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最后一次看了眼戏园,缓缓做了个吐气的动作,仿佛松开了什么沉重的担子。
“那就,走吧!”
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还能不能见到几位哥哥。
一直没说话的师无疑忽然开口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不光五爷和小狗儿,连牧鱼也愣了下。
他有些惊讶地瞧了师无疑一眼,突然意识到,可能在某种意义上,师无疑才是跟五爷最有共鸣的那个人……
五爷明显意动,但又有些迟疑,“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想看看这山河如今的模样。
但他以前试过,根本出不了戏园。
牧鱼扬了扬手中的生死卡,上面赫然多了一行新字:
“心愿:看看外面的世界”
“再试试吧,这次应该不同了。”
以前的五爷只是被执念束缚在原地的怨灵,自然无法离开。
而如今,他放下了执念,这栋建筑自然也就不能继续束缚他了。
目送五爷和小狗儿远去,牧鱼看向师无疑,失笑,“放心吧,我不会再走丢的。”
自从被五爷的鬼域迷惑后,师无疑就对他寸步不离,哪怕能气息感应,也非要把一双眼睛都钉在他身上,仿佛只要一错眼,人就会原地消失似的。
师无疑微微抿唇,突然勾了勾手指,一道阴气化成的灰线迅速攀爬上牧鱼的手腕。
死扣。
做完这一切后,师无疑动了动手指,就见牧鱼的手腕也跟着晃了起来。
师将军满意了。
牧鱼:“……”
有点儿过分了啊!
第79章 尾声
其实去蓉城也不过才三几天,但是因为作者懈怠,前后几乎拖了一个月,效率极其低下。
以至于牧鱼和师无疑回家时,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牛大爷照例拎着鸟笼子外出遛弯,经过饭馆时习惯性瞥了眼。
本以为还会像前两天那样看到铁将军把门,没想到,竟然开了!
“呦,回来了?”他惊喜道。
多日不见,分外想念。
那黑八哥也跟着蹦蹦哒哒,“回来啦,回来啦!”
牧鱼笑道:“您要吃饭吗?可惜店里没什么东西。”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采购呢。
牛大爷略有些遗憾地摆摆手,“回来就好,左右也不差这一顿。”
顿了顿,又笑呵呵的说:“就是习惯了每天上你这里来坐坐,这突然关门,好像一下子没地儿去了似的,怪不得劲儿的。”
说话间,又有几位熟客进来。
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平时习惯了有事没事来饭馆坐坐。
饿了就叫点东西吃,不饿,也能碰见三五老友,闲聊几句,也很不错。
与其说来就餐,倒不如说已经成了生活中的某种习惯和念想。
听牧鱼说还没准备菜,大家也不急着催,确定明天正式开门便心满意足地离去。
确认后厨的管道燃气没有异常,牧鱼和师无疑开着小面包去了菜市场。
饭馆可以晚开,但自己还是要按时吃饭的。
再回来,心境截然不同了。
这次外出搞副业,虽然没有直接拿到酬金,但徐沫把位置最好的一个大拐角铺面预留给了他。
几年之后就可以坐收房租。
那样的地段,那样的面积,一年的租金就海了去。
只要没有什么大开销,下半辈子混吃等死都够了。
说起来,牧鱼本就是没有什么大野心的人。
虽然喜欢钱,却从未奢望过拥有太多的财富,够用就行。
有套房子,有辆小破车,没有贷款。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没想到开展副业之后竟都迅速就位了……
牧鱼忍不住感慨,真是艺多不压身!
师无疑不大懂挑菜,就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当个人形货架。
走了几圈之后,他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菜兜子。
“差不多了。”
牧鱼检查一番,“再割几斤牛肉卤着吃!”
卤牛肉下酒,简直绝配!
“呦,兴致蛮高的嘛。”
谢必安忽然抱着胳膊从拐角处晃晃悠悠走出来。
周围人来人往,他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点儿避让的意思,径直从行人身上穿过。
看清师无疑的造型后,他立刻笑得好大声。
师无疑报之以冷笑:
你个蹭饭的!
“你怎么在这里?”
牧鱼及时打断了二者间大概率爆发的掐架。
谢必安骄傲道:“工作。”
他是正经上班族,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整天游手好闲!
师无疑持续冷笑。
不过社畜罢了!
他的冷笑实在刺眼,谢必安刚要还嘴,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对方手腕上系着的阴气线。
灰色线条一路蜿蜒,最后消失在牧鱼腕间。
谢必安:“……”
他立刻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漂亮的脸蛋扭曲,原地柠檬成精。
妈的,狗男男!
牧鱼有点好奇,什么人这么大排场,还用白无常亲自走一趟?
他和师无疑都忍不住环顾四周。
菜市场内人来人往,虽神色各异,可看上去都充满活力。
这种地方,会以什么形式迎来怎样的告别?
师无疑的视线忽然落在迎面走来的一个老爷子身上。
来了!
他头发雪白,带着金边眼镜,穿着雪白衬衫,十二分整洁。
只是……身上的阳气正在急剧衰弱。
大爷手里提着一扎菜,边走边核对购物清单。
路过海鲜摊子时,他停了下来,刚要开口问,却突然站在原地晃了晃,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周围汹涌的人潮先是一滞,几秒种后,众人反应过来,高高低低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
“哎好像有人摔倒了?”
“大爷,大爷?你没事吧?”
“哎是不是发病了,带药了吗?!”
“120,快打120啊!”
谢必安屈指弹了弹手中的生死卡,“走了。”
牧鱼看见卡片上的字迹:
“……死因,脑动脉瘤破裂。”
脑动脉瘤破裂是一种比较凶险的急症,如果抢救及时,有一定生还率。
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概率将会无限降低。
路人的急救电话还没打完,一道人影就从老爷子身上升了起来:
是他的魂魄。
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注意力马上就被身边的喧闹吸引过去。
有人昏倒?
“让让,我是医生!”老爷子伸手,想拍拍前面几个人的肩膀,“麻烦给病人留出空间……”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自己的手掌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
前面那人一个哆嗦,似乎感到有凉风拂过。
他一个缩脖子的动作,老爷子就从空隙中看清了地上躺的那人的脸。
好熟悉。
那不是……我吗?
牧鱼和师无疑站在人群边缘,默默地看谢必安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微微一怔,又低头往地上瞧了两眼,似乎有些遗憾,却并不怎么意外。
作为医生,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
几年前他就查出脑动脉瘤,但因为位置不好,年纪也大了,手术风险很高。而即便成功,后遗症也可能让他无法再从事现在的职业。
所以老爷子拒绝了手术的提议,家人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素来张扬的谢必安难得恭顺。
“您一生救人无数,有大功德……请问,还有什么遗愿吗?”
这种功德加身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优待。
到了地府,若想留下,便能做个一官半职,福泽可荫庇子孙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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