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明明是我自作自受。
随着天色逐渐擦黑,我愈发心烦意乱,可一直到了深夜,奚容那边依旧杳无音讯。
一种无形的窒息感淹没了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好像有一只手在越来越紧地掐住我的喉咙,让我难受地简直想呼救、想尖叫。
十点半的时候外边突然打起了雷,我查了一下才知是来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台风,气象台已经发了雷暴橙色预警。
那沉闷的雷声就像震耳欲聋的鼓点一样打在我心上,我再次想起奚容出门时没带雨伞,便再也控制不住,抄起玄关的两把长柄伞就冲出了门。
外面风真的好大,路旁的大树叶子都被吹得沙沙作响,路灯闪烁,我在黑漆漆的路上狂奔,感觉自己都快飞跑了。
零星冰凉的雨丝扑在脸上,感觉仿佛细细密密的针,雨势还不大,但这风刮着实在好冷,我一边跑一边喘气,感觉肺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劲头,心里只剩下唯一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
我要见他,我必须要现在见到奚容一面,我才能放心。
他如果正好要下班,没带伞怎么办?他要是淋了雨,岂不是又要感冒了……风这么大,路也不好走,万一有点什么事情……
我脑子里完全想不了更多了,我这样说服自己——我就看一眼,我就是害怕他出什么意外。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奚容工作的医院,偌大的急诊大楼如过往的任何一个夜晚那样灯火通明,雨越下越大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的伞面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熟门熟路地绕去后门。
医院后面是一扇玻璃门连通着一条透明的走道,我在外面能够清楚地看到医院候诊大厅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我正要进去,脚步一顿,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一身白大褂奚容正从大厅里面走出来……
他不是一个人。
他身旁还有一个白色制服的娇俏身影,是个扎着长头发的姑娘,她抱着文件夹,手里拿着雨伞跟在奚容身边,一张讨喜的鹅蛋脸秀丽甜美,两个人状似亲昵地说着话。
我的心口如同骤然坠落下一块巨石。
我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亦或许就是上天刻意安排,要让我目睹这一幕,好绝了我的念想。
我站在寒冷的雨里,大风把我的额发吹进了眼里,奚容和那个女生并排经过走廊。
我们隔着一扇玻璃,视线交汇到一起。
第38章
我抱着怀里多余的伞,感觉仿佛周身的血液也全部凝固了。
那一刻,我的心里只剩两种鲜明矛盾的感情。
是疼,是喜。
是三分释然和四分苦涩,交织在一起,将我包裹,令我模糊了视线,麻木了知觉。
我感到一丝欣慰,如我所愿,他会拥有正常的生活,我再也无需为他担心,会有另一个爱他的,比我更好的人替我好好照顾他。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是啊,我应该高兴。
总有一天……也许不远的将来……
他就会是别人的了。
他也会同别人有一个家、会下班一起对坐吃饭、周末去野餐约会,他清冷的脸上偶尔也会因对方而露出温柔的神情,最后牵起另一双手,美满地度过一生。
他给过我所有的好,都会属于另一个人。
一切都会回归正轨,而我和他这一页,也的确早该翻过去了。
即便道理我都懂,可与此同时,我的心口却还是如同被一支利剑穿胸而过,尖刻地疼痛酸胀起来。
他原本……是我的人啊。
奚容看见了我,低下头对旁边比他矮了一截的女生说了句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他的模样却缱绻温柔,就好像一对天生的璧人站在一副美丽的画里。
而我,只是这幅画旁一只不合时宜的虱子,意外地闯入,惊扰了他们。
我想,我真不应该来的。
奚容和对方说完话,才抬步朝我走过来。
我无法移动,四肢僵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他踏入雨中,我将他笼进伞下。
他握了握我被风吹得冰冷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空气里有泥土和草木被冲刷的气味,他的声音像这雨夜一样带着微凉。
我动了动唇,无措地望着他,喉咙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风太大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把伞下实在捉襟见肘,我想把怀里捂着,干净的另一把伞递给他,他却制止了我,搂住我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肩,将自己的外套罩住我,带着我慢慢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我们半边的身子互相贴在一起,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他好像问了一句:“你怎么在发抖?”
我滚了滚嗓子,费劲地挤出一个字:“冷。”
刚才不讲话还不要紧,一出声,我只觉得自己的嗓音干哑得不行,连声音都在打颤,简直好像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奚容更加用力地搂住我,低声说:“忍一忍,马上到了。”
不,不是的,不是因为冷。
我没告诉他,我刚才一路迎着狂风跑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冷,就好像打着一腔鸡血,根本不觉得什么,真是很神奇。
可现在就好像心里有什么支撑的东西突然断了,我感觉整个人像是猛地被抽空了力气,连体温都随之散尽,极度冰寒的感觉从里到外渗出来。
奚容的车就停在医院的外墙边上,我揉了揉眼睛,心里升起一丝好笑。
他开了车,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来接,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巴巴地来给他送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可我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一茬,这么脑袋一热就跑来了。
他将我塞进车里,开了暖空调和坐垫加热,道:“还冷么?”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载着我回了家。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屋,我问他:“你吃东西了吗?”
他说没有,刚下手术。
我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有点难受,想他至少不是故意不回我消息。
我道,那我给你下碗面吧。
他说,好。
我从橱柜里拿出细面,下进沸腾烧开的锅子里,我放了火腿肠、一个水煮蛋、两颗青菜,热气氤氲。
奚容坐在一旁看着我,他撑着头,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侧脸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还有他修长的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那一刻,我生出一种感觉,他看似离我很近,其实也离我好远。
我即使曾经拥有过,也终于要失去了。
面很快就好了,我端着碗出来,搁在他面前。
他安安静静地吃着,我托着腮坐在他对面。
他没有同我解释一字半句,我想问,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出锅的面条热气氤氲,模糊了面前的视线,就好像在我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一碗面时间里,我心里左右踌躇了半天,很多次我张了张嘴,试图组织语言,最后临门一脚却还是又咽了回去。
终于,在他快吃完之前,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刚才我看见的小姑娘是谁呀?”
奚容抬起头,眼神意味不明,过了片刻,才淡声回答:“新来的实习生。”
哦……我又想起那张粉色的便签,直觉告诉我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实习生,看着的确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怪不得叫奚容老师。
我咬了咬牙根,不着痕迹地打探道:“我看她长得不错,你考不考虑发展一下?”
空气好似静了一下,奚容停下动作,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感到有点难堪,干笑了一下,艰难地说:“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老天在上,我的确是诚恳地这么认为,即使光是说出这么短短一句话,已经足够叫我心痛如绞,如钝刀子割肉一般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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