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26)
不用贿赂,意味着那只花不能算做是开玩笑下的“贿赂金”,它就是专门送给对方的花——是还有这样的一层意思么?
盛珣为这个忽然蹿进脑中的念头想的略微出神,都没留意自己已经踩上了最后一阶台阶,是在直直地朝前走。
正前方一扇办公室的大门恰好打开,里面走出一道人影,一抬头看见盛珣,就快言快语地道:“我正说要到走廊的窗户那边去看看,看你是不是才几年没回来,就把来办公室的路怎么走都忘了,怎么从校门口走过来居然要这么半天?”
那走出来的人恰好就是盛珣老师,带了他三年的班主任,对方一见面便抖落的话跟盛珣之前猜得都大差不离,带着一股来自熟稔师长的“夹枪带棒式”的打趣劲。
盛珣迅速回神,抱歉地笑笑,说了老师好久不久,又赶快把花递过去,力求用花来弥补一下自己在时间上的拖沓。
“人记得回来看看就好,还带什么花。”年逾四十的女老师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这位老师和刚才说“不要贿赂”的小秋隐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还是又将盛珣的花给好好抱好了,接着便面上浮现出舒心的笑容,将花和她久等的盛珣都引去了办公室里。
目前明面上是假期时间,但所有经历过高考的人都心知肚明,寒暑假永远少不了补课,只有高一高二高三分别补多久,补多少的区别。
假期的中学校园里也永远留有一批老师和学生,不会缺乏人迹。
盛珣被当年的班主任领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办公室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桌子都是满的。
角落里一张办公桌前还站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脑袋深深地低下去,另一个揽着她的后背,低着头的女孩似乎是在哭,而面前的老师面露愁容,不断揉着眉心。
“不然我们还是联系一下家长,然后让你回家休息两天,好吗?”
“真的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你是精神太紧张了,我们就给自己暂时放个小假,课程的话同学和老师之后都会帮你补的,你就先好好回去缓解一下压力,你说行不行?”
盛珣班主任的桌子离那位老师还有一段距离,那位老师的声音也称得上轻言细语,像是唯恐使面前情绪低落的女孩进一步受刺激。
但办公室这会很安静,盛珣的耳朵又还算灵敏,他无意之间把那边的谈话听了个全,女班主任注意到他视线的方向,也往那边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就敛起来一点,冲盛珣比了个让他别看了的手势,再轻轻朝他摇头,叹了口气。
“那边的小姑娘才高一。”班主任轻轻努了下嘴,“可能对自己要求太高,家里也管得又严又紧,结果最近状态越来越不好,精神承受了很大压力,听说都还出现了幻听。”
盛珣一顿:“幻听?”
“对。”
年长女性在教学上严格归严格,但在学生的生活细节上,又有着非常强的同理心与共情力。
她自己往那边投去一瞥,神色变得不太忍心,放轻了声音:“她半个月前就哭着来过办公室一回,听他们老师说,她在宿舍里出现幻听,听见有人在唱儿歌,唱得她整晚睡不好觉,人紧接着也一天天的看着憔悴下去了。”
班主任桌对面是另一位年轻教师的工位,她一不留神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就也压低声音插了一句嘴:“听说那首儿歌是泥娃娃,小姑娘上次来时还唱了两句,哎呀,我那个鸡皮疙瘩起的,以前从没有觉得这儿歌有这么可怕。”
盛珣将几位老师给的信息都快速在脑中捋了捋,他发现那首儿歌自己竟然也听过。
泥娃娃,泥娃娃。
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儿歌《泥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泥娃娃》的的确确是一首儿歌,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听听看
第19章 校园
儿歌的编撰通常讲究旋律简单,歌词朗朗上口,有心者还会往里面穿插具有良性引导作用的常识道理,将儿歌作为一种帮学龄儿童更好建立认知的辅助工具。
盛珣早过了会听儿歌的年纪,《泥娃娃》也不算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远没有《丢手绢》、《小燕子》之流的传唱度广。
照理说,他不该对这么一首冷门童谣印象深刻。
可《泥娃娃》又不同于一般儿歌。
《泥娃娃》的编曲采用了儿歌里很少会被选用的小调,如果光听旋律不看词,它更像是一首带有上个世纪时代特色的小调民谣,像父母那辈听的怀旧金曲里会突然出现的那种曲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忧愁曲韵。
盛珣就是因为这份特殊,才一听到对面那桌的年轻老师说起歌名,忽然就记起来他也是听过这首歌的,甚至还能回忆起里面主旋律的调。
他同时还想起了刚才在矮楼那边看见的那个倒掉的娃娃,直觉两者之间存在关联。
而他的班主任还在继续说:“……别管是什么样的歌,想想看,就算是换成别的活泼可爱的曲子,可你幻听出现在半夜三更,在精神本来已经高度紧张的前提下,这时候就是听见放好日子和恭喜发财,那对于人也是一种刺激,会把人吓个不轻。”
桌对面的年轻老师联想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半夜”这个时间点配上喜庆歌曲也确实可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点头道:“说得也是,我想一想就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
这位鸡皮疙瘩随时准备起立的年轻老师看起来不比盛珣大太多,应当是最近两年才入职的新老师。
她抱着自己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揉搓了一小会,又往角落那边未完的谈话看了一眼,忍不住就把嗓音压得更低,说悄悄话似的又朝盛珣班主任这头凑过来:“哎宋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女生宿舍那边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盛珣的班主任姓宋,在教学上是能令学生“闻名色变”的那类老师,性格也爽利果敢,平常点评起人来犀利又精准。
听见自己带的年轻后辈这么问,她第一反应却不是立即驳斥回去,让年轻老师尽量时刻记得她们是带理化的,要多尊重科学。
她只一把拉过不知道在走什么神的盛珣,把自己这位学生往前推,说:“来,快认识一下我带过的最传奇的学生之一,盛珣。”
盛珣猝不及防被拉,迎接包括年轻老师在内邻近几名教师的注目。
年轻老师显然没明白为什么话题一下就跳转到了盛珣身上,不过宋老师曾带过的这位学生真的英俊出挑,就算宋老师不主动介绍,她也会本着“颜控”的原则多看几眼。
见宋老师主动介绍,她一面好奇,一面在盛珣看过来时条件反射笑笑。
就听宋老师拍着盛珣的手臂,继续郑重其事地引见道:“我们这位盛同学,当年在学校里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校园传说终结者’,这称号广为流传到全年级组的老师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不管是什么样诡谲奇异的传闻,到了他这里都能不攻自破,所有据传有怪事发生的地方,经他去检验一趟后都证明一切正常。”
在宋老师的介绍中,盛珣不仅就是一个校园传说终结者,还是一个堪称教科书模范的科学唯物主义接班人。
宋老师在拿他当实例劝年轻老师少关心乱七八糟的校园传闻,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说着说着,手上又稍微增大力道地拍了盛珣一下,问他:“你刚才在走什么神?”宋老师狐疑的目光扫过来,“不会又是被这种事给吸引了注意,想要去看看吧?”
女教师还低声警告似的提醒:“那可是女生寝室。”
盛珣:“……我还什么都没说,老师。”
什么都还没说的盛珣只能冲老师报以无奈微笑。
他才被夸成了“唯物主义接班人”,刚刚实际上却没走神,而是在很不“科学唯物主义”的看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