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将阑耳朵不好使,十分依赖眼睛,双手抵着盛焦胸口往外推,唇齿间发出含糊声:“不……别挡我的眼睛……”
盛焦充耳不闻。
奚将阑腰身几近发软,努力推开他喘了几口气,但还未喘匀又被堵住,眼圈都红透了,不中用的耳朵都因缺氧一阵嗡鸣。
隐约听到有人似乎在敲门。
“奚绝!奚绝你给我滚出来!”
似乎是乐正鸩在砸门骂街。
奚将阑眼眸一阵涣散,脸上全是泪痕,嗓音都带着点哭音,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来:“别,哥哥……在叫我……”
盛焦沉着脸将他分开,拇指在磨得艳红的唇珠上一抚,冷冷看他。
奚将阑伏在盛焦肩上喘个不停,还险些岔了气,咳得单薄身子直抖,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踉跄着从盛焦身上爬下去,胡乱理了理几乎被脱下去的外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羽睫湿润地愤恨瞪了盛焦一眼。
“往后谁要再说你不解风情不知情爱,我第一个上去和他拼命。”
盛焦:“……”
乐正鸩还在咆哮:“奚将阑——!我砸门了啊!”
奚将阑隐约觉得不对,系好被揉散的腰封,踉踉跄跄跑去开门。
门外的乐正鸩看起来要气炸毛,瞧见奚将阑衣衫墨发凌乱的样子,更是气得仰倒,一把薅住他,压低声音怒道:“你给我滚过来!”
奚将阑不明所以。
但当跟着乐正鸩到了中堂时,终于明白他在气什么,脸登时绿了。
中堂小矮桌旁,柳长行正在和酆聿打两人牌,几十枚玉牌飘在两人身边,看来才开局。
见奚将阑过来,柳长行百忙之中瞪了他一眼。
酆聿像是撒欢的狗子,双眸放光,满脸都是“乐子乐子乐子来了!”
奚将阑:“……”
奚将阑幽幽道:“柳迢迢你不是在九霄城吗,还有你,酆聿,你不是要去南境给掌院送东西吗,怎么还在这儿?”
柳长行冷冷道:“我师尊吩咐说不必保护荀娘了,也就没必要在九霄城待着。”
酆聿语速很快,连口气都不带顿的:“我爹用犀角灯传信给我掌院已经出关回到中州我也不必再过去啊什么乐子快点说说说等得我急死了。”
奚将阑知道此事怕是不了轻易糊弄过去,沉着小脸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打算和他们好好胡言乱语一番。
但气势十足的坐姿才刚摆好,乐正鸩就冷冷道:“你还敢坐着?”
奚将阑:“……”
奚将阑顿时一怂,蔫蔫地跪坐蒲团上,任由发落:“哥,我错了。”
婉夫人待他如亲生子,有时天衍学宫放假小奚绝甚至不回奚家,颠颠跟着乐正鸩回药宗疯玩,婉夫人极其宠他,每回奚绝闯了祸都是乐正鸩挨骂。
其他人的“哥哥”不知有多少真情实意,但因婉夫人,奚绝叫乐正鸩“哥”一直都是真心。
乐正鸩拿着酆聿的鬼刀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怪不得我之前问你,你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敢情是这六年来一直在外厮混啊!”
奚将阑有气无力地道:“没、没厮混,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乐正鸩心说我呸,你童子身都被人破了还守身如玉。
但奚将阑看起来并不像伪装,委屈得情真意切。
乐正鸩眉头一皱。
如果不是在外的六年,那就是这小骗子及冠之前?
回想一下当年奚绝和谁最有可能,乐正鸩悄无声息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刚才他骂街半天奚将阑还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做什么勾当了。
柳长行和酆聿还在不明所以,借着乐正鸩的气势逼问。
“胡言乱语。”柳长行看起来又要被气得猛男落泪,“你还说什么自己近男色,近个鬼的男色,小小年纪不学点好,惯会……运日,那句话怎么骂的来着?……哦哦哦,惯会逾墙窥隙!寡廉鲜耻啊!”
酆聿也跟着凑热闹:“你之前说盛焦对你情有独钟霸王硬上弓说得倒是有模有样,你可别告诉我是盛焦和你厮混啊?那可是不解风情不知情爱的天道大人,肯定没有此等世俗秽乱的淫欲,我现在可学聪明了,半个字都不会信你的。”
柳长行:“就是,别想拖无灼下水!”
奚将阑:“…………”
见奚将阑不吭声,两人催促。
柳长行:“绝儿!”
酆聿说:“阿绝!”
乐正鸩沉默许久,缓缓伸手比了个赞赏的手势,对柳长行和酆聿幽幽道。
“你俩,真绝。”
第58章 十三相纹
奚将阑被三人数落到天亮。
他头昏脑涨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诸位,谁能顾念顾念我才大病初愈剧毒未解啊,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少来。”酆聿说,“你不是都服用了虞昙花吗?我看你一丁点事儿都没有,起来,先打牌。”
估摸着再有几个时辰就回到中州,奚将阑睡了这么久早已没了困意,见他们终于不再数落,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开始打牌。
酆聿捏着玉牌,随口道:“我一直忘问了,巧儿呢?”
奚将阑摸牌的手一顿,拧眉道:“他的分神被人打散了,傀儡身体也不翼而飞,等会中州我再去问问。”
酆聿蹙眉:“谁有本事把他的分神打散啊?”
奚将阑没回答,像是想到什么,偏头问乐正鸩:“哥,你哪来的虞昙花?”
乐正鸩垂眸看牌,随口道:“天道大人的。”
奚将阑一愣,这才意识到当时曲饶那个小怂货送给盛焦不少虞昙花,他竟然还真收着了。
脑海中编排了一番盛焦将曲饶丢下的虞昙花默默收拢到储物戒的动作,奚将阑顿时被可爱得直蹬脚。
“把蹄子收回去。”酆聿皱眉道,“——是不是又要经过雷云了?”
乐正鸩柳长行和酆聿三人头也不抬,手指不约而同结了个诀打像奚将阑眉心。
“定魂诀!”
三个定魂诀一起,奚将阑直接被打得仰倒,玉牌稀里哗啦落了他满身。
酆聿随意一瞥,偷看他牌:“他手里有睽卦、噬嗑卦,小心点别被他堵了啊。”
奚将阑愤然起身:“不准看我的牌!——盛焦,盛无灼,来!”
盛焦推门而出,蹙眉看向聒噪的四人。
诸行斋众人只有在需要盛焦打架或断后的时候才会给他好脸色,平日里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倒是乐正鸩盯着盛焦默默磨了磨牙,恨不得将人从万丈高空扔下去。
盛焦熟练坐在奚将阑身边。
奚将阑本来高高兴兴打牌,但盛焦这回坐得有点近,宛如一座巨山黑影悄无声息从后笼罩而来,极具压迫感。
奚将阑莫名不爽,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离我远点。”
盛焦不说话。
乐正鸩不耐烦地捏着玉牌敲桌子:“该你出牌了。”
眉来眼去做什么呢,有碍观瞻。
“哦。”奚将阑扭头继续打牌,但他运气一向不怎么样,皱着眉在两张卦象中犹豫好一会,还是没想好打哪张。
乐正鸩看起来暴躁得要砍他了。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指尖在漂浮空中的一张观卦屈指一弹。
奚将阑猛地回头,后背贴着盛焦胸口,一股凛冽桂香扑面而来,险些将他拥在怀里。
盛焦帮他选完一张牌后,又若无其事地坐直。
奚将阑强忍着沉脸继续打牌。
但又轮到他的时候,又开始纠结打哪个。
盛焦又替他选了张。
奚将阑没忍住,怒道:“我不想打那个,你干嘛替我做选择?打那张我就输了,打这张才稳赢。”
盛焦冷眼看他吹。
他跟着奚将阑看诸行斋打了这么多年的牌,几乎从没见他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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