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初自然不会违抗他唯一主人的命令,迅速将P07的数据融入系统中。
裴松凛看着他同步过去的信息,其中记录着P07替言欲做过的所有事情。
他指尖微顿:“P07的启用日期是什么时候?”
始初:“第一次启用是七十年前,但当时夫人并没有破译芯片密码,只是当普通的仿生人来使用。”
“夫人”是始初对言欲的称呼,由这恶趣味的裴少爷设置的。
裴松凛视线凝在P07身上,言欲在70年前就发现他留下的东西了。
“将他的所有的数据传到我这里。”
“是。”
不过三十秒,裴松凛便接收到了完整的数据记录。
P07的启用日期,具体是在七十年前,裴松凛死后的第一百八十七天。
这一天是言欲第一次激活仿生人,而当时的设定一样为保姆。
但之后,到第十年忌日,这段数据却有明显的消除痕迹,记录断断续续,并不完整……言上将偷偷摸摸用P07干了什么坏事?
而从第十年忌日开始,一切就清晰了。
P07是尽职尽责的记录仪,以各种方式陪在言欲的身边,记录着与他经历过的一切。
第十年忌日当天,言欲腺体旧疾复发,三次传唤杨医生。
第二十年忌日是德斯学院的选拔考试,还是学生的言欲第一次登上异星战场。
第三十年忌日,已入军队的言欲为一捧花暴怒不已……踢碎了卡尔罗少尉的荣誉勋章。
……
明明只是文字数据,裴松凛却仿佛看到了空缺七十年的画面,言欲的成长历程清晰可见。
第六十年忌日,言欲第一次在九月二十四日,进入纳维亚。
裴松凛轻轻点在操作板上的指尖一顿。
九月二十四日,对言欲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在这天晚上,言欲从纳维亚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后,把自己锁在书房,整整三天没有见人。
书房……一帧画面闪入裴松凛的脑海,他想起的是那天在书房触到的“折叠空间”,还有当时如秘密被发现般慌乱的言欲。
空白的七十年,即便有P07记录着,但对裴松凛来说也只是窥看了言欲的冰山一角。
仿生人不是时时刻刻都跟着他的,有些秘密还需要裴松凛继续去寻找,或者……等言欲坦白。
恰逢始初复制完成,裴松凛站了起来:“让杨医生来一趟,顺便去准备早点,不要营养剂堆叠那种……算了,我说你做。”
始初迅速打开自己的倾听记录功能:“您说。”
“黑松露酥皮汤,烤乳鸽,巧克力舒芙蕾……”裴松凛七零八落地报了几个菜品,觉得差不多了,才看向仿生人,“记住了没?”
“记住了……但这些是言上将喜欢吃的吗?”仿生人有些茫然。
他这里是有P07记录的饮食偏好,言上将的口味似乎比较清淡,也很少吃甜点。
裴松凛看着他:“听你的,听我的?”
“听您的。”始初颔首,“我会更新数据库,覆盖上将以前错误的饮食偏好。”
书房在二楼,言欲的卧室之后。
裴松凛推开书房的门,依循记忆摸到了折叠空间的大致位置,灌入精神力,启用。
轻柔的机械女音提醒:“触控解锁失败,判定为非法侵入。”
跟P07义眼一样,是基因锁,强制突破会自爆。
而这一次,裴松凛没有周全到再唤醒一个备用程序。
他看着解锁失败的记录,微微失笑。
言上将发现之后,估计要给他发好一顿脾气了。
仿生人按照他的吩咐准备好餐点时,Omega初次标记后的睡眠时间也差不多了,
裴松凛的指尖再点了点折叠空间,旋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卧室。
初次临时标记后的Omega极需要睡眠,房间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光。
言欲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体表的温度远超于平时,皮肤的每一寸感觉都格外鲜明。
因为视觉不清晰,所以其他感觉尤为明显。
Omega的特殊时期期已经到了,他的理智像被绞成了一捆拧紧的绳,干涸得分不出多余的冷静去思考其他。
信息素……标记……Alpha。
时冷时热,让他睡不安稳,言欲无法控制地觉得难耐。
他感受到自己肆意失控的信息素萦绕在身侧,像木偶的提线,摆弄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五感仿佛被无限放大,视线能看到的东西变得模糊,像一团雾晕在了眼前。
等言欲回过神时,他的被褥已经被堆在床边,一团绕在枕头之上,像一个小小的,杂乱的巢。
看着自己做了什么,言欲猛地一骇,像骨髓里最纤细的那根神经被狠狠扯痛。
还没明白自己从那习得这种软弱荒唐的本事,卧室的门就被敲了一下。
像条件反射,他抬手一扫,把枕头和床单全推到地上。
门被缓缓推开,食物的香味瞬间溢满房间,言欲蹙眉回头,看到的是少年半明半暗的身影。
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像踩着他渴望的点,言欲一时失神,有些分不清是醒是梦。
裴松凛没有将餐车推进来,自适应光感的视线先落到地上那杂乱的被褥,再慢条斯理地抬起来,温笑着看向他:“上将,醒了?”
言欲没有回应,一张脸崩得极紧,像拼尽全力在保持以往的状态。
但他现在眼尾是红的,脖子是红的,连曲压在床面的脚趾都浮着极淡的粉,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裴松凛开门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坠入了浓郁的奶泡之中。
信息素这种东西就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越是清高傲慢的人,偏偏要分化成最软甜可口的味道。
Alpha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能坐起来吗?”
言欲始终没有抬起眼,因为房间没有开灯,裴松凛也无法判断这只Omega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他这么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就是很惹人怜惜。
明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抱我”四个字,但却竖起了密密实实的刺。
Alpha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沿,没有擅自入侵他的领地,而是微微跪在一侧:“怎么了?睡迷糊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Omega一把勾住了脖子。
很明显的奋力一拽,裴松凛有些意外,迅速地放低核心才没有被言欲带着压过去。
十七八岁少年总是抽条般生长,眨眼没见个子就能窜高不少,言欲猝不及防磕到他的锁骨时,第一反应是觉得额头被碰得生疼。
他脑子里短暂地出现了嗡的一声,然后就感觉到少年微凉的指节贴到后颈。
少年在轻轻按揉他的腺体!
意识到这点,言欲身体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排斥,而是高热被缓解时的短暂舒适。
裴松凛右手护着言欲的后脑勺,左手撑在床面,很无辜的低询:“上将?”
而回应他的,是Omega依从本能的动作。
被海盐奶油熏蒸的,微热的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靠近脉搏的位置。
言欲的嗓音低哑:“……信息素。”
这是言上将第一次示弱,也是第一次那么直率又坦白地向他开口。
……到底还是因为信息素作祟么?
裴松凛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并在他的发顶轻轻吻了吻:“上将,腺体有什么不适吗?”
非常温柔体贴的声音,却别有用意地提醒着昨夜。
他们凶悍地打了一架,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然后今天又非常荒诞地走到了标记与被标记的关系。
裴松凛其实不太拿捏得清楚……言欲昨晚到底是什么状态。
而现在,Omega深深地嗅着他颈侧的味道,像沉醉其间,无暇回应。
裴松凛无声挽唇,轻轻俯首,在他耳边放软了嗓音:“上将怎么把被子都踢到床底下了?睡相那么不好?”
说着,他就回头打开了床头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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