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说“见机行事”的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到底见了什么机南荼也不知道,总之没什么好下场。
对于苏令容说的这句,他也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正想说他们还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为好时,苏令容的表情忽地一僵。
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那是一种糅杂了兴奋、吃瓜、紧张、以及南荼看不懂,也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的表情。
他一头雾水,伸手在苏令容眼前晃了晃。
“七娘?七娘你怎么了?”他奇怪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令容猛地捂住了嘴。
南荼发誓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嘿嘿”。
“???”
就在这时,南荼忽然感觉身后一凉。
小动物的第六感让他忍不住抖了抖,好像有种被捕食者盯上了的错觉。
在炽烈的阳光中,一道冷冷的低语似蕴含着霜雪之气,骤然自他身后袭来。
“南卿在和旁人聊什么,这般开心?”
“旁人”苏令容又是捂紧了嘴,古怪的笑声从指缝间漏出,手也没放下,就这么行了个奇奇怪怪的礼。
“见过陛下,嘿嘿、嘿嘿嘿……”
沈寒轻:“……”
沈寒轻没有感情但却掺杂了一丝疑惑的目光从苏令容头上掠过:“免礼。”
……今日值班的太医的哪位来着,他是不是得派人去叫一下?
苏令容溜得很快,沈寒轻话音刚落她就跑了。
南荼不禁往前走了两步:这么快,练过的吗?
他都来不及叫住。
“南卿,想去哪儿?”
沈寒轻眼眸一沉,拎着南荼的后衣领,将试图跟在苏令容身后一块儿溜走的少年提溜过来。
“还有事要与苏家七娘说?”
南荼满脑子都是下药一事,也没有注意到沈寒轻这明显不对劲的语气,连连点头:“嗯嗯,有很重要的事儿。”
“……”
南荼说完,身后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而后,他感到攥在衣领后面的力道一松。
接着便是男人喜怒不明的话语自头顶传来。
“朕竟不知,南卿和苏七娘何时有了如此深厚的交情。”
南荼:“?”
“倒也没有。”他忍不住轻声道,“陛下您别瞎说。”
——人家可是有对象的!
沈寒轻呵了一声:“那你要去找她做什么?”
找她自然是因为不太方便说出来的私事儿啊。
南荼有些犹豫。
有他在,仙君是肯定不会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会和苏令容发生什么的。但这事儿,说出来对苏令容一个姑娘家估计也不太好。
还是他们私下解决算了。
见南荼不愿意说,沈寒轻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因为邵尚书说的那些,他先是以为自己亲眼看到了南荼想要给他介绍贵女的一幕,后来又是见到南荼和这贵女有说有笑。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南荼之前不是说要自己静静,怎么就……
或许他也需要独处一段时间。
沈寒轻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将少年后衣领上的褶皱缓缓整理平整。
“朕还有事。”他的语气稍显冷淡,“南卿在这儿……好好赏花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南荼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分身。
仙君这是……怎么了?
-
沈寒轻走后,南荼也莫名地觉得不太开心,找了个角落,蹲在了花丛里。
小兔子分身也有些蔫巴巴的,被他放在了地上之后,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在鲜花之间随意撒欢。
他蹲着蹲着,时间便一点点地过去了。
周遭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但好像都与他无关。
南荼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沈寒轻在生气。
可是……仙君在气什么?
话也不说清楚,搞得他也好生气啊!
只是生气之中,还有亿点点难过。
太过分了。
南荼忍不住拔起了地上的草。
不多时,盛放的花丛里就这么被他拔秃了一小块,但好在边上那些精心培育的花卉没有遭此毒手。
他拔着拔着,身旁的日光一暗,唰地伸过来一条手臂。
直冲花丛里的小兔子分身而去。
南荼警觉,抱起小兔子迅速后退,避开了那只不怀好意的爪子。
“哎,别这么小气嘛。”
严岫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也学着南荼的模样,蹲在了花丛中。
他摸不成兔子,便哥俩好地搭上了南荼的肩膀,“给哥们摸一把,不过分吧?”
“过分,特别过分。”南荼生着气,心里又不太舒服,还没缓过来,当下就白了严岫一眼,抖抖肩,将他的爪子甩了下去。
“嘁——”
严岫咬着牙,委屈道,“算了,我自己去买只兔子,想怎么挼就怎挼!”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南荼怀里这种,这么可爱的兔子。
它好小啊,软软地躺南荼臂弯里,像是绵软的白云,耳朵也短短的,跟外面看到的野兔不一样,一看就特别好捏!
“嗯嗯嗯,祝你好运。”南荼随口敷衍道。
他为了让严岫别惦记着他的小兔子分身,顺道说了一些养兔子的小知识,比如兔子的习性之类的,听得严岫连连点头,就差当场找来纸笔记下了。
“差不多就是这些。”南荼快速说完,清了清嗓子,道,“去吧。”
严岫:“好嘞!”
严岫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好啥好啊,他现在也没办法出宫去买兔子啊!
怎么着也得等到宫宴结束,南荼这是想让他去哪儿???
严岫猛地一刹车,蹲回了南荼身边。
“你又忽悠我!”
南荼:“……”
-
被严岫这么一打岔,和他打打闹闹一番,南荼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没过多久,午宴便准备开始了。
宴席设在玉隐湖边,是两排小几似的矮桌。
桌边也围着不少鲜花,贵女们坐一排,世家弟子和年轻官员们坐一排。
至于过来凑热闹找儿媳妇或者女婿的官员和命妇们,则是其他的桌子。
众人说笑着纷纷落座。
南荼的位置是世家子弟和官员之中,离沈寒轻最近的。
座位后方摆着许多白色的铃兰,显得极为清新雅致。
他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沈寒轻还没到场,沈重翎倒是先带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豆丁过来了。
“舟舟,来,你坐这儿。”
沈重翎捞起小豆丁,将他放在了专用的小椅子上。
南荼往上面瞅了几眼,再听到沈重翎喊的“舟舟”,便想起来了——这是在教沈重翎习武时,听他随口聊到过的,在宫变之中唯二活下来的皇子,楚王沈行舟。
沈行舟绷着张小脸,推了推沈重翎的手:“我自己能坐。”
“那是那是。”沈重翎煞有介事道,“是阿兄多事了。”
沈行舟点头:“确实。”
沈重翎:“……”
“……噗,咳。”
南荼瞧着兄弟俩的互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短促的一声笑,将沈行舟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南荼只见沈行舟板着的小脸忽然亮了一瞬,接着,便揪着沈重翎的袖子,好奇问道,“阿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南大人吗?”
“是的!”沈重翎骄傲道,“这就是阿兄的师父,大名鼎鼎的南大人!”
南荼:“?”
传说中的也就罢了,怎么连大名鼎鼎都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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