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在康城,但大家从事的行业不一样,平时很少有交集。
也就是赵长书去给爹妈上坟,偶然碰到那位怀念被亲爹骂的山西老板,上前寒暄时无意中问起。
当时对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说话半遮半掩,反而弄得赵长书心里痒痒的。
他们如今不缺钱,日常讲究的也就是排场了。
等牧鱼喝了茶,赵长书拍胸脯道:“别的我不敢说,但论孝顺爹妈,我绝对不比旁人差!”
那么多老板都排队呢,他也不怕被骗。
反正别人爹妈有的,自家也得安排上!
牧鱼以一种看钱包的慈爱眼神注视着他,“那也不难,不过今天咱们先说正事吧。”
上赶着送钱,好人呐!
师无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暗觉好笑,顺手把桌上的点心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赵长书点头,“对对对,您看这就是缘分,跟您一见如故,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两边这才进入正题。
野道士就说:“迁坟倒不难,另选风水宝地就是了。就算没有,造一处也便易。只是若真是外人有心加害,只怕治标不治本。”
赵长书夫妻俩点头。
这倒是。
赵长书抹了把脸,“可这事儿说来玄乎,真能是人想办就办了的吗?”
从前两年开始,他就打算跟政府部门达成合作,比如说在单位食堂专门开两个窗口供货。
公家的利润嘛,总是要大一些的。
经过几年的经营,赵长书总算跟人搭上线,正式进入投标环节。
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招标的那边也暗自透过风声,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拿九稳。
“本来都挺好的,一共三家,可偏偏这几个月一个接一个的黄,”赵长书气得直拍大腿,“要么是突然杀出来哪个领导的亲戚,要么上面突然卡了经费,临时取消招标……”
给出的理由都很正常,也不像有人蓄意破坏啊!
赵太太琢磨,“难不成真有那种神人,能坏人气运?”
赵长书刚要说不信,可看着眼前一溜儿坐着的三个人,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真不信的话,自己何必花大价钱请人来呢?
野道士昨晚在家里洗了澡,换了一套崭新的道袍,干干净净的,瞧着更仙风道骨了。
他半眯着眼睛掐算一番,“最近家里还有其他的怪事吗?”
赵长书夫妻俩想了一会儿,“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想起来几件,可也不确定是不是我们太疑神疑鬼了。”
人一旦开始怀疑,就看什么都像。
野道士笑道:“倒蛮谨慎,不错,说来听听。”
他见多了杯弓蛇影的,这种大咧咧的却极少。
赵太太拧着眉头想了会儿,开始掰着指头数,“大事没有,琐碎小事还真不少。
月初环卫来运垃圾,外头那个垃圾桶突然就破了,脏兮兮的垃圾全泼在我们家墙上,可晦气……
还有小区里有养狗的,原本栓的好好的,那天我带着儿子出门散步,那狗绳突然松了,小狗冲过来吓我们一跳,我一紧张,还崴了脚呢……”
不仔细计算不知道,等赵太太零零碎碎说出来十多件,连赵长书都听懵了。
“怎么这么多?”
乍一听,好像只是日常生活中的意外,但这么多件都集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野道士问:“你们之前跟什么人起过冲突么?”
赵长书摇头,“不能,现在不比以前啦,做买卖都讲究口碑,大家一起发财,以和为贵嘛。”
谁知他太太却忽然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这两天一直琢磨,那个付安荣……”
赵长书想也不想就摇头,还嗤笑,“那不能,他要有这个本事,还能混到这熊样?”
野道士却很感兴趣,“人不可貌相,说来听听。”
见他执意要听,赵长书也只好说了。
“付安荣家里原本也是做食品的,只是那爷俩不老实,老以次充好。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也不怕说实话,就他爹,那真是从根上就烂了,当年还卖病死猪肉呢!你说这不合该遭天谴?”
正咔嚓咔嚓吃曲奇的牧鱼突然啊了声,“我有印象,好像还上过当地新闻。”
“对吧?”赵长书说,“后来就给群众举报了,还被作为当年食品安全典型案例呢。”
猪肉卖不下去,付安荣爷俩也不消停,马上摇身一变开了饭馆。
结果因为无证经营,没开多久,又给人举报了。
饭馆开不下去,又开始摆流动烤串摊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牧鱼和师无疑听得直皱眉。
太恶劣了。
赵长书继续说:“后来付老头死了,外面总有人说是遭了报应,付安荣消停了一阵子,老老实实去办了各种执照,弄了门脸做熟食。”
熟食!
行业竞争啊。
赵长书倒不在乎。
“现在干什么的都不缺,反正市场这么大,大家各凭本事呗!你物美价廉,老百姓喜欢,生意不就做起来了吗?”
众人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赵太太帮大家添茶,见牧鱼面前的点心盘子空了不少,笑了笑,又悄悄拿了新的换上。
牧鱼大大方方道谢。
这个确实很好吃诶!
准备学习网上购物的师无疑暗中记下点心的样子。
赵太太暗笑,这位小大师倒是蛮接地气。
她接着赵长书的话说:“前面那些年付安荣熟食店生意可好了,每天人都挤得登登的……”
当时他们这些同行都可羡慕,心想这一天得挣多少钱啊?还偷偷去买了尝。
味道确实不错,而且炖得稀呼烂,吃了还想吃。
付安荣那个人心眼多,但都不用在正道上,很有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马不停蹄重新开了饭店、酒吧、ktv,里面顺带着干些擦边球的营生,乌烟瘴气,一度成为那一带的风云人物。
牧鱼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主动追问:
“那后来呢?”
“后来他找到我,名义上说是要谈合作,”赵长书嗤笑一声,“其实就是想强买我的秘方。”
当时付安荣带了好几个混混过来,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卖秘方,要么以后专供他家。
“他自家不是卖的挺好的吗,还用得着买别人的?”
牧鱼好奇。
赵长书得意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那我肯定有过人之处啊!”
尤其是那猪头肉,在康城他称第二的话,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众人:“……”
果然,自信的人最美丽!
“我当然拒绝了,”赵长书一拍巴掌,“结果不久之后,付安荣的买卖就黄了……”
他家的肉被查出来添加了罂/粟壳和很多违规的工业用化学药剂。
肉类想要炖得烂熟,必然费火耗时,正常方法的话,成本很高,售价也就跟着上去了。
于是付安荣就走了歪路。
师无疑也懂了,“他认为是你举报的。”
不然赵太太不可能觉得是对方报复。
赵长书嗯了声。
“那孙子当时还带人来砸我家的门,老子能怕他吗?”
赵太太在旁边偷偷翻白眼。
吹什么牛,还不是第一时间报了警。
野道士忽然起身往外走,夫妻俩一愣,赶紧跟上。
牧鱼抹了抹嘴角的点心渣子,也和师无疑跟了上去。
赵长书住的是这些年比较流行的左右拼小型别墅,不像独栋那么敞亮,但也带花园。
野道士一边走一边掐算,围着前后花园转了两圈,又下到地下车库。
这种建筑和独栋别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没有独立的地上车库和车位。
也就是说,外人很容易摸到后门。
众人不敢打扰,眼睁睁看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拧下门边墙上的壁灯,从里边拿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红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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