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府生变的同时,中兴府城中心武器库。
都啰耶按照暗号敲响了武器库的大门。
他屏住呼吸等待,手也放在武器上,直到门从里面打开了,而里面的人袖上也系着红带,都啰耶心头才漫上狂喜。
二老大在武器库安排的内应,果然响应了!
但显然武器库里也并不是和平交渡的,开门的内应身上带伤,都啰耶走进来,更是发现他们脚下的台阶,更是浸了一层血。
都啰耶谨记着光渡的吩咐,谨慎地将一千五百人的精锐分为五队,依次入内武装。
西风军的兄弟在这个月陆续入城,带不来武器,毕竟中兴府城门出入都要搜身检查,他们扮作百姓,兵刃根本无法携带入城。
可如今武器库一开,甲胄刀枪都不缺了,更别说二老大火器厂出厂的好东西,都堆在里面,西风军皆可尽数取之!
西风军的精锐,穿上了城外驻军的甲胄。
这是之前城外三司定做的装备,一直压在武器库里不曾拆用,如今却成了西风军精锐最好的伪装,趁着夜黑,他们个个都打扮成了皇帝直属军的兵士模样。
唯一与皇帝的兵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袖子上,都系上了一条红色的布带。
……
千秋门宫门之变,已经传到了太极宫。
光渡在皇帝身边,见证了太极宫的封宫。
“……从北门走!”皇帝一抬眼便看到光渡走了进来,稍顿了顿,继续了下面的话,“同时传白兆睿……白兆丰进宫,刻不容缓!”
随着皇帝的事情一桩桩交代下去,太极宫的殿门、宫门依次封锁。
厚重的大门被推上,窗子被关上,屋子里的点上烛光。
皇帝瞥了光渡一眼,“你来了。”
光渡环视四周,太极宫里面的可不止他和皇帝。有宗亲,有几个晚上留在皇宫中议事的大臣,其中甚至有一个熟面孔。
半月前,细玉尚书还没有中风瘫痪前,曾为光渡引荐过此人,而如今再次相见,那人见到光渡入太极宫显然有些吃惊,目光闪烁,避开了与光渡的对视。
有人告密了。
光渡并不意外。
在这个节骨眼上,细玉尚书骤起造反,定不全得人心。
但即使是光渡,也不得不叹一句细玉尚书的魄力。
他下午把所有人圈在府中,逼着他们歃血为盟,然后隔两个时辰才放出来,放出来就立地造反——这样即使是有人告密,也让泄密的范围和皇帝反应的时间变得十分有限。
这样一来,皇帝仓促回应,就算反应再快,也是晚了一着。
这位皇帝重文抑武,但却也不曾想过细玉氏一介文臣,说掏就能掏出两千名私兵,然而这两千私兵,皇帝对其存在竟全然不知!
想必这些私兵,往日都是打碎了藏在城中各处,以百姓身份来伪装,只是这步棋,也不知道细玉老贼布局了多久,竟然不露一丝痕迹。
“封宫——”
“落锁——”
宫外的喊声传进太极宫,殿内的皇室宗亲、和几位大臣都安安静静,没有一声言语。
这份空旷寂静,也让皇帝的话变得格外突出。
“光渡,你让孤失望了。”皇帝脸上仍然有未退的震惊与怒意,此时目光如电,望向了光渡,“难道你也以为,细玉老贼能谋逆成功?不过一个文臣,养了些家仆,怎么就这么天真地以为能击穿孤在宫中的暗卫与禁军?”
在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光渡听得到脚步声。
暗卫倾巢而出,一步不离的守着太极宫,将内外围了个密不透风。
“孤倒是从来都不知道,细玉尚书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皇帝阴森森道:“光渡,你真是给了孤好大一个惊喜!秘密勾结逆贼数月,隐而不报不说,你今夜竟然还敢这样明晃晃的入宫来见孤?”
光渡沉默片刻,竟然没说话。
皇帝面露意外,随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都已经不试图狡辩了吗?孤以为,你至少会说一句这是细玉老贼的离间之计。”
“我不是他的儿子。”光渡悠悠开口,“光渡为我姓,前事前缘,早已一刀割断。”
“这离间之计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如今,今我与陛下一同在此生死与共,人心易故,但我却一直不曾改变,今夜陛下也可以亲眼看看我的心。”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到底没有发作。
不知过了多久,太极宫才终于再次打开,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白兆丰踏入殿中。
他浑身浴血,脖颈脸颊都带着伤,显然能走到这里,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
一进来,白兆丰见到皇帝,便面露激动地跪地行礼,“能见陛下安好,臣不胜欢欣!”
皇帝阴沉的脸色稍缓,眼神在白兆丰肩上滴血的红布花上停了一下,才想起今夜正是白兆睿迎娶妾室的日子,那还是自己赐下的恩典。
白兆丰仓促进宫,想必是还来不及拆下替兄长迎亲的装扮,那么这有些不同寻常的装束,也变得合理起来。
“起来吧,外面情形如何?”
白兆丰大声道:“陛下,千秋门失守,司马门大门关闭,臣率领禁军在小门入口浴血奋战,暂时把持了通道……陛下,宫中禁卫有限,臣恳请斌陛下作决断。”
皇帝沉吟未决,他下意识问道:“光渡,你怎么看?”
光渡……光渡看到白兆丰肩甲上的血,已经把头扭过去了,满脸不适。
他缓了一下,才能开口,“陛下,千秋门已失,细玉逆贼来势汹汹,若是叛军从千秋门支援司马门,分出兵力两路作战,以当前皇宫禁军战力,司马门定会失守……臣以为,当放弃千秋门,死守司马门,从北门传递消息,等待城外援军。”
皇帝脸色莫测的看了他一会,说道:“细玉老贼不可能有足够多的私兵,占了千秋门,还能分出人来攻打司马门!司马门易守难攻,通道狭窄,不需要留驻太多禁卫,就能守住隘口阻拦外面的叛军。若是依你所言,那细玉老贼两处分兵,那不正是给了孤击其薄弱的机会?”
皇帝对着白兆丰下达了命令,“守住司马门,再看情况,分兵从宫内袭击千秋门!”
光渡低下头,不再言语,藏住了眼中的一丝轻松。
……皇帝果然没听他的建议,反其道而行,押注了反攻西门。
但是皇帝对司马门,似乎太过有信心了。光渡思考着原因,或许是因为皇帝觉得城外援军一到,细玉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而今夜宫门失守、皇帝被打得龟缩一团这件事听上去又太难听,既然司马门无碍,就该尝试反击千秋门。
又或者是,皇帝有其他的杀手锏,司马门在皇帝的认知里,绝对不会丢。
那么皇帝倚仗的,该是什么?光渡飞速思索着。
皇帝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光渡已经起了疑心,“光渡大人,孤先着人把你绑起来,若是事后能证明你清白,孤自然会放你自由。”
白兆丰快速扫了一眼光渡,亲自点了两名禁卫去绑光渡。
光渡并不反抗,任由禁卫动手,只是再双手被绑在身后的时候,其中一名禁卫在他手中塞了一把匕首。
光渡手腕一翻,将匕首收入袖中,动作隐蔽,没有其他人察觉。
白兆丰双手托举一枚兵符,呈给皇帝:“听闻宫中事变,臣兄长已将兵符托付于臣,进宫供给陛下!”
皇帝点了点头满意,“白兆睿这回倒是有眼色。”
白兆丰俯首道:“请陛下恕罪,臣兄长因今夜喜事,宴请了城外三司的将军,几位将军如今都在白府上,府上二十年的陈酿,几位大人已醉得不省人事……今夜怕是不能响应陛下之召。”
皇帝又惊又怒:“这种关口,竟然全都喝醉了?!他们在想什么?”
有宗室连忙过来劝道:“陛下,此时也不是无人能再调动城外三司,面前这位小白大人,不就是个好人选么?小白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是白将军的弟弟,白将军的军中都与他相熟,他带着陛下旨意,定然能将驻军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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