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116)
“是有一点小伤。”林朗说,“但不要紧,听话啊小蔷,别说话,我们再跑几步,我觉得好像看见光了。”
冯蔷手在发抖,人也不由自主有点抖。
不好的直觉翻涌在女孩心里。
但就像奇迹一般,没跑几步后,他们好像就真的逃脱了鬼打墙,前面能看见公路的影子了!
“朗哥,我看到路了!”冯蔷说。
她和林朗往前跑,往前跑……
那真的是公路!在黑夜里亮着零星的路灯,那些平日里会嫌暗的灯在那一刻看来却比什么都要亮!
“真的是路!”冯蔷兴奋起来,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她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感觉全是在凭意志奔跑。
“是。”林朗说,“是路。”
就在快要到达光明近前的那刻,冯蔷想要回头,她想要说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车经过,不知道外面现在几点,她要第一时间想办法给林朗叫救护车。
就那个瞬间,冯蔷感觉自己好像被推了一把。
“去吧小蔷。”
林朗的声音忽然就从侧边变成了在后面。
“朗哥?”
冯蔷被推得踉跄几步,一头栽进公路路灯的映照下。
她仓皇回头——
后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黑暗到仿佛怎么也跑不出去的荒山野岭。
没有一直可以听见的鬼怪怒号。
没有林朗。
*
林朗在又一个夜晚到来时在荒村的荒地上苏醒,他对着眼前的夜空呆滞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他要做什么来着?
他迟钝的想着。
然后一个名字跳进心里:冯蔷。
林朗好像在想到这个名字后活了过来,他迅速从荒地上爬起。
他要去救小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有话说】
第75章 注定
这世上的爱情有许多种,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而同。
但“奋不顾身”,就似乎是个专门为年轻的心量身打造的词。
它一生只会粲然一次,将全部的热烈的东西都不加保留的倾泻出去,是一个年轻人能呈现给爱人的所有。
林朗真正做到了为他爱的姑娘奋不顾身。
“原来小蔷已经出去了。”林朗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他眼里有光。
这是他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死去,又与盛珣他们讲完自身经历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对自己的死亡有遗憾,对所有曾认真规划但已无法完成的事感到难过,也在不只一个间隙里想到了家人与朋友。
可最终,他把那些涌动的遗憾难过若有所失等情绪都收好了,自我消化了。
他只带着释然与庆幸道:“至少我们之间还是出去了一个。”
他一直记挂着想要去救的女孩已经出去了,完好且平安。与一兮一湍一√。
这鬼地方困住了那么多人,在困住大家后又还险恶的禁锢他人灵魂那么多年,仔细算来,林朗和冯蔷还能算是成功反抗了积怨潭桎梏的先驱。
“不亏。”林朗为自己做出点评,他说得很洒脱。
然而看得周围人一阵难过。
荒村可以被覆灭,恶鬼可以被诛杀,积怨潭可以被清理。
但已逝者不可复生,他们被迫中止的生命无法续起。
杀掉所有恶鬼邪祟,也换不回一个受害者本该拥有的未来。
那未来可能光辉灿烂,可能平凡普通。
但它一定是充满希望与生机,是荒村所有冤魂本应理直气壮拥有的东西。
“我们快赢了。”林朗说。
他望着享堂那头,已经能很自然的把自己也归进了“黑水”一方。
他也说得不错,那边祠堂里,战斗的确已接近尾声。
*
有小秋的力量场加持,又有盛珣和两个娃娃的强力辅助,战况已彻底朝“黑水”一方倾倒,怪笑人影们则被围剿得所剩无几,中间零星夹杂的孙家鬼,也被“黑水”凝结出的实体怨气死死缠住。
寝堂的供桌被打翻了,牌位散落一地。
后院里的神龛崩成了碎块,周围地面砖石翻起,露出了底下深色的软泥。
盛珣从鬼群里揪出那位不知怎么居然还幸存的大长老时,小秋吩咐过安迪和小熊,让娃娃们照看林朗及其他力量有些透支的冤魂,他则单独去了后院一趟。
盛珣远远收到小秋眼神示意,他朝往后院去的对方微一颔首,接着把目光放回眼前。
“让我来吧。”盛珣与面前的冤魂商量地说。
他眼前,正有至少四股长蛇一样的“黑水”缠着大长老,那四股怨气流顶上是四张苍白面孔,他们睁着一双静寂的黑眼睛盯着已然缠紧的猎物,瞳仁映着外间火光,力量已经快要耗尽了。
“我并不是在劝你们不要亲自报仇。”盛珣在四张面孔的注视下继续道,他的手停在状若疯癫的大长老旁边。
大长老犹在疯言疯语,车轱辘似的念着他宗族荣光至高无上。
盛珣没理。
“你们的最后一丝力量不该花在这里。”他向苍白面孔们轻轻摇了头,“过于透支力量会让冤魂也就地消散,可我已经找到了你们每一个的名字,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又该送到哪里去。”
盛珣说到这里顿了顿,苍白面孔们静静注视他。
他回望向那些来自冤魂的视线,还缓缓环视一周,逐一看过附近每一张循声回头的苍白鬼脸。
“我有一个很浅薄的心愿。”盛珣说,“我要毁掉这里,还想送各位一程,让各位都安安稳稳地走。”
而不是生前就被这里掠夺了生机,死后还要把灵魂也在此耗尽。
这里不配成为无辜受害人们最后的沉睡地。
窸窣声中,那四张最近前的苍白面孔退开,他们放开对大长老的桎梏,像是默认了盛珣说法。
盛珣毫不迟疑一把将大长老拖拽起来。
他这回没借用任何工具,只将自己的手平静置放到对方身上。
去了后院一趟的小秋恰好回来,盛珣听见小秋朝自己走近,对方不怕金光,大方拿着找寻到的东西在他旁边蹲下来。
“我去找了一点工具。”小秋径直对着大长老说。
他抬高一只手,仿佛怕正面容扭曲的老鬼看不清,手里的物品直怼大长老脸而去,东西的最尖端就悬在老鬼眼珠上方。
那是一根楔子。
“喜堂里原本准备的被我不小心砸了,我去后面找了找,还好你们备着的这东西不只一套。”小秋语气凉薄地继续往下说着,他的手很稳,严密卡着楔子尖端只差一分就要扎进大长老眼睛的距离。
然后直至“套”字的话音落下,小秋手慢慢移动,楔子离开老鬼的眼睛,去到了……对方的左手上方。
“从现在起。”小秋轻声道,“荒村里所有执行过合棺仪式的孙家鬼与你感受互通。”
大长老本就已经在金光下扭曲了面容,他的道行比普通鬼众高一点,不会在金光清缴下灰飞烟灭的那么快。
谁曾想,小秋竟算好了这阵对方形体未消,又感官尚在的时间,要抓紧它来做些以其鬼之道还治其鬼之身的事情。
总共有四根深色的实木楔子,它们棱角分明,末端尖锐。
这些东西曾有多恶毒的折磨过他人,让多少无辜者硬生生承受入楔之苦,在极度的苦痛与绝望中死去。
今天,它原封不动重现往日残酷,把苦痛悉数回敬给凶手,并且还是数倍的同步报应在每一位刽子手身上。
*
“我现在觉得最初的那批鬼杀早了。”安迪悄悄与小熊咬耳朵,话里充满可惜。
小熊拍拍鬼娃娃的手。
李英英和于木兰手挽手地旁观了这大仇得报的场面一会,听见两个器灵娃娃说话。
她们低头看娃娃一眼。
于木兰就忍不住说:“你们真的和那些志怪故事里的精怪很不一样,一点也不坏,是特别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