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出压抑的呼吸声,接着时带有哭腔的求饶:“夏少校!手环失窃了!”
夏越泽的声音冷了些许:“什么失窃了?说清楚些,怎么失窃的?”
对方呜呜着喘了两口,夏越泽听出他是留守中央星域,被他安插在谢思渊身边的眼线。
然后眼线哭诉道:“谢上将、谢上将现在一口咬死是我保管不力,但我真的没有玩忽职守啊,我不知道怎么会弄丢,也不知道被弄丢到哪去了,夏少校,您一定要救我。”
夏越泽神色微凛,重新确认一遍:“谢上将一直都交给你在保管吗?”
“是、是我。只有一次开会的时候,谢上将把它带去会议室了,可是之后也还回来了,但我真的不知道……”
“蠢货!”
“啊……?”
不等对方醒悟,夏越泽一把掐断通讯,阴沉着脸问玛丽恩:“程风雨的手环只有一个吗?”
“手环?‘补缺’的那个?”玛丽恩回忆半晌,“确实只有一个,我们原本也是计划等林逾解决安东尼,就把那个手环交给林逾,按理说那边也该动身送过来了。”
“送不来了!”夏越泽蓦地拔高声音,玛丽恩愣在原地。
她还没见过夏越泽这么失态的样子,可见刚才的通讯的确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夏越泽低眸思考一阵,咬牙切齿叫出一个名字:“谢、泓。”
“谢泓?谢泓到底做什么了?”
“他冻结红水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方便那群孩子脱逃。我们都被他骗过去了,甚至还想占他的便宜。手环一定也是他和老师动了手脚……”
说到一半,夏越泽忽然停下声音。
玛丽恩不明所以地看他,听夏越泽道:“手环一定在那几个孩子手里。”
“什么?”
“传令下去,立刻组织人手堵住他们。”
“你是说谢泓把手环给了林逾队友?但手环早晚要给林逾,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不,现在不能再给林逾了。”
玛丽恩愣了愣:“为什么?”
夏越泽神色严峻:“死一个艾利亚斯,还可以用另外三个人压着他,现在连陆枚也死了,你以为林逾还有可能站在人类这边吗?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段历史,林逾已经不比安东尼珍贵多少了。”
玛丽恩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在他们看来,林逾实在不像会对人类网开一面的样子,更何况他们步步紧逼,别说林逾,换成脾气再好的人也该发火了。
而今艾利亚斯和陆枚过世,克洛维斯和郁郁又被她放走,虽然夏越泽没有明说,但玛丽恩知道他在暗暗怪她做得不够细致。
玛丽恩只得苦笑:“……陆枚当时都那副表情了。”
“玛丽恩,陛下不在了,你和我解释什么都没意义。”
玛丽恩神色微寒,垂下眉眼不再辩解。
夏越泽则迅速收拾衣装,眼见就要出门,玛丽恩问:“你现在又要去哪?”
“我去找谢泓,A2肯定和他在一起。”夏越泽扫她一眼,“如果你还有自觉,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玛丽恩动了动唇,但回忆起远方甚至不能让她看见最后一面的君主,她只得收敛神情,轻轻地道一声“是”。
等夏越泽离开“克隆”塔,只剩玛丽恩独自给自己上药。
过了二三分钟,玛丽恩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边的通讯器:“……特调组一队二队听令,从‘诅咒’塔去STA基地的直线,有一个黑色卷发、军校装束的男孩。去找他,从他身上拿走所有武器,尤其留意一个手环形状的东西,把那个带回来。”
片刻,她补充:“尽量别弄伤他,那是我儿子的朋友。”
接下来的通讯,她要遵循陆隐的遗言,代表人类最后的皇权,拨给安东尼。
“安东尼,夏越泽出发去解决林茜了,你就接手那个手环。
“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
暴走的郁郁未待发作,郁兰生脸色剧变,率先压下克洛维斯因为悲伤而仰起的头颅,拽着人往郁郁的视线盲区掠去。
她的“延展”相当方便,长途短距都在一念之间。
然而即使有着这一便利,当郁郁发白的瞳孔望向他们,郁兰生便意识到对方对空间法则的权限更在自己之上。
被郁郁的眼睛盯着,连她也根本不敢直视。
反而是克洛维斯拖着伤腿,猛地将她一拽,闪过郁郁飞掷而来的一把尖刀。
克洛维斯迅速端起伤痕累累的枪,不等瞄准镜弹出,子弹已经咻咻穿过郁郁身侧,极其危险的距离引起了郁郁的警觉,即便在失控暴走的状态下,她还是慎重地考量起自己和克洛维斯之间的距离。
“郁郁!”克洛维斯大声叫她,“赶紧回神,我们还要去找林逾——”
话音未落,又是一把尖刀从他耳边擦过。
甚至由于克洛维斯躲闪不及,刀刃从他的耳廓擦起一丝血来,滴落冰雪,红得刺目。
克洛维斯呵出一口白气,索性把枪一抛,不顾郁兰生的劝阻,径自上前。
郁郁的刀锋笔直向他,而克洛维斯不偏不倚直往上撞,但在手中刀真的将要捅穿克洛维斯腹部之前,郁郁的身体忽然后仰。
她艰难地移开刀刃,几乎和眼白无法分辨的瞳孔里隐约有光闪烁。
克洛维斯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腿却支不住两人的压力,只能跟着一起倒了下去。寒光凛凛的刀刃准头一偏,克洛维斯扼着郁郁的手指更加用力,迫使她松开了短刀,被自己压在冰上,暂且不得动弹。
“郁兰生!”克洛维斯喘着粗气求援,郁兰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从后追了上来,帮他压制郁郁。
郁郁和他们一样喘/息不止,三人表情各异,却有着异曲同工的悲色。
克洛维斯腿上枪伤的鲜血还在汩汩流着,沿着郁郁的手臂和手掌一路蜿蜒,他和郁兰生的身上都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在雪地里,犹如走投无路的猎物。
郁郁的暴走尚未结束,但她自己明显也有意识克制,僵持数分钟后,一道泪忽而从她眼眶里流出。
克洛维斯心脏微紧,听得郁兰生抽抽鼻子:“你还要送手环,把我的扇子带上,它是智能光脑,会为你指明前方。”
她没有再说陆枚的事。
就在不久前,他们眼睁睁看着陆枚自愿跟随在玛丽恩身后,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明明已经竭尽所有想要保护好作为支援系的陆枚。
可最后反而被陆枚救下一命。
“我去吗?”克洛维斯讷讷问,“我……一个人去吗?”
郁郁的喉咙里还在发出嗬嗬的声音,她在和另一个充满恶意的自己交战。
哪怕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下,她的身体依然滚烫得吓人。
尤其是触摸到克洛维斯血液的那只手,已然死死地紧握成拳,陷进手掌的指甲刮破血肉,她的血也涌出来,和克洛维斯的血混在一起,也和她无法自抑的眼泪混在一起。
只是克服自己,郁郁就已经不剩余力了。
林逾不在身边,他们没有办法那么轻松地帮郁郁摆脱痛苦。
只有郁兰生递出的绳索,一圈圈把郁郁捆绑束/缚,上边沾满了三个人的血,就像某种满怀希冀的封印。
克洛维斯忍住眼泪,不忍让郁郁疼痛,又不得不把绳结系紧。
他抽抽鼻子,声音发抖:“郁郁,你不和我一起吗?我一个人……”
他说不下去,更不敢再看郁郁的眼睛。
他想说自己做不到。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独立地做好任何事过。
哪怕很多次逞强说一个人也可以,但那都是基于他很清楚自己身后会有林逾和哥哥帮忙。
他从来都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
为什么在这么残忍的战场上,苟活到最后的竟然是他这个毫无用武之地的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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