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王双手垂立,认认真真地望着罗盘,“还请先生示范。”
元九渊的手指利落翻转,结成一个单手的法印,轻轻在罗盘上一点,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光包围住罗盘,不急不缓催动咒语:“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镀金的指针骤然停止摆动,随即失控一般疯狂地旋转,速度极快,在罗盘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雪龙王目瞪口呆,用力眨动双眼,才确信自己没看错,罗盘真的在自己发光!
随即他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仙人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真实的实力了,岂不代表他离仙人的距离更近一步,若是大惊小怪显得小家子气。
“该教你的我已经教过了,你自己试试。”元九渊指尖在罗盘轻轻一点,极速转动的指针停摆。
雪龙王双手小心翼翼接过罗盘,照着元九渊刚才教过的,托着罗盘到漫天的星辰之下,抬头望向天边隐约的北斗七星,正想要念咒,忽然迟疑停顿。
若想知道推衍之术灵不灵,先要有一个卜卦的对象,卦师不能为自己卜卦,所以雪龙王的目光落到了元九渊的身上。
“先生可有想问的事情?”
元九渊略一颔首道:“姻缘。”
雪龙王诧异地望向他,元九渊曾在网络采访中透露过,他有一位男朋友,还需要问姻缘?
仙人的事情他一介凡人,不敢问询,他学着元九渊的样子结成道印,催动咒语,罗盘并未发出柔和的金光,但指针却不急不缓地摆动。
随着雪龙王紧张期待的目光,指针悠悠转了一个大圈,安然无恙地回到原位。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雪龙王怔神,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现象,不信这个邪,难道是自己姿势不对?他高高托起罗盘,距离北斗七星更近一些,双指迅疾点在旋转在罗盘上,“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指针像钟表时针一样转动,再一次来了一圈环游世界。
“不对啊,这卦象……”雪龙王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元九渊悠闲倚着栏杆,撇过头瞧一眼,“是何卦象?”
被他这么一问,雪龙王头上冒出一层紧张冷汗,磕磕绊绊地解释道:“这卦象很古怪,周而复始,万物归一,你的姻缘就是——”
“你自己。”
若是独身一人,孤独终老,卦象在六十四卦之中,并非如此奇怪的卦象。
雪龙王不敢看元九渊,莫非是自己天资愚钝,不能领悟这大星辰推衍术?
师父赐他神药,令他重新焕发青春,又教他这等逆天的卦术,可他却一无所获,竟能卜出如此稀奇古怪的卦象,真是愧对师父的栽培!
正在发愁之际,雪龙王突然听见很轻的笑声,仿佛雪花落松树般轻柔,他诧异地抬起头,元九渊不知何时走过来,定定望着罗盘上的卦象,很是风骚的低头浅笑。
“卦象很准。”
元九渊赞许地说道。
雪龙王头上的冷汗顺着额头滚下来,抬起袖子擦一擦,松一大口气的同时,他不禁想问问——
听见自己的姻缘是自己,居然能那么开心,这世界上真有这么自恋的人?
……
十九重城。
“魔……”
封敖把到嘴边的“君”字咽下去,笑呵呵地说道:“魔尊,七座飞舟已返程回去宗门,不知魔尊为何独独留下我?”
温故端坐在殿上,拂袖端起茶盏抿一口,已经掌握了三分装元九渊的本事,“我有件事想问你。”
封敖意外地瞧他一眼,低头说道:“魔尊尽管问,封某知无不尽。”
“……嗯,温故——”
温故启唇吐出两个字,还未说下去,封敖抬起头来,一脸安分守己的老实样,“魔尊与温故萍水相逢,感情淡薄,如今你做了魔君,何不选上七八十个明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与民同乐一番,提那扫兴的温故做什么?”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温故闷闷地说一句,随即直截了当地问:“温故可留下什么东西,交由你代他保管?”
“温故与魔尊同居一室,若没有留给魔尊,岂会留给我一个认识几天的路人?”封敖夹枪带棒,就差吐口唾沫,大骂一声呸渣男了。
温故扶住额头,叹口气说道:“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很薄,一点就发出光芒,你还记得吗?对我非常重要。”
封敖稍一怔神,脸色不大好看,“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算是吧。”
温故懒洋洋地口吻说,说什么都行,只要封敖快点把手机拿出来。
封敖用一种“我就知道你是渣男”的鄙夷目光扫一眼温故,“赛睿现在不在我手上,若你想拿回来,我便去帮你找回来。”
“但有一个前提。”
封敖停顿一下,郑重其事地望着他,“但你必须答应我,把温故找回来,不能再把他赶出玄月宗。”
温故也很想身穿回来,可他有心无力啊,拂袖落拓不羁站起身,冷着俊脸一字一顿说道:“本座身为魔尊,岂能容你讨价还价?”
在温故看来,他这是霸气四射,不怒自威,但在封敖看来,这就是妥妥的渣言渣语,在玄月宗的时候不敢承认和温故的关系,现在做了十九重城的魔尊,又开始回味往昔。
可怜的温故,竟然爱上这样一个人渣败类。
“既然是你们的东西,我还回来便是,魔尊且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
封敖潦草地一拱手,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温故托着下巴,摸摸削瘦光洁的下颚,心中生出一个疑问,玄月宗的飞舟已经启程回去,封敖孤身一人留在城中,此地并无亲属,这是要去找谁拿回手机?
想到这里,他走出巍峨大殿,想瞧瞧封敖去向何处,一抬眼便看到白花花的大片人。
约有上百个灵童身穿雪白衣衫,脸上覆着黑莲花的面具,洋洋洒洒地从台阶上登上来,一群人正中间捧着一座棺材形状的黑木匣子,气势庄严肃穆。
大祭司走在队伍前面,怀中抱着一个坛子,一面走,一面从坛子里掏出铜钱洒在地上。
今天是魔君出殡的日子?
温故偏过头,离得近了,才瞧见灵童抬的不是棺材,而是一座刻着金字的功德碑。
瞧见温故,大祭司疾步上前,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魔尊,我向下面人的传达了您的旨意,他们大受感动,一定要送功德碑给您。”
说着话,灵童将漆黑功德碑斜放到温故面前,上面刻着“元九渊”三个大字,下面小字是辰八字,还有一些平生的功德。
可真是太吉利了。
“魔尊功德无量,吾等都是自愿为您打造功德碑,不知魔尊是否喜欢?”
一个灵童站出来问。
温故勉为其难点点头,“很好,我很喜欢,下次不要再弄了。”
大祭司来到温故身侧,压低声音说道:“这一百零四人,现已归顺与魔尊,日后听从魔尊的差遣。”
居然有这么多人?
当魔尊的第一天,温故很不满意这个成绩,这些人怎么回事?魔君尸骨未寒,就已经开始支持新一任的魔尊,有没有一点魔族人应该有的气节,能不能像其他2896个灵童学一学,坚持己见,不为所动。
那样到了三个月后,他的支持率低的可怜,到时候跑路理所应当。
温故心里不禁赞许2896个灵童,你们真是魔族的好榜样!
大祭司见他愁眉不展,语重心长地说道:“魔尊,不必担忧,等到我们的招生之法实行下去,在十九重城里您众望所归,到时候何愁那些灵童不归顺与于?”
“不行。”
温故果断地出声,得想个办法让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最好全部支持大祭司,招生的办法已经定下,这是一条有利于普通人的法子,若是朝令夕改,伤害的是普罗大众。
所以他要想一个不伤害人,又能让自己支持率狂掉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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