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牺牲几个人就能换来几百人的存活,这还需要犹豫吗?”]
[“烫知识,烈士奥赛尔也是S级异能的天才,该牺牲的时候也没含糊”]
[“之前那个背叛考生群体的家伙是谁?投他所在的阵营吧”]
[“因为他一个人就株连整个阵营,这也太奇怪了”]
[“我先投护理员了,对不起,但是人数对比真的很悬殊”]
[“我不想投……军方还不表态吗”]
[“有其他救世主说话了,说之前被挂出来骂的那个指挥是小绵羊派,所以我投小绵羊派”]
当然,投票不仅仅在星网上进行。
41~50层的小山羊派推开办公室门,撞上密密麻麻一大排冰冷的刀尖。
刀林之后缩着霍勒斯颤抖的身体,而郁郁站在他的前方,手指夹着数枚刀片,眉间眼底冷意凛然:“指挥说过,禁止通行。”
51~60层的小山羊派攻克房门,刚刚触上郁十二的后背,却见他的肢体一瞬间四逸纷飞,只剩一颗头颅飘飘荡荡绕去众人身后:
“抱歉,大小姐说还要等等林指挥的意见。”
81~90层的小山羊派将陆惟秋的办公室围堵得水泄不通。急促的呼吸声显出他们的焦虑,终于有人颤着手指,徐徐推开虚掩的房门。
办公室内,却只看见金发蓝眸的青年手擎配枪,一发子弹穿掠人群,直直射穿了对面房间的玻璃窗。
他吹开枪口淡烟,笑意温柔却不达眼底:“辛苦各位,配合做一次问卷调查。”
而101~110层的小山羊派甚至没能找到他们的护理员。
陆枚拖了一张座椅坐守在办公室前,众人便已退避数尺,紧紧盯着他身体周边泛滥的金光。
“过来啊,本殿等了好一阵了。”陆枚跷着二郎腿,怀里抱枪,“赶紧过来投票,别耽误我睡午觉。”
投票还在线上和线下有序进行。
线上的参与人数已经高达千万,即使没有救世主下场引导,网友也学会从之前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福利院的势力结构。
让他们遗憾的是,无论怎样消化理解,都不能回避三个派系均为考生的事实。
口口声声叫着要守护考生的他们,最终还是要成为逼死部分考生的帮凶。
有人以沉默来抗议,也有人顺从地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就像线下也有人悍不畏死对护理员出手,但以他们参差不齐的实力,即使掠过郁郁等人的防卫,也会顷刻被林逾无形的力量化解。
有形之具物、无形之异能,他都已能够轻易摧毁。
再之后,便是言语、五感、思维……终有一日,他会强悍到足以毁灭全部,也能创造全部。
那就是他真正成为“神”的时刻。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去吗?”林逾侧头问,身边的克洛维斯理直气壮回答:“那不然呢?上刀山下火海,小爷我什么时候不陪你了?”
“你都看过录像了还说这种话?”
“……那两年只是意外!今后是死是活我都会陪你!”
“是吗?”林逾低眼轻笑,“……好啊。”
毕竟从八年前起,他们就是义无反顾的共犯。
克洛维斯深深吸一口气,鼓起双颊,他带头推开面前属于维拉妮卡的房门:“走了!”
第177章 心生千面-9
林逾没有忘记木偶人爱伦的劝告。
爱伦提到过,“大人”一直关注着他。
那位“大人”希望他看清自己的使命,静心分辨眼前的真假。
那人还曾和埃尔法拉一起出现,埃尔法拉亲口说过,她身后是山羊的号角,另一人身后则是绵羊的道路。
——这大概是说,假如爱伦背后的确就是那个和埃尔法拉一起出现、有意使用了变声器的男人,那么此人的身份一多半就是绵羊派的一员。
作为绵羊派的一员,对方却期待他来挽救这倾颓的世道。
为此,那家伙不惜让他看到曾经错过的美好和腌臜。
林逾屏息凝神看向办公桌对面,支腮假寐的维拉妮卡。
办公室内一片静谧,唯剩他和克洛维斯的呼吸此起彼伏,维拉妮卡低垂头颅的模样,就像一只沉睡的漂亮娃娃。
“顶层区是什么样子?”林逾问,“我很想亲眼去看看。”
维拉妮卡轻笑着回答:“你们这些小混蛋……都成年了,还是一模一样的赖皮。”
她按下办公桌上不显眼的机关,身后装饰用的书架刹那间门窗大开。
书架在隐藏的滑轨上缓速移动,片刻便露出书架的另一面——挂满枪/械的展柜,一排排口径不一的枪口对准了林逾二人。
铁锈味几乎弥漫开来。
“等等……”克洛维斯下意识挡住林逾,皱眉面朝枪口,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维拉妮卡这才掀开眼睑,褪去柔弱外表的伪装,她甜丝丝的嗓音更让接下来的话语显得瘆人:“你当真做好成为‘神明’的觉悟了吗?”
林逾默不作声。
“我拦不住你,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维拉妮卡说,“可我不会像凯瑟琳那么宠溺无度。哪怕十次、百次、千次,每次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终归要拼尽所有去阻拦你。”
林逾问:“因为不认可我吗?”
“……这是什么话。”维拉妮卡笑笑,“我是凯瑟琳的姐姐,她那么喜欢你,我当然也心疼你们。作为中层区的‘护理员’,少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童年的经历,而且,我也很欣赏你们的成长。”
“我有无数个喜爱你们的理由,也有无数个希望你们幸福的理由。
“但我决定和你对抗,林逾同学,希望你理解,这只是我作为蝼蚁,对必然历史发出的微弱的抗议。”
她一边说着,眼眶里隐约有泪花闪烁。
“真不甘心。决定人类命运的竟不能是人类自己,区区‘神衰’就把人类折腾得这样分崩离析。作为人类,我真的很不甘心。”
林逾应声阖眸,他伸出单手,决定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一切。
然而克洛维斯在他动手前更快一步开口:“让我来吧。”
林逾皱眉望过去。
林逾不喜欢被亲近的人看到不好的一面。
即使是在林逾的道德观里,林逾也一样认为曾经的自己不好,正是因为知道那些行径的不堪,林逾才会忘记了过去也不能忘记厌弃自己的心情。
但克洛维斯是个记性很差的笨蛋。
他只记得住自己很喜欢邻床的伙伴。
比伙伴本人还要喜欢。
除此之外,都是冗杂的、毫无意义的加法,克洛维斯愿意配合林逾把那些通通忘掉。
克洛维斯拉住林逾的手,语气坚定而恳切:“我们八年前就是共犯,不对吗?”
“凯瑟琳说过我是感染者的后代。既然维拉妮卡想要和‘神衰’对抗,那么就交给我吧。”
言语间,克洛维斯的眼睛已经转变为金色的竖瞳。
他举重若轻地耸耸肩膀,故作诙谐地玩笑:“就让本帮凶试试嘛?”
林逾终于无可反驳。
凯瑟琳也好,维拉妮卡也好,她们身上都表现出一种“扭曲”的性格。
二人常年挣扎在信仰和私欲之间,无力反抗集团的决策,又竭力保留着个人的倔强。
凯瑟琳坚定响应着集团,为此压下她对院民的喜爱;
维拉妮卡隐忍听从着命运,为此忍耐她作为人类的不甘。
前者不得不亲手助推“小山羊派”的消亡,后者不得不坐视“神明”的降临。
林逾渐渐有些理解那位“大人”希望自己看到的东西了。
看割裂的“小绵羊派”——有人为了自己的生存甘愿背叛,有人为了包庇他人而自甘沉默;
看割裂的“小山羊派”——有人如惊弓之鸟一般仇视着对立的所有,有人压抑不语,静静等待审判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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