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有看中的人了,否则怎么会提起王妃之事?虽说言语间对王妃很是尊重,又十足了解的模样,可对方应当已经侍寝,断断不可能是王妃所为。
若是有了房中人,他也应当早早准备好院落,否则哪日人回来,又要住到哪里去呢?总要体贴周到。
小卓公公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昨日发生的事情清宁殿上下也都算是知道了,只不过没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到处去传,这张醒波是王府长随,理应是殿下身边受重用的,他拿不准对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敢透露,只含糊地道:“张大人只管按照王爷的吩咐收拾就是。”
那就是有,但或许是王爷下过封口令,所以不好告诉他具体是谁。
那个吻痕……不太像是女子的。
甚至不像是宫中人的——何人在侍寝时敢在姬未湫的颈后吮出吻痕?
那又是谁?
他联想到了此前殿下明显表示出不喜宿于宫中,如今却日日留宿宫中,哪怕出宫,也不过最多停留一夜便归,有时只是出宫办事,办完事立刻回宫——就好像有人叮嘱过他,不许他外宿。
此前殿下居于清宁殿偏殿,是因为他身中奇毒的关系。如今殿下早已痊愈,又身居要职,明明宫中已经发了话,将殿下日常起居所用都搬至长宸宫,但至今殿下依旧住在清宁殿偏殿。
信任吗?圣上?
他有一个猜想,那猜想委实恐怖,又骇人听闻,天地不容……会吗?
殿下为何要买亮马?还赠给定国公?谁不知道定国公乃是圣上心腹?还是说定国公……
醒波心中微动,他定了定心神,谢过了小卓公公后离去。
***
厚厚的锦缎裹着碳炉,细致地烘烤着姬未湫如漆一般的长发,姬未湫则是昏昏欲睡。
没办法,又没有手机玩,云池宫里水雾缭绕的,又不能看点话本,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手机……这两个字突然变得好陌生。
姬未湫笑了笑,好久都没想到手机了,忽地有人问道:“笑什么?”
姬未湫支起身体望去,便见姬溯不知何时进了来,他在他身边落座,伸手握住了他的一缕长发,任由发梢如同沙一般自他掌中滑落。
自从昨天殿中叫了人,姬未湫也就看开了,他抬了抬手,宫人们齐齐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他双手交叠趴到了姬溯膝上,道:“没什么,就是在想那边会不会被我气的半死。”
姬溯五指陷入了姬未湫发间,顺着他头皮的纹理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他道:“还要一些时间。”
姬未湫没有指谁,姬溯也没有指谁,但两人很默契地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姬未湫享受似地半眯着眼睛,道:“再有两日我应该是要出宫一趟……”
再有两日,突厥使臣也该走到最后一个流程了,鸿胪寺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过年前把这帮人送走,免得留在燕京影响大家过个好年。在此之前,就是见乌尔王的好时机。
今天下朝的时候鸿胪寺卿才来给他吐槽过这帮子突厥人一天到晚的惹乱子,说是今日有两个突厥使臣在大街上调戏民女,被‘路过’的‘好心’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位大侠深知侠以武犯禁的道理,只将人打了个半死。
后来又闹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一问,好家伙,两侠客是被调戏民女的‘义兄’,谁也不知道啥时候拜的兄妹,但大理寺卿还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当即就说见自家姐妹遇难,出手重一些合情合理,当庭放人。
姬溯清淡地应了一声,姬未湫忽然翻了个身,定定地看着他,随即抱住了姬溯的腰,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猥琐哦……但忍不住。
他想起昨天的甜头来,抱着姬溯磨磨蹭蹭的又想要,他攀着姬溯的颈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得跟狐狸终于偷到了鸡一样:“皇兄,我出宫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姬溯才不会不高兴,这种合情合理的事情他能计较?姬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表白,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姬未湫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常放心,丝毫不怕姬溯怀疑,毕竟都是姬溯点头首肯的,现在说这话,纯粹是没话找话。
姬溯眉目不动,却扔出来一个字:“会。”
姬未湫一顿,环着他的脖子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他眼睛瞪得溜圆:“为什么?我肯定回宫!”
“这样,皇兄就派青玄卫在外候着,我谈完事情你就让人抓我回来好不好?或者皇兄跟我一道?”姬未湫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忽地反应过来,重重地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眯眯地说:“皇兄是不舍得我出门?”
“我们两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姬未湫捧着他的脸:“哪怕皇兄会说话,但我还是时常怀疑皇兄是个哑巴。”
……
他说了!
他居然真的说了!
爽!
姬未湫爽得头皮发麻。
姬未湫冷不丁地对上了姬溯幽深的目光,他打了激灵,赶忙凑上去吻他:“是不是喉咙不好?让我看一看……”
姬未湫含着姬溯的下唇,亲昵地咬着,舌尖讨好似地缠上了姬溯的,如他所说一般深入,试图去探索姬溯的喉舌。
不过一瞬,就被反客为主。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吻后,姬溯松开了他,在他背上温和地拍了拍:“乖一些。”
“我还不乖?”姬未湫本来还在调匀呼吸,闻言抱怨似地看向他。见姬溯已经起身更衣,姬未湫顿了顿,立刻把其他的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地看着。
真希望日子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第106章
“瑞王殿下, 想见您一面真难。”乌尔王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姬未湫身上,以一种近乎放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个仔细。
醒波在一旁恭顺地服侍姬未湫入座,姬未湫眼角眉梢都是冷的, 带着一种微不可见的讥诮与不耐,居高临下地道:“乌尔王千方百计的求见本王, 有何贵干?”
乌尔王似乎与入京那一天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 又有什么不一样了,烛光映照在碧绿的眼瞳中, 闪烁出了妖异的光, 如同草原中的野狼幻化成人。
猎物是谁?
“瑞王殿下应当心知肚明才是。”他慢慢地说。
姬未湫含蓄地笑了笑:“乌尔王的汉语说的不错。”
乌尔王眼中闪过了一道怒意,道:“多谢王爷夸赞。”
这样浅显的招数虽然已经很老套了,但是足够管用——指能把对方气得半死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姬未湫一派从容闲适,放松地斜倚着,双腿优雅交叠, 唇畔是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道:“乌尔王这样千方百计的求见本王,应当有些诚意才是。”
这个坐姿, 他用的很得心应手。
毕竟是他对着镜子一点点调整出来的,特别符合古早小说里王爷、霸总的坐姿, 不过很多年没用过了——没办法, 当时学的时候还小,叫姬溯看见了, 硬是罚他坐了一个白天,说坐有坐像, 站有站姿, 再不规矩就去重新学礼数,他也只能含泪不再用了。
不过现在他能理解姬溯的心情, 他要是下班回家看见自家才十岁的弟弟在椅子上坐得歪七扭八一副即将成为小黄毛的样子,估计也憋不住,而且这个坐姿其实对脊椎真的不太友好。
乌尔王反问:“就不能是小王对王爷颇有好感,引为知己,这才千方百计想见王爷一面?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古话,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姬未湫闻言笑道:“那你现在见过了。”
言下之意,见过了,就该走了。
这乌尔王脑子不清楚,供需关系都分不明白,搁现代也没有乙方请甲方吃饭还要摆谱的情况,除非是生意不想做了还要恶心对方。
眼见着姬未湫有要走的意思,乌尔王轻笑道:“看来王爷耐心不佳。”
姬未湫挑了挑嘴唇,“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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