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佛谙:“……”
楚佛谙扶额,起身向后看去。
能让言清这般激动的,除了麟岱他想不到还有谁。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陪许桐桐说说话吗?”
“小孩能听的下什么,说两句她就困了。”麟岱十分自然的将披风交给他,并坐在了男人方才坐的椅子上,捧起桌上的茶准备喝一口。
楚佛谙不记得自己是否添过水,连忙盖住碗口,麟岱的嘴唇轻轻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掌心温热,茶水不烫不凉,正宜入口,楚佛谙松了口气,收回手。
麟岱觉得男人实在是大惊小怪,瞥了他一眼,这才饮下一口。
春日将近,天气仍是冷的。茶水入肚,麟岱周身暖了起来。
他放下茶盏,看着跪坐于地的言清。
昔日同门再见,竟是这般光景。麟岱微微偏过头,避开言清的视线。
“不回去休息吗?”楚佛谙询问他的意思。
麟岱摇摇头,看了眼言清。
“我来看看……故人。”
言清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佛谙没从言清口中撬出什么,见他这般盯着青年,不由得心中无名火起,手掌微微发痒。
好痒,想拔剑。
麟岱沉默了一会,对楚佛谙道:
“前辈能否先出去一会?”
楚佛谙瞪大了眼,他抿了抿嘴,却什么都没说。
言清挣扎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前辈别担心,师叔……言清这般,伤不到我。”
楚佛谙点点头,又握下了他的手,才磨磨蹭蹭出去。
一出门,他就将琼牙提溜起扔进了屋中。
“小笨狗,好好保护你主人。”
然后,男人抱臂站在了屋外。
琼牙四爪朝天滚了一圈,然后慢慢走到麟岱脚边握好,把自己缩成不起眼的一小团。
第70章 揭开伤疤
言清口不能言, 蠕动着嘴唇似乎想对麟岱说什么,伸手在桌面上反复划拉,又企图握住麟岱的手。
麟岱推开他, 递给他一张随语符,已经注满了灵力,催动便能使用。
言情愣住,随即苦笑了一下, 蘸着茶水于桌面上写出“多谢”二字,才取来符咒, 闭目催动。
“小师叔为何会变成这样?谁干的?”还未等言清说话,麟岱便开门见山。
言清眼睫微颤,符咒光芒大盛, 传来冰冷的人声:
“不可说。”
“……?”
麟岱见他面色有异,像被什么牵制住了一般,心头疑惑, 不免猜测:
“有人给你下了闭口决之类的符咒,使你不能说出实情?”
言清仍是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符咒再次发光,还是:
“不可说。”
麟岱直视言清,似乎想从他仅剩的那只眸子里看出背后所有。言清也不畏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中透出复杂的情感。
几息过后, 麟岱忽然开口:
“是师尊所为?”
心随意动,麟岱莫名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师尊了,曾经的伤痛渐渐变浅, 就在麟岱以为它会像水边岩石上的痕迹一样终将被冲刷不见时, 这三个字还是直直浮现出来, 叫他知道何谓铭心刻骨。
言清猛地瞪大眼,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抱着肩开始打颤。
他哆哆嗦嗦,手脚都毫无节奏地颤动,肩膀犹如寒风中的枯树杈,抖的不能自已。
麟岱略有慌神,言清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稍加伤害就能一命呜呼。他怕言清死了,正准备转身呼唤屋外的楚佛谙,却被言清扯住了衣袖。
他催动符咒,说道:
“别相信任何人。”
麟岱不明所以,考虑到楚佛谙的威慑力,还是坐回了原处。
他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小师叔是不是于师尊有恩?”
“……是。”
沉默良久,符咒那边再次发言。
麟岱点点头,继续问道:
“是何种恩情?”
“不可说。”
又是不可说,这闭口决的范围到底有多广,麟岱觉得哪怕现在询问言清的姓名,他也只会来句麻木的“不可说”。
至少……这次回答的很快,麟岱又皱起眉,道:
“恩情可还完了?”
“两清。”言清答道。
已经还完恩了……麟岱想,究竟是什么恩情呢?让鹿鸾山在宗中那般厚待言清,如今又任由他重伤,不闻不问。
那么,往最阴暗处想法,说不定就是师尊做的?麟岱合理怀疑。
师尊善于把控人心,他给予的优待,可不是什么轻易享受的。
“师叔是自己出的太阿宗吗?”麟岱问。
“不可说。”
“师叔在何处受的伤,是在太阿宗内吗?”
“不可说。”
“师叔可以写出来吗?”
“……不可。”
问来问去都是“不可”、“不可”,麟岱有些泄气,无奈地盯着言清。
忽然,他眸光一亮。
“师叔变成这样,可是与我有关?”
这个问题很朦胧,没有具体的界限,麟岱觉得有可能问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言清面前的符纸抖动,道:
“是。”
麟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那日他将言清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偷偷逃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是不是师尊迁怒,将言清折磨成这般模样?
想来也不是没可能,师尊都不用自己出手,让那几位长老代劳即可。
闭口决说不定也是师尊给言清下的……麟岱没法检查言清体内是否有这法决,即使有,也不是他能检测的出来的。只能请求楚佛谙帮忙了,麟岱想。
“小师叔就留在涅罗宗吧,我去同剑尊说清楚。”
留在涅罗宗总比在外流浪安全,更何况他也是被齐缘书捡回来的,有始有终,总不能给他再丢出去。
言清看着麟岱,似乎也明白自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他敛着眉眼,通过符咒说道:
“谢谢泽渊。”
麟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说他与这位小师叔之间有多少情义,那也谈不上。这位主儿在太阿宗时怎么戏弄他的,麟岱心里还记得清清楚楚。可他终究没给自己造成什么大伤害,麟岱并不想计较太多。
他时间有限,比起报复,更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楚佛谙终于见到了麟岱,青年忧心忡忡的向他走来,眉眼间凝结着烦躁神色。
不该让他进去的,楚佛谙后悔了。他赶紧为青年披上披风,揉开他的眉心。
“如何?”
麟岱摇摇头,“似乎被下了闭口决,什么都问不出。”
“问不出就罢了。”楚佛谙摸摸他的脑袋。
“我再去看看,能否解决那符咒。”
麟岱握住了楚佛谙的手,轻声道:
“前辈,我觉得言清这样,应当是……我师尊做的。”
提到鹿鸾山,楚佛谙脸色微变。
“哦,小麟岱怎么会这样想?”
“我那日……是将言清打晕,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才顺利逃出来的。”麟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似乎是怕男人责怪,他一边说,一边抬眸观察男人的神色。
“师尊将我关在了侧殿,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时心急,才做出了这种事……”
楚佛谙眸光微黯,他想起了那日与魔族厮杀时青年突如其来的传讯,那小心翼翼的嗓音。
他的心跳骤然杂乱,眉梢微微挑起,一字一顿道:
“鹿鸾山,对你做了什么?”
麟岱瞥见那人眸中暴虐的情绪,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与楚佛谙日夜相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人原本有多强悍恐怖。发怒时,那双眼睛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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