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身后忽地掠过一阵风,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江昼脚步一顿,回了身。
季云琅摔在雪地里,肩胛和腰背多处的衣料已经破损,红衣染了血,洇出更深的色泽。
周身沸腾的杀气使得身下的雪水融化,混着血一起流到了江昼脚下。
他顿了顿,走近把人拽起来,季云琅在昏迷中,直接倒进他怀里,沾了他一身血污。
他徒劳亮了亮灵气,叹了口气,拖着季云琅进了房,把他丢到榻上。
伤口被压迫使得季云琅发出一声闷哼,江昼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定,手都放到他领口了,又顿住。
片刻,他要收回手,手腕却猛一下被攥住。
力道不大,掌心很凉,榻上季云琅半睁开了眼,幽紫的眸中蕴着一丝暗色,“师尊。”
江昼没动。
季云琅疼得面色发白,却仍扯唇,自嘲似的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脖颈,覆上去,收紧,“师尊刚才想干什么,这样?”
一直在周身沸腾的气息因为他的苏醒而有了意识,一圈圈绕上江昼,逼他俯下身,直视季云琅的眼睛,听他问:“师尊想杀了我,然后离开?”
“……”
见江昼只是漠然看着他,不发一言,季云琅眸中阴暗更深。
他把江昼扯下,伴着浓重的血腥气吻上了他的唇,江昼眉头紧皱,一把将他推开,在季云琅开口前猛地撕开了他的衣服。
伤口被扯动,季云琅疼得哼了一声,江昼一刻不停,把他上衣扒光丢到地上,转身摔门离开。
刚出来就冻得一激灵,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不禁冷笑,看来是气饱了。
他拍掉身上附着的残余气息,拂袖离开。
没注意到身侧有东西一起向下,啪嗒落了地。
江昼去了后院的温泉。
岸旁,沾染血污的衣衫尽落,他将自己沉进了水底。
闭眼是挥舞的砍刀,野蛮的呼嚎,飞溅的肉骨。
八方域的气息,令人作呕。
那是片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各路妖兽邪魔汇聚,江昼一度觉得,那地方血都比外面的要腥。
温热的水流将全身包裹,闭气久了,脑中一阵眩晕,他却不想上去。
直到水波晃荡,岸上凉风裹挟着怒意冲到水底将他提起来,江昼才回神。
睁眼就对上一双压抑怒火的紫眸,季云琅已经处理好了身上的伤,此刻却又泡进水中,把他按在池壁上,问:“师尊在干什么?”
江昼莫名其妙,心说,泡澡。
他不语,季云琅掐起他的下颌,逼近道:“在水里那么久不出来,你想淹死自己?”
“……”
死不死的为师自己感觉不到吗!
不过,他皱了下眉,他灵力尽失,在池底的确待太久了,竟然一直没窒息,为什么?
他正疑惑,季云琅却已经在冷笑过后托着他坐到岸上,抬起了他一只腿,“既然休息好了,都有力气寻死,那必然不能浪费。”
伤口的绷带被水晕开,带来不小的血腥气,江昼瞥了眼泉水中染上的红,随即敛眸,他可不想在血水中做这种事。
“云琅。”
听到声音,季云琅抬眼看他。
江昼神色淡淡,半坐在池台上,一只腿还搭着他的腰,无声跟他对视。
热气升腾在两人之间,季云琅隔着水雾看他的脸,呼吸逐渐重了起来,按在他肩头的手顺着扣住后颈,倾身便吻上他的唇,又忽然闷哼一声,垂眸看,江昼那条腿不偏不倚,正抵着他腰间的伤。
季云琅皱起眉,精准找到江昼腰上的相同位置,重重掐上去,掰起他的下巴接着亲。
江昼本来想忍,但是腰上那只手重得像是要拧下他一块肉来,痛感一阵接一阵,疼得他心神不宁,一不小心就咬到了季云琅的舌头。
江昼心道不好。
下一刻,季云琅直接撤开唇,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不爽两个字就差写到脸上了。
江昼沉默。
他想说为师不是故意的,刚才不过是我的牙齿不小心触碰到你的舌头,这是亲吻中很常见的小插曲,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可惜,他要是真有此等舌灿莲花之技,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境地。
第2章 亲热
没办法舌灿莲花,江昼一脸冷淡地别过脑袋,准备跟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等季云琅闹腾。
反正他会自己哄自己,这小子从来不吃亏。
只是江昼刚偏过头,无意一垂眼,就瞥见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立刻一转攻势,将手臂绕到季云琅颈后,一副怀抱住他的姿态。
怪不得又不饿又能闭气,手上的锁灵链掉了。
他抱好季云琅,脑袋放在他肩膀,酝酿了一下,好像能说出话,惜字如金道:“冷了。”
季云琅垂眸,视线扫过他淌水的肌肤,□□,湿着身子坐在岸上吹风,不冷才怪。
“冷了跟我说什么,想让我心疼你?”
“嗯。”
季云琅冷嗤了一声,只抱着不够,又把他往上托了一下,让他两条腿都环到自己腰上。
“师尊好久没叫过我了,再叫一声。”
江昼很给面子地在心里叫了一声。
意料之中,什么也没等到,季云琅直接抱他出水,拿起一旁的狐裘裹上他,边向外走边说:“入冬了,出门记得披衣,你要是染了风寒发热,就天天去给我暖被窝,我不给你喂药。”
江昼没理他,心想,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的身体和头发都湿,季云琅本来抱着他,半路又嫌狐裘太吸水,湿湿热热贴着身子难受,把江昼放下,让他赤脚踩雪里,牵着他往前走。
江昼缓步行在他身侧,多亏腕上那个链子掉了,他不再怕冷,脚心只传来轻微的凉意。
不然他现在要么忍着,要么只能厚着脸皮往季云琅身上挂,被他先嘲弄,再嫌弃,然后问上一句,两步路都要抱,师尊把自己当什么了?
这些年他的脸皮已经在徒弟的磨炼下厚成了十八层,季云琅动一下,他就知道接下来的二十下该怎么安排。
他一路观察着地面,快进季云琅房里时一顿,看到了门口隐在雪里的一点亮。
季云琅正要打开房门,江昼忽然攥住他后脑头发让他仰头,垂首吻了下去。
季云琅现在不高兴,对这种主动示好却来者不拒,收回开门的手,顺势抱住江昼的腰抵到墙上。
江昼双臂环过他的脖颈,指尖暗自凝聚起灵光,抬指一勾,无声将雪里断裂的银链握到手心,却不小心让微凉的尾端碰到了季云琅后颈。
季云琅察觉到什么,吻停下来。
江昼把他脑袋拉开,仰头靠在墙上,薄唇被亲得润,眼里也蕴了雾,轻喘着看他。
在季云琅忍不住想要再贴近时,头顶忽地传来一声响,下一瞬,檐边积雪哗啦啦落了他满头。
江昼顺势把断裂的银链挂到腕上,再用灵气补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甩甩腕上沾到的雪。
雪有一部分顺着衣领钻了进去,季云琅被冰得一颤,却不怒,随意拍了拍,把带着碎雪冰凉的手伸进江昼衣领里。
江昼也被冰得一颤。
雪被体温消融成水,湿乎乎的,跟着暖不热的手在他胸口乱掐。
“你可真黑心,”季云琅说,“先假装跟我亲,然后趁我不备,再用雪砸死我。”
江昼心说我吃了你不少口水,那可不是假装亲,而且这点雪是砸不死人的。
说不出来话,干脆不出声,反正季云琅也不是想跟他争论这个。
他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解开,揽住徒弟,把两人一起罩进去,这样一来大衣就开了口子,御寒功能少了一半,冷风直往里灌。
抱得这么亲热,这算是在哄他。
季云琅任他揽着,在他身上乱摸一通蹭完水,摸腻了,收回手,终于又肯对他笑,“师尊身体这么虚弱,衣服自己披好,别管我,我又不怕冷。”
江昼闻言也没客气,把他从狐裘里推出去,再次裹紧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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