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277)
郭达及时稳住容佑棠:“别急。”
“佑子?”洪磊瞬间欣喜,又转眼收敛笑意,规规矩矩垂首问候:“卑职参见将军。”
“无需多礼。”郭达先行步入里间。
“磊子!”容佑棠抬手一拍洪磊肩膀以示亲密,但他焦急万分,无法自控地探头朝里张望。
洪磊回以一拳,不轻不重一砸好友肩膀,了然地催促:“殿下在里间,你赶紧进去,空了咱们再聊。”
容佑棠感激点头,再使劲一拍对方肩膀,匆匆进入议事厅后的书房侧的卧房,定睛只见:
庆王仰躺,被坐在炕床前三尺处的郭达挡住了胸膛往上;七皇子赵泽武垂头丧气,失魂落魄,肩背耷拉杵在床尾;卓恺跪在床前一丈远,拳头紧握。
同时,一阵血腥气味扑面而来,挥之不去。
容佑棠心惊胆战,定定神靠近,轻唤:“殿下?”
郭达闻讯扭头,露出脸色苍白的赵泽雍。
“寒冬大雪,出城多麻烦,你待会儿就回家去,别耽误了上朝。”赵泽雍脸色一缓,开口就是关切性的责备。
“我……”容佑棠失声,目不转睛打量庆王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和嘴唇。
“嗯?”赵泽雍尾音上扬,眸光和煦,专注有神。
容佑棠惊醒,心如擂鼓,胡乱行礼:“叩见庆王殿下、七殿下。”
“哦,容哥儿来了啊。”赵泽武神情恍惚,沉浸在悲伤落寞中。
“来人,上茶。”赵泽雍吩咐,心疼对方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脸颊,以及积了雪的纤长睫毛、被炕床温度烤化滴水。
容佑棠脱掉披风,抖抖雪,抬袖揩拭眼睛,接过亲兵端的茶,他思绪混乱,依次给七皇子、郭达——甚至给跪地请罪的卓恺奉茶!
卓恺微微摇头。
容佑棠恍然大悟,无声道:“抱歉。”他最后给庆王奉茶,郭达主动退开,让出榻前的圆凳。
“殿下,请用茶。”容佑棠误以为庆王口渴,正欲搀伤患照顾喝茶时,庆王却借着床幔帐子遮挡,默默握住对方冻得红肿的左手,拽进温暖被窝,用力揉搓,耳语说:“你喝,暖暖身子。”
容佑棠反握,牢牢握住,他想做许许多多事,可碍于场合,只能焦虑扫视对方被子下的腿。
与此同时
郭达负手,站得笔直,无奈望着卓恺,询问:“殿下,您看该如何处置今日之事?”
庆王尚未开口,赵泽武一个激灵回神,如梦初醒,惊慌失措跑到榻前,跪在脚踏上,大义凛然道:“三哥,今天都怪我糊涂昏头,一切与他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末将疏忽无能,连累殿下受伤,万死难辞其咎,求您降罪严惩!”卓恺双目红肿,膝行往前。
“武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上赶着请什么罪?”赵泽武扭头训斥,故作冷漠,他第无数次面对魂牵梦萦的俊朗武将,第无数次爱慕失神,第无数次被对方厌烦忽略。
卓恺目不斜视,“砰砰砰”,结结实实磕响头,愧疚道:“殿下,末将无能,求您责罚。”
“哎哎,停!你个愣子,仔细磕坏了脑袋变个傻子。”赵泽武意欲搀扶。
卓恺坚决躲避,强忍憎恶,拼命恳求主帅谅解。
你们……等将来各自娶妻成家,会如何?容佑棠若有所思,默默沉吟,深知自己也躲不过类似眼前一坎。
“三哥息怒,先听我说两句话,行吗?”赵泽武小声请示,狠下心肠不再看卓恺。
庆王审视半晌,缓缓吩咐:“老七留下,其余人出去。”语毕,他松开掌心被捂得温暖的手,安抚拍了拍。
“是。”容佑棠郭达一同领命。
卓恺茫然无措,随即惊恐万状,绝望喊:“求殿下开恩恕罪!”
赵泽雍威严下令:“卓恺,你先下去办理分内之事。”
“卓恺,走!”郭达催促,容佑棠搀了一把:“恺哥,走了。”
片刻后,房内仅剩兄弟二人。
“你我是平辈,起来,别跪着。”庆王板着脸提醒。
“三哥,我对不起你。”赵泽武哽咽道歉,执意跪在脚踏上。
庆王发觉弟弟的指尖颤抖,沉声问:“原来你也知道怕?”
“我险些被惊马踩死了,能不怕吗?”赵泽武后怕不已,忐忑请求:“你伤得这样,全怪我,要打要骂都可以,但你、您能不能别告诉父皇?我实在不想又被禁足。”
庆王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肃穆告诫:“小武,你记着,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将如实禀告父皇。”
赵泽武重重点头:“明白!若再犯,我自个儿向父皇请罪,也没脸麻烦您了。”
“倘若你胆敢在营中纵马胡闹,我绝不轻饶!但今日是在营外,罪减一等,念及手足情谊,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马踩死。”庆王冷冷道。
“三哥,实在对不住,你大人大量,时常提点帮我,我却不知好歹,有失尊敬,真真该打!”赵泽武语带哽咽,发自内心地懊悔,咬咬牙,当场抬手自行掌嘴,左右开弓,耳光“噼啪”脆响。
“够了。”庆王皱眉阻止,十分头疼。
“从此以后,您就是我亲哥一般的了,将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泽武郑重其事承诺,继而嗫嚅解释:“我无意伤人,只是拿匕首吓一吓小卓,岂料他铁石心肠,掉头就走!”
“吓唬卓恺?你以自残逼迫他?哭闹自杀,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荒唐手段?”庆王满脸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恨铁不成钢地训斥:“混帐,没出息的东西,简直丢人现眼,枉为赵氏子孙!”
“我、我知道错了。”
赵泽武悔恨交加,羞窘抱怨,嘟囔说:“无端端的,父皇忽然给我赐婚做什么?平嘉侯府的姑娘,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庆王丝毫不留情面,疾言厉色,怒斥:“赐婚圣旨尚未下达,你若不满意就赶紧设法推辞,有胆量自残,怎的没胆量解决麻烦?”
“我娘和我哥十分赞同,巴不得父皇即刻下旨赐婚!三哥,我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忙。”赵泽武小心翼翼地讨好。
此时此刻
容佑棠和郭达在偏厅对坐,围着火盆烤手。
“事关重大,你跟殿下商量了没有?”郭达大感意外。
容佑棠摇摇头:“尚未。”
“打算先斩后奏吗?当心殿下雷霆震怒,到时谁也救不了你。”郭达眉头紧皱。
“那倒不是,我正在考虑,机不可失,为了避免将来沦为软肋,总要闯一闯。”容佑棠毅然决然,坚定道:
“我不能一辈子依托殿下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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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谋虑
“好小子!”郭达朗笑夸赞, 温和道:“你的想法很好, 一旦事成,将是大功绩, 想那游冠英,当初就是靠兴建延河河道的政绩升上巡抚之位的。”
“郭公子,我敬您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 今日实话实说吧:建功立业是其次,遵从圣旨才要紧。”容佑棠坦言,无奈地分析:“陛下已明里暗里敲打数次, 谆谆训诫,我表面只能答应,可事实上失信了。陛下虽仁慈, 但人的忍耐有限,我阳奉阴违, 怨不得他恼怒,责问训斥已算是从轻发落。”
“呃,这个嘛,其实也不能怪你。”
郭达搓搓手掌,摊开悬在火盆上方取暖,绞尽脑汁地宽慰:“咳咳,戏文里不是说了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和表哥两情相——志同道合!对,你和表哥志同道合,趣味相投,亲密些很正常,又不是像七殿下那样强人所难,挺好的。”
“您真的认为我们这样好?”容佑棠眼睛一亮,诚挚请教。
“好啊,怎么不好?”郭达豁达豪爽,洒脱不羁,正色表示;“表哥从小老成,刻板端方不苟言笑,活像书院老师傅,亲友们没有谁敢唬弄他的。加之早早统领西北大军,肩负保卫疆土的重任,不容一丝疏忽,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待人待己愈发严谨,乃至严厉,一贯公务繁忙,他没空吟诗作对宴玩嬉游,仅保留书法一好,闲时写几幅字即为放松!”顿了顿,郭达忧心忡忡,叹道:
“表哥怪可怜的,又苦又累,生性耿直刚强,不屑邀功求赏,有时还吃力不讨好。”
“确实。”容佑棠深有同感,心情沉重,脱口而出:“上次长公主被害——”他急忙停顿,含糊带过:“那时殿下负责督办丧礼,累得瘦了整整一圈。”
“嘘,你可千万管好自己的嘴,切勿泄露宫闱绝密。”郭达严肃告诫。长公主一案,初时外人不懂,云里雾里,可京都几家与皇室姻亲密切的,事后几下里一琢磨,渐渐便回过味儿了,震惊忌惮,纷纷佯装不知。
“多谢公子提点。”容佑棠从善如流,立即转移话题,由衷慨叹:“放眼皇室子孙,有几个比得上殿下自律勤勉?但凡换成别个有那样的出身和爵位,如何享福享乐不能呢?”
郭达摇摇头,苦恼道:“我看得着急,时常劝他松懈些,别绷得太紧,可他总当耳边风,估计也是劳碌惯了,闲不住。幸亏他遇见了你,缘分天定,你们投缘契合,融洽和乐有说有笑,表哥终于有了些活泛朝气,不再整日板着脸。”语毕,他张张嘴,欲言又止,想再添两句话,又没好意思。
对视瞬息,容佑棠心领神会,一本正经地接腔:“只不过,月老似乎醉酒误事,迷迷糊糊,竟牵了一对男人的红线。”
“哈哈哈~”
郭达朗声大笑,拍了容佑棠胳膊一巴掌,笑骂:“喂,我就心里随便想想,是你自个儿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