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悲凉情形,几名弟子皆是倒抽了口冷气。
白敏语气中满是担忧。
“此次追捕,宗门派出的都是些心狠凌厉之辈。与师兄相识者不过尔尔,恰巧都分布在此处。若遇师兄,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
白敏又交代了些事宜,忽然看到一阵白光自眼前疾驰而过,然后是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剑拔弩张地追着那白光跑。一边跑,一边还说着:
“娘子好生歹毒,差点要了夫君的命。”
一个枕头唰的飞过来,砸到了男人脸上。
白敏:“……”
白衣弟子瞪大双眼,决眦欲裂。
“领长,我看见师兄了。”
“我也看见了!”
“不仅大着肚子,还被人追着跑。”
“还成了家!”
几人准备请示白敏,可原地已经没有他的影子。几人如梦初醒,赶忙跟了上去。
麟岱紧紧攀着琼牙,感到一股一股的鲜血急着要呕出。
他方才使了个听话符,这是他最后一张符了,没用在鹿一黎身上,幸运地留了下来。楚洵修为高深,自然是没办法完全镇住他,于是趁他走近,麟岱直接把符贴在了他胯间,然后催动,顺势一掰!
楚洵估计怎么都想不到麟岱会使出如此阴毒的招式,等他反应过来时,麟岱已经骑着琼牙飞射出好远。
麟岱发现了一个秘诀,这个秘诀让他两次从师尊手下逃脱,刚刚甚至伤了楚洵一次。
这个秘诀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
这方法甚是好用,麟岱想。如果这次能顺利活下了,他要写一本兵法,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那些年,我为了保命使出的一百零八种小手段,渭州戴娘子著。
每当麟岱露出绝望神情时,周边人都会想中了咒一样,瞬间陷入自得与麻痹大意之中。完全不考虑他是不是装的,或者是憋了什么阴招。麟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凶名在外,旁人见到他时还是容易放松警惕,毫无防备。
也许是因为他修为尽失,看起来孱弱可欺。也或许是这幅无辜病态的皮囊,总之怎样都行,麟岱只想活着,或者说自然而平静地死去,哪怕是依靠这些他从前毫不在意的东西。
琼牙一个急转弯,纵身跳上了房顶。麟岱气血震荡,鼻腔里都是腥热血液。艳红血珠滴落,溅在地上形成一行凄惨泪。
这不跳还好,一跳,麟岱倒是看清了有多少人在追捕他。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自窄小街道里、树丛里、店铺里攀上来。好多生面孔,浑身泛着戾气。
麟岱终于觉得自己像个叛逃者了,他苦笑一声,被体内的痛苦扎的一激灵,在琼牙背上浑身抽搐地蜷缩起来。
四方弟子只能看到一片粉红,还有蓦然垂落的苍白手腕。
“师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追捕的人群刹那间暴·乱。
琼牙将麟岱放在一片平整的屋顶上,涨大身形向前扑去。他攻守得当,没让太阿宗人靠近麟岱半步。
楚洵惊诧地望着眼前景象,竟忘了挪动脚步。
一声野兽的长啸惊醒众人,空中忽然出现了尾通身漆黑发亮的三首蛟龙,蛟龙一甩尾缠住麟岱,每一块鳞片都泛起奇异的光晕。
“是蛟龙族移形术!”
“困住蛟龙,别让他们跑了!”
几人张起阵法,捆住了蛟龙手足。更有一领头弟子御剑跃上三首蛟头顶,持剑贯穿了他其中的一个脑袋。
随着三首蛟一声颤鸣,虚空缓缓扭曲,被裹挟其中的麟岱眨眼消失不见。
琼牙哈哈一笑,随即张开巨口咬下横在眼前的胳膊。
人群中的白敏猛地松了口气。
几名弟子顿时觉得被戏耍了一遭,尤其是那三首蛟头顶上的领头弟子,气的长剑在掌中尖锐鸣叫。
她头次出任务,就成了领头人,手下十二领长皆听命于她。少女要强,任务对象又是个病美人,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美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这怎能不生气。
少女立于屋顶上,淡漠眼神瞧着远处的疯犬与恶蛟。想起刚刚即将要触碰到的脆弱面庞,内心就一阵烦躁。
她挑起剑尖,日光照出锋芒冷冷。少女眉间戾气丝毫不加隐藏,道:
“麟岱未出渭州,外巡队速寻,不可耽搁。”
然后剑尖指向琼牙,“孽畜在此,麟岱自会返回。”
一场恶战,琼牙被俘,三首蛟被斩一首一足,亦被俘。
麟岱不知所踪迹。
太阿宗传来急召,叛逃弟子麟岱十日不归,便斩其犬,饲蛟龙。
第40章 心思恶劣的未婚夫
爆竹声中一岁除, 麟岱二十二岁了。
正月初三,这天是他的生辰,他在一间昏暗的柴房里醒来, 身边没有亲人、朋友,连陪伴他好多年的狗都消失了。
他倒在一堆柴禾里,不敢哭得很大声。
麟岱的手腕上有一条擦伤,疼的厉害。麟岱捂着手腕很矫情的哭, 哭这不到一寸长的血痕。
这是他受过最轻的一次伤,从前受伤他不会有多伤心, 甚至会侧着身子盯着窗户,盼着有人能来看他。
或者绷着一张脸,等随行的弟子来报告此次的收获。
可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真正的一个人。
琼牙被俘,三首蛟生死未知,鹿一黎也毫无音讯。楚佛谙……麟岱从腰间扯下那枚玉佩, 对着木门里透出的一线微光细细打量。
含灵宝玉,梨形, 莹莹白玉,内里夹着几丝血红,像只眼睛在注视着他。
麟岱没有催动它,定定地看了一会,然后揣进了怀里。
他又躺了一会, 腹中饥饿,胃烧如火,躺着也没能好受多少。麟岱从鹰头戒指取出本来穿的男子衣物, 整理好自己, 然后悄悄推开了门。
也不知哪个富贵人家的院子, 入目就是棵巨大的梵红花,结满花苞,一片叶子都看不到。这种花木金贵娇弱,能养到这个样子,想必是花了许多功夫。
麟岱驻足片刻,然后摸索着向前走。月亮还挂在天顶上,所幸院中点了灯,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麟岱躲过了几个小丫鬟,一路摸黑进了厨房。
麟岱在渭州讨生活时,去富贵人家干过不少活,这样的庭院见过不少,大抵是一样的形制。炉子尚有炭火,他在案上放下片金叶子,然后痛饮了一瓢热水,又捎走了几个温热的大包子,鬼鬼祟祟地离开。
院中没有几个人,更深露重,麟岱又把剑尊送的那件火红法衣披上,想找扇出去的门。
一只飞鸟忽然掠过,麟岱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树下传来人声。
“白日怎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那棵花树下竟藏了人,麟岱一时无处可躲,所幸厨房外放了个空的大米缸,便屈身钻了进去。
“听少爷说,是太阿宗有人叛逃,追到了渭州来。”
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的样子。
另一人拔高了音量。
“魔族尚未除尽,竟有人敢此时叛逃!”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那叛逃者是谁吗?”
“是谁?”
“麟岱,麟泽渊!”那女子说完,娇笑了一声。
米缸里的麟岱心中一惊,将木盖子微微移开一寸,方便自己听得更清楚。
“啊,他不是与魔族谈崩了,被废了修为吗?”
“对呀,不过他炼的一手好丹,大苍山那次大显身手,惹得四方垂涎。”
“那他跑什么,太阿宗没给够?”
“自然是没给够,况且……”女主女子忽然压低了声音。
“卖什么关子,快说呀!”
“况且那楚家公子因四方法会之事逗留渭州,麟岱对他情根深种,岂能不来?”
米缸里的麟岱:“……”
“嘻嘻嘻,赶着见情郎呢,不过我听说楚家公子可是实打实退了婚,是那麟岱死缠烂打。”
“你知道什么。”那外一人跺了下脚,然后挨着另一人,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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