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那个时候还没苏醒,只是被那个人强硬地扣留在精神域中,所以那个没有自我的怪物发疯了,杀了很多人,又被带连着祂的窝一起被遗弃到这里。”
像是深水炸弹般的信息蜂拥而至,言欲觉得自己的骨髓都在发冷:“那个人是谁?”
沈曜笑了:“能有这么大权利做这一切的,还能是谁?”
当时最大的当权者,只有一个……帝国的元帅。
菲利尔斯一世。
“不,不对,菲利尔斯一世,他……他死了很久了。”沈曜活在九百年前,那跟他最接近的只有菲利尔斯一世。
可是现在在位的已经是三世了。
“他死了?”沈曜回头,下垂落的手紧扣言欲的肩膀,“他死在什么时候?”
“一世死在七百年多前……”
象征着年份的三个字落到沈曜唇边,他像重复一段恶咒般恍惚了起来,全然没有先前的从容和笑意盎然。
良久,沈曜才淡淡开口:“死了就好。”
“你……”言欲还想问什么,可是眼前的精神域骤然变得灼目,一切与意识一同模糊起来。
等他再睁开眼,看到的则是刻奇的天花板。
那阵精神域残存的灼热感像是还未从意识深处散去,言欲醒来的时候眉心还有阵阵刺痛。
“醒了!醒了!老大醒了!”戚风兴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随后是一迭脚步声。
随后是秦佐、封洲野,还有刻奇三小队的其他人。
刚刚光怪陆离的画面散去,那阵梦的虚假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言欲扶着疗愈舱坐起来的时候,戚风一头扎紧他的怀里,放声哭泣:“先生,您终于醒了呜呜呜,你都快睡了半年了呜呜呜。”
半年……
言欲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怀里的人是谁,轻咳了一下,拍拍他的脑袋:“好了,我没有什么事。”
戚风本来呜呜渣渣地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秦佐提着后领子扔到一边。
言欲才从危险状况脱离,身体还没达到完全康复的地步,自然是要进行检查。
除了精神力在慢速溃散以外,言欲身体的各项数据皆无异常,所有人才松一口气。
秦佐替他检查完,心头的包袱彻底放下:“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的要内疚一辈子。”
言欲接过他递来的营养液,入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味觉都还没恢复过来。
问了燎野的情况,得知“鸮”跃迁成功,这半年在地表恢复后,封洲野已经陆陆续续将居民迁了回去。
灾后的重建、燎野的补给、刻奇的巡航、一切都很顺利,只有当初在那场灾难里昏迷的人久久没有醒来。
原来已经过去半年了啊。
言欲眉眼微松:“那……他呢?”
“裴松凛?”秦佐转身,“在隔壁的疗愈间里,别怕,他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受了比较严重的体外伤,这段时间都在慢慢愈合,等身体长好了就会醒来。”
言欲还是放不下心,在秦佐的陪同下走到隔壁看了一眼。
看着虽然沉睡但数据平稳的裴松凛,他才松了一口气。
圆塔塌陷的最后,是裴松凛朝他奔跑而来,将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幕言欲永远也不可能忘。
“你们能这么快醒来,多亏了那条人鱼,她这半年一直都在给你们输血。”秦佐说。
言欲微顿:“那条被裴松凛唤醒的人鱼?”
沉梦里和沈曜的谈话浮现在脑海,言欲拢紧自己肩膀上披着的外套,轻声:“带我去看看她。”
秦佐带言欲到置放人鱼的房前,因为人鱼不宜在过度吵闹的环境里,所以刻奇隔开了一个专门的房间给她。
隔离间的墙壁是可调节的,当玻璃壁的透明度降下来时,便能看到里面的生态舱。
仿佛幻想般的生物静静地靠睡在水中,比裴松凛人鱼形态时大得多的纱鳍浅浅覆盖在水面,像一条漂亮的纱裙。
戚风看了两眼便匆匆别开视线,这种漂亮生物太能蛊惑人,不适宜看太久。
言欲侧过脸,向戚风低声:“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已经快到她自然醒的时间了。”戚风走向操控台,在门口的隔离仓里先给言欲消毒,之后才打开第二扇房门。
在开门的时候会有微弱的能量源颤动提醒人鱼,有人进来了。
言欲进了消杀空间,观测屏中,能看见到人鱼明显地紧张了一下,巨大的尾鳍缓缓摇出层层波澜。
“你好,女士。”言欲推开门,嗓音轻柔而温软。
人鱼一双玻璃似的眼珠子紧随着他,脸上是藏不住的紧张。
“你……醒了?”她的声音磕磕绊绊,听起来小心翼翼。
言欲轻轻颔首:“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帮忙。”
人鱼意识到他是在说什么,摇了摇头,露出浅浅地微笑:“你是……松凛的……Omega?”
明明是基于事实的询问,言欲却下意识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低声承认,换来了人鱼更加慈爱的眼神,偏过头:“这次我来,是想问您,他和人鱼的关系。”
人鱼慢慢理解他的话,轻轻张开唇,缓慢地将楚述做的事情复述一遍。
虽然这段时间裴松凛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惶恐,并且尽可能地给予他安抚和陪伴,但言欲却仍旧会在午夜回魂的时候害怕这只是场梦。
裴松凛去世的阴影笼罩太久,不知道他死而复生的真相,言欲永远也无法摆脱那种不真实感。
“他……需要偿命吗?”言欲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
人鱼顿了一下,旋即摇头:“我的孩子在诞生前就已经死亡了,他不需要偿还什么。”
言欲松了口气。
“你很担心他吗?”她问。
他轻轻点头:“是。”
人鱼轻笑:“那如果楚述知道她的孩子被这样珍视着,应该会很开心。”
言欲视线轻落到一侧,没有应是与否。
“如果你不介意,能把你的手给我吗?”人鱼朝他轻轻摊开掌心,嗓音轻而温柔,“虽然松凛是楚述的孩子,但他也是我的寄托,他有了好的归宿,我想给一个祝福。”
这是人鱼种的传统,在后代寻得爱人后,会得到来自亲族的祝福之吻。
人鱼抬起手,轻轻落到言欲的手背,那阵薄薄的鱼鳞触到皮肤上,带着一阵奇妙的冰感。
眼前的人鱼在生理上算是现在裴松凛的半个母亲,言欲猝不及防被这样触碰,有种很微妙的僵硬感。
人鱼轻托起他的掌心,将要挪到眼前时,脸色却骤然一变。
言欲能瞬间感受到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指节加大了力气。
她像魔怔了一般,褪去先前的所有慈爱柔和,手上的鳞片渐渐变得锋利,随着她用力的抓握而陷了进去。
言欲手腕上出现了数道划痕,鲜红的血液从中渗出。
人鱼脸上的所有表情溶成了恐惧,直到她低头舔舐了言欲的血液,那阵惊慌彻底掩藏不住。
她慌张地松开手,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无措地蜷进水缸的角落。
“你……你是他的孩子……你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言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先是茫然,随后脸色一沉:“孩子?”
“别——”人鱼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双漂亮如水的眼睛里尽是恐惧,“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这种恐惧是刻进骨髓里的,仿佛一种被唤醒的尖锐本能,人鱼的脸上没有丝毫作伪。
第71章 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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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血液顺着指尖低落在地上, 每一滴都让眼前这条人鱼的神经更加紧绷。
言欲护着自己的手腕,本来平静的情绪也被人鱼刺耳的叫声牵动,无缘由地陷入一阵说不清原由的焦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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