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姬未湫怎么听,都觉得周二哥的意思是:虽然人家只是在小事上恶心我,没什么大错,但希望姬溯看在他们关系好的份上,赶紧把这个人给调走。
姬未湫微微扬眉,看向了姬溯,姬溯注意到他的视线,眼中染上一点清淡的笑意,一瞬即逝,随即与周如晦道:“赵元良出身礼部,习性难改。”
这句话就是给周如晦一个答复:知道这人不适合在边关了,会处理。
姬未湫猜的一点都没错,周如晦就是告状来的。
“至臣归京之日,突厥已有一月未曾下雨,若再有一月,今秋恐生变故。”周如晦又道。
姬溯问:“瑞王可有见解?”
姬未湫出言道:“我南朱兵强马壮,谅他们不敢来犯。”
言下之意,打不起来。
姬未湫很少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来,周如晦也跟着看了过来:“殿下已有准备?”
“二王子铎夏与三王子乌尔自诩大势已成,今秋正是良时。”提起这个,姬未湫的神色冷了下来,他平淡地说:“那就叫他们试试。”
他做生意又不是真的单纯只为了赚钱,铎夏与乌尔各自认为有了南朱的支持,这半年里也拿了不少好东西,拉拢了不少人,无论今秋突厥的天时如何,姬未湫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引线,让他们先行内耗一波,一是叫他们知道手里的牌还远远不够,二是让他们无暇犯边。
至于边境……姬未湫道:“臣弟有一言。”
姬溯道:“准。”
姬未湫道:“臣弟请于今年十月开启边关小额互市,互通往来,利民利国。”
姬溯两指轻叩案几,反而问:“不再等等?”
姬未湫抬首看向姬溯,扬唇笑问:“圣上以为呢?”
姬溯沉吟一瞬,吐出一个字来:“可。”
姬未湫顿时笑了起来,姬溯不拿百姓和国家开玩笑,他既然同意,那就是他深思熟虑后也觉得可以,所以才点了这个头。
姬未湫心想:我真牛逼!
三人继续谈下去,不料没多久听见外头有响动,庆喜公公进来低声说了是什么事儿,姬溯便颔首道:“母后相招,瑞王先行前去。”
姬未湫扬眉,太后不会随便招他,当即起身当即告退,快步离去。
姬溯与周如晦看向姬未湫的背影,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朱红中。
周如晦沉默许久才道:“殿下远见。”
姬溯淡淡地说:“当他的面说,他喜欢听。”
自从今年起,姬未湫便不再抗拒上朝听政,于政见上虽提不上突飞猛进,却也叫人耳目一新,惊叹不已。
姬溯与周如晦四目相对,想到了同一件事,皆有了一点笑意。
第149章 狸猫与太子
天齐二十三年冬末,是南朱百年不遇的大雪。
夜色深深,重重深宫之中,传来了女子尖锐的惨叫声,却又在一息之后嘎然而止,宫人们面容愈发惶恐,雪被踩成了一团污泥,不知道何处传来了猫儿的呜咽,似是在哭,又似在笑。
一个少年人走了进来,宫人们连忙行礼又急匆匆去做自己的事情,齐嬷嬷早已候在殿门口,见状面上一喜又立刻被愁容所掩,上前与那少年人低语:“娘娘……难产……”
“……圣上……不曾来……”
少年人正是太子姬溯,他一张面容如冰雪塑,冷得叫人寒彻心扉,道:“劳烦齐嬷嬷仔细看护。”
齐嬷嬷立即躬身道:“殿下放心,里头外头都看着呢。”
姬溯颔首,随即去往偏殿等候。
中宫产子,圣上却来都不来,只叫宫人来知会了一声事忙……忙什么?忙着与新人打情骂俏?还是忙着在太极宫中打坐修行?
姬溯露出一丝冷淡的讥讽之意,一进偏殿,当即就被一个宫人拦住:“殿下!”
是母后身边的近侍流花。
流花姑姑与姬溯低语几句,随即与姬溯一道入了密室,只见里头站着一个嬷嬷。刘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她一身狼狈,面容还算冷静,可抱着襁褓的手却在不停地打颤,见到姬溯当即跪下道:“老奴有失娘娘、殿下信任呐!老奴该死!”
姬溯并未作答,只是揭开了襁褓看了一眼,神色愈冷——里头赫然是一只死状凄惨的狸花猫。
流花的神色也难看极了,道:“已经将殿中人控制住了,制作出娘娘难产的模样,那接生婆已经抓了……”
姬溯掩在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他道:“交给我。”
刘嬷嬷手中的襁褓下意识递出,姬溯却不接,流花上前一步接过,却见姬溯已经擦肩而过,向暗道另一侧而去。凤仪宫正殿与偏殿有暗道相连,就在净房,姬溯进去,里头的宫人们似乎没见到他一般,继续脚步匆匆,有宫人掐着嗓子在一旁模仿女子生产时的喊叫,而床上的皇后已经昏睡了过去。
姬溯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皇后的肚子上,见那里已经平整了下去,心下微松,他一手搭在了皇后的手腕上,他略懂一些医术,摸了脉知道不过是力竭昏睡,恐慌的心终究还是安稳了下去。
母后无恙这是重中之重。
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
他低声道:“母后难产,请太医。”
既然有人要搅浑水,他就把水搅得更浑。
一众宫人的脚步声变得愈发混乱不安,亦有人口中惊呼‘娘娘不好了!’之类的言辞,流花自寝殿中冲出,高声呼喝道:“太医——!太医何在!娘娘昏过去了——!”
在外等候的太医立刻围了上来,因着男女有别,不好入内,由医女入内把脉后传与众太医,医女是自己人,不多时就去说了一个难产至五脏衰弱的脉象,太医在外交头接耳,姬溯低声道:“看好这里。”
几个心腹宫人齐齐躬身,示意明白。
姬溯顺着暗道再度回到了偏殿,他推开了窗子,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人传周如晦来见他。
***
“王姑姑,您这是?”守宫门的禁卫见她带着不少东西入宫,便拦住了她:“您也知道,这么多东西,按照规矩是要查验的,您多担待,免得叫我等难做。”
王姑姑描画得精致的眉毛抬了起来:“滚!娘娘正在生产,承恩公府送来了救命的草药,十万火急的事情,耽误了你们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中宫生产一事众人皆知,那禁卫却不吃这一套,给了其他禁卫一个眼色,示意严查:“今日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至,该查的还得查!”
他说罢,就要去抢马车缰绳,王姑姑顾不得其他,推搡之间车中的东西被拉了出来,滚落散开,露出里头的东西来。禁卫们见果真是人参之流,便也停了下来,王姑姑立刻唤人与自己一道收拾起来,怒道:“我一定会禀明太子殿下!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那禁卫正要说话,却被身旁禁卫拦了下来,那禁卫上前帮忙将东西重新送上车,道:“姑姑快去吧,我们也是职责所在,您原谅则个。”
王姑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人立刻驱车。
那禁卫见马车远去,与旁边人冷哼道:“怕她作甚?今个儿若是叫柔贵妃娘娘知道了,你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旁边人则是道:“总之也查过了,何必得罪死?咱们做禁卫的,不出错就成了。”
那禁卫这才没有说话。
王姑姑一手扶着座椅,连看都不敢打开看一眼,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马车距离凤仪宫越来越近,王姑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在心中祈求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只要到了凤仪宫,一切就都安全了。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外头忽地传来一个宫人的呵斥声:“柔贵妃娘娘在此!何人驭车于宫道奔走!还不速速停车!”
王姑姑心一横,与车夫道:“不必管,直接过去!”
“禁卫何在,将其拿下——!”宫人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天际,不知从何处涌出数十名禁卫,纷纷追向马车,王姑姑见状无法只得掀开帘子吼道:“奴奉皇后娘娘之令,何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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