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上(155)
“微臣有罪,只求速死”孔清伏在地上,声音干涩。
“速死··哪有那么容易”秦宇转身“把他架出来”
孔清被驾着来到了另一间牢房,眼珠一转看见站在一边的南宫玉良,微微侧头又看见绑在刑架上的人。
“诗儿”
浓眉一挑,秦宇示意狱卒将柳诗放下来,柳诗一落下,立刻奔向了孔清。
“将军,是我害了你”柳诗摸着孔清的脸,转头看着晋王“一切因我而起,王爷不必如此对他”
“枉你在晋国这么久,难道不知本王行事风格”秦宇轻笑着冲她说“柳诗,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大梁城内可还有别人,刺杀本王的刺客究竟是谁?”
柳诗沉默不言,满眼恨意的瞪着他,秦宇嘴唇动动,有些玩味的笑了“其实本王十分佩服付玉思,他是如何令你们死心塌地,忠诚不二的呢?”
“吴王仁厚,晋王诡诈”
“争斗就是争斗,哪里有什么高下”秦宇蹲下看着她,嗤笑一声“难怪你沦为棋子,因为你愚蠢”
“王爷想以口舌说通柳诗?”柳诗冷冷的看着晋王,也嗤笑的说“做梦!”
“死也不说?”
“····”柳氏眼底通红的看着晋王沉默不语。
“那就给你次机会”秦宇解下随身的匕首,当得扔到她面前。
柳诗瞳孔一缩,盯着匕首上寒粼粼的刀锋,慢慢伸手,拿起匕首,刀柄冰凉,让她忽然平静下来。
“将军,对不起”
“诗儿,不··”
银光晃过,匕首插入心口,秦宇在一旁忽然出手,匕首差一分全部没入的时候打断了柳诗。
噗!秦宇将匕首拔出,微微避过溅出的鲜血“神官”
南宫玉良忍着不适上前查看柳诗的伤势“王爷出手及时,她没有性命之险,休养些时日就会痊愈”
“也就是不会死”
“不会”南宫玉良脸色一白。
秦宇转头看着柳诗,呵呵一笑“看来天神宫果然医术高明”
“你究竟··意·欲·何·为”柳诗靠在孔清的身上,脸色更为苍白。
“本王是想告诉你,死并不容易,而活着也同样痛苦”
“王爷打算折磨民女?”
“差不多吧”秦宇掏出手绢,将匕首上的血迹搽干净,淡淡的说“你很喜欢孔清,若这生不如死的折磨落在他身上呢?”
柳诗浑身一抖,有些恐惧的看着晋王,晋王回望着他,森然一笑“本王处罚了杜擎,老家伙扛不住死了,可是如今本王有天神宫相助,想必孔清可以多活很久”
“王爷,孔清只是···”
“那是你该愧疚的事”秦宇忽然揪住她的领子,冰冷的说“柳诗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本王就让你看看人的骨肉是如何分离的”
柳诗看着晋王,颤抖着,但是双唇依旧紧闭,秦宇眼睛一眯,站起来说“来人行刑”
南宫玉良脸色一变,那场面他看不了,想迈步离开。
“王爷,我说!”柳诗大喊着,拦住即将要架走孔清的人。
“说”秦宇低喝一声。
“整儿晋梁郡的人已经尽数在靖山被杀,大梁唯有一人”柳诗垂下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谁?”秦宇接着问。
“大梁令,吴子安”柳诗斜着晋王,眼含戏谑。
晋王脸色微变,垂首盯着她说“柳诗,若欺骗本王,你知道后果”
“王爷不信,尽可去查”柳诗索性都说出来“庸和五年,吴子安拜入范文田门下,后来娶其女,借范氏成为大梁令,范文田以为他是江源郡人氏,其实他是吴国凌水郡人,本名也不叫吴子安,出于军师府幕僚”
南宫玉良听得心惊肉跳,大梁是晋国王城,大梁令在非常时期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大梁晋王军,如此重要的人,竟然是吴国的人。
偷眼去看晋王,南宫玉良见他眼角轻轻一跳,仍淡然的问“那个刺客呢?”
“我不清楚”柳诗蹙眉“我不清楚他叫什么,也没有跟他真正的接触过,只是偶尔传递信息,我只知道他是羌人”
“你不知道他藏在哪?”
“不知道”柳诗摇摇头,
“那你们怎么联络?”秦宇皱眉问。
“他给过我一只信鸽,是专门训练的,用来联络,我已经用了”柳诗如实回答,此人行踪极其隐秘,也不与他们接触,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牢外
南宫玉良看着阳光长舒了一口气,秦宇瞥了他一眼说“是不是觉得重活了一回?”
“确实”南宫玉良点点头。
“走吧”
晋王带他上车,马车晃晃悠悠返回,南宫玉良看着远去的大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竟也能害人如斯。
“玉良又觉得本王残忍?”
“玉良还不至于如此迂腐”南宫玉良摇摇头“只是略有些慨叹而已”
他们确实害死很多人,被晋王处死也不为过,可是柳诗不过吴国棋子,远赴晋国也不曾想过会与孔清情不能自禁,让人平生唏嘘。
“若是她不这么蠢,本王兴许也不会成功”秦宇靠着车窗,将手塞进袖子里,过了中秋天气越来越冷了。
“王爷何意?”南宫玉良不解的看着他。
秦宇又紧紧身上的披风,身上寒意更甚“她既喜欢孔清,就不该让本王知道,如此本王也威胁不了他,虽然最后仍不免一死,但至少她没有泄露吴王的秘密,依旧和孔清做一对亡命鸳鸯”
南宫玉良一愣,总觉得晋王这话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不对在哪。
乐兴殿
赵志平来见晋王,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弄的一怔,回头看看外面的太阳,阳光正好,有这么冷吗?
“参见王爷”
“先生坐”秦宇靠在软塌里面,厚厚的外衫还没脱“本王刚从大牢回来”
“大梁城还有谁?”赵志平问。
“吴子安”秦宇叹了口气,摆手说“你去安排吧!”他忽然困乏的不想动,本欲亲力亲为的事情,也不想经手了。
“是,王爷此事··可要牵连相国”赵志平起身问。
范相?秦宇想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吧!”现在收拾了范文田,谁来帮他办事,至少范文田对他还算忠心。
“微臣明白”赵志平又问“那刺客的事?”
“一无所获”秦宇失望的摇摇头“只说是羌人,吴子安那里你注意一下,兴许藏在那呢”
羌人?赵志平心里一阵惊诧,怎么又和羌人扯上了,晋国的两端,一连胡人,一连羌人,若是羌人反叛则更为可怕。
赵先生离去后,晋王殿下一封公文也没看,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睡了一日一夜,差点将小福子吓死。
“小福子”秦宇嗓子有些干涩。
“啊··王爷你醒了”小福子就睡旁边。
“嗯”秦宇看了看他招手说“更衣”
“王爷,您身体不适要不要叫太医过来?”小福子边更衣边小心翼翼的建议,晋王殿下不愿意看大夫的毛病,他比谁都清楚。
“不要,本王没事”
秦宇觉得身上好多了,没有昨天那么冷了,就是还有点精神不济,不过想是过几天就好了。
后园
精神不济,晋王殿下也没有看太多公文,随意捡些要紧的看了一下,便带着小福子出门,刚走没多远,就看见南宫玉良也由人扶着慢慢踱步。
“玉良昨日还好,怎么今天需要人扶了”秦宇上前笑着问。
“参见王爷”南宫玉良行礼,然后说“昨天出去一下,伤势稍微有些复发,不碍事的”
“倒是本王连累你了”秦宇觉得神官是被他吓着了。
二人并肩随意的走着,南宫玉良看看身侧的晋王,想起这些日子父亲的举动,犹豫一下问“王爷,父亲这些日子忙碌,不知可与王爷相关”
“有关”
晋王回答的干脆,南宫玉良蹙眉又问“可否让玉良知道?”
“玉良”秦宇驻足对他说“这是本王与宫主的事,你不必知道”
“可是··”
秦宇打断他的争辩说“你只是天神宫的神官,若有天你成为宫主,本王才能与你商议这些事”
其实心底,秦宇也不想让南宫玉良知道这些事的真相,不是怕他记恨,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明白世间险恶。
许是因为他为自己挡剑,秦宇觉得小神官的这份坦率不屈挺好的。
“····”南宫玉良张张嘴没有说话,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什么用,连问询的资格都没有。
两人沉默下来,继续沿着湖岸慢慢前行,南宫玉良忽然停了一下,手按着玉栏指着对岸。
“王爷,那边有个孩子冲您招手”
秦宇看向对面,墨儿站在对面,冲他可爱的笑了,秦宇冲他挥挥手,墨儿瞧见要过来,他摇摇头制止。
“小福子,让他回去”秦宇笑着,声音却带着一点冷意。
“这孩子是王爷的晚辈?”南宫玉良看向晋王,他之所以开口是因为知道晋王没有晚辈在晋国。
咳··秦宇闷咳,脸色变动一下,笑吟吟的说“本王没有晚辈”
“那他是?”神官继续不知好歹的追问。
呵呵··秦宇扬扬眉梢,别有深意的说“晋王宫的漂亮公子,你觉得应该是干什么的?”
“····”南宫玉良紧抿双唇瞪着晋王,眼底是久别了的愤慨“王爷,他好像还未成年”
刚刚那位小公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与晋王差了整整十岁。
秦宇点点头认同的说“确实不大”
“那王爷还··”南宫玉良看着他,一瞬间不知如何说出口,神官的世界里,此事提起都是羞于面对,晋王竟能如此坦然。
“呵··神官,难道本王收进宫的人,要比本王还老才行?”
南宫玉良愣在原地,脸涨的通红不知如何回答,平心而论这点事情,在京城勋贵之中决计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晋王殿下已经算是很自律的了,只是此事本身,在神官心底就不该。
“在下累了,不能陪王爷了”南宫玉良说不通,决定离晋王远点“玉良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