跑过来激烈运动之后的证据。
“……你为什么会从苏格兰家里跳楼?”
冷静了一下,莱伊开口发问。
他像是没听见太宰片刻前的自言自语似的。
太宰便笑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只说:“我没有跳楼,”这孩子指着自己腰间的布条,振振有词,“我只是离家出走未遂。”
莱伊没理他,只是自己坐直身体,让太宰挪到另一边的草地上。
他换了个姿势,把脱臼了的手肘又接回去。
“我送你回去。”莱伊沉着嗓子说。
太宰迅速反驳:“我不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比方才跳窗要委屈多了,简直声泪俱下:
“那个安全屋里全是狗啊!!!”
可以说是可怜极了!
“……”莱伊沉默了一下,“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既然你到这里来了,那就说明任务要开始了,对吧?”
男孩几乎不用思考,便指使道,“——我和你走。”
“你通知他们,我和你先行一步,任务现场再集合。”
太宰说。
莱伊垂下眼,望了望他:
“这是命令吗?”
太宰便回答。
“没错。这是命令。”
停顿了一秒之后,太宰像是发自内心感到困惑般、一歪头。
“话说回来。”
“你为什么……生气啊?”
太宰治迷茫不解地、轻声问道。
第130章 38
莱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地面上站起身,活动一下双腿,感受膝盖是否有在方才的冲击中遭受到损伤。
还好,一切如常。
他便又低下头去,拍拍黏在衣裤上的落叶,摘掉肩膀上挂着的细小树枝。
四下看了一圈,借着月光与霓虹灯光,找到了自己的针织帽。
拍拍灰,重新戴回去。
做完这些事,黑发男人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显得十足冷峻。
再一抬头,看见苏格兰安全屋的窗户开着,屋里面依旧一片漆黑。
顺着往下望望,半途崩断的布条挂了长长一截。
——这男人脸上的表情便愈发冷峻起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莱伊低声问,嗓音沉沉。
他走完刚刚那几步,又还是站在太宰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男人仿佛有长篇大论的话想说,却被太宰一口截断了。
片刻前尚且浮现出属于孩童般迷茫的八岁男孩,此时又恢复了浅淡的神色。
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迎着月光,弯了弯。
“我不想真的知道,你不必说。”太宰声音淡淡,“只是,希望你保持住现在这个状态。”
……?现在什么状态?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他还能变成什么状态?
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必将一头雾水吧。
但是不愧是备受组织重用的莱伊,立刻联想到前段时间从各个渠道搜索来的情报。
“哦?你说琴酒?”
莱伊冷冷笑起来。
“放心。我只要完成任务,对主人与宠物之间的扮家家酒不感兴趣。”
从那个笑容深处,浮现出冷酷残忍的血腥味。
可惜,这个男人的情报显然还没更新到自己同为威士忌组合的两位搭档身上。
听到这样果断的发言,太宰抬眼望着他。
不知道是对这话语之间的残酷意味感到满意,还是对拒绝变成狗的宣言感到满意,总之太宰笑了一下,伸出手:
“走吧。趁那两个还没有发现之前。”
太宰以同样疏远的命令口吻说道。
莱伊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太宰连鞋都没有穿的双脚,终于还是弯下腰、把小孩抱了起来。
太宰坐在他右臂上,也没有亲昵到要靠在男人怀里,便只是借着这个身高优势,冷冷淡淡地一条一条发问:
“这条道路的话……你是开车来的?”
“是。”
“任务地点在哪?”
“东京。”
“哦?那不算远啊。先去准备一下吧。”
“知道了。”
被名义上的下属这么不咸不淡、惜字如金地回答了,太宰倒仿佛心情不错似的,也并不因此动怒。
……或者倒不如说,他好像还挺习惯这中公事公办的氛围。
反倒是那种直白的关心,令太宰直想要转身就逃。
莱伊的座驾停得不远,一辆深色的雪佛兰。
太宰淡淡看了车一眼,任凭男人拉开副驾驶座,把自己放了进去。
他刚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另一边车门又是一开,莱伊坐了进来,熟练地扣安全带、准备启动汽车。
这男人还是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手指却下意识地摸索起了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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