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进帐篷,白天坐车,已经够照顾了,而且我并没收你的钱。”
年轻看差眨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跟棵老树似的定定看着白秋,手里捏着白秋早上刚烙的野菜盒子。他是没收钱,但他收了饭,这个天气这种环境,饭可比钱实在多了。白秋也不与之多争,自古民不与官斗,这点道理白秋还是懂的。
“我就想问问,还有多久到雪峰?”
“快了,前面那座白白的山就是。”看差啃着盒子往前一指。
白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暗沉天空下一座雪白的山峰,倒是显眼。苍凉的沙壁搭配寸草不生的土地,以及地的尽头那仿佛少女肌肤般白得发亮的山顶,如此奇特的地貌,确实是白秋生平所未见,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天地造物之神奇,他的心已经被忧虑填满——皑皑白雪意味着凛凛寒风,要过山,那么陡峭的山路,白秋怕锦玉撑不下去。
“我们能不能绕个路?”
白秋探头,他没有地图,不清楚去玉安县的路是否只一条,可他清楚锦玉的身体大抵是扛不住的。
“求差爷通融,我们不攀峰,你也看到锦儿病了,再上山他会没命的,你就行行好,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
说完就撩衣服下跪,看差止住,倒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抛出了两个选项供白秋参考。
“过雪峰,我们再翻雪玉岭抵达玉安县的路更近,绕雪峰,至少晚一个月。你自己想,是一口气翻过去到了再安顿,还是路途延长,你就那么确定不攀峰走平地你家那口子能挨住?或者,也用不着选,你扔下他走,那就爱怎么样怎么样。”
*
“咿!”(我们爬峰!)
回到帐篷,阿苦已经做好了饭,听到白秋复述看差的话,想也不想就选了前者。
“我同意。”锦玉随后呼应。
白秋愣住,接过碗先吹,眼睛狐疑地看向锦玉,“你行吗?”
调理不到两天,锦玉气是比之前出的顺了,身子被白秋用布巾沾温水擦过不再脏兮兮,可总体并没有好多少。眼睛还是看不清,头发也依然干巴巴的一把一把地掉,脚上全是磨的泡和茧,挑破了落个红痕,不用半天就卷了死皮。卷多了他走的难,又不敢吭声,咬的唇上都是血,白秋看着心疼。在他眼里,锦玉走路都费劲,何况是爬山!可锦玉却说长痛不如短痛。
“我与其这样耗着还要一个月,不如憋口气爬山,翻过去就翻过去,翻不过去,也别拖累你跟着我折腾。秋哥,这路是越走越难,天是越来越冷,现如今连个落脚的驿站都没有,你要供着三个人的饭,再供一个月,你就要吃草了!”
“那也不用你操心。”
白秋把碗递过去,阿苦煮了小米粥放的蘑菇丁,粥熬的糯糯的香软黏滑,配上切得细碎的腌制过的蘑菇丁,在这荒芜的山秃子中可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只是美味要分三份。锦玉说的没错,尽管再不情愿,白秋的饭也得平均分给看差和黑脸汉子。这其中一个是官他惹不起,另一个,白秋只怕不给东西,他自己也会来抢。
还有,那人后来把脸露出来了,真是张穷凶极恶的脸,白秋看到他就怕,他看白秋的眼神也不好,倒不是恶意,只是……该怎么形容呢?用阿苦的话形容,就是头饿狼!饿了几天几夜的狼,不管喂多少都喂不饱,他的表情,他的气质,他的行为,都在预示着这是个无底洞!
“咿唔。”(那家伙绝对杀过人!)
阿苦又盛了一碗,因为黑脸汉子的眼神实在过于露骨,除去第一天白秋为了锦玉在他们面前拉关系托照顾,之后的每一餐都是阿苦替白秋送,为此还招致了汉子的不满。
“又是你。”
黑脸汉子站在帐篷外,瞧见出来的是阿苦,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白秋呢?”
他已经知道了白秋的名。
“让他来伺候我,我今天也要用湿布巾擦脸,还要进帐篷睡觉,他要是应了,到了爬山时,我可以背那小子。”
“我要是不应呢?”
白秋一掀帐篷出来,严肃的目光洒在汉子身上,汉子一激灵,像是整个身子被电打了,露出油腻、玩味的笑。
“不应?为啥?是你说这一路上要互相照应,我把你当朋友,想照顾你,咋,你看不上?那要是不做朋友,你的意思是想做敌人?嘿,做我仇金通的敌人,你可得好好想想了。”
“哦,原来你叫仇金通啊。”
“是啊,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你没好好记着?我可是好好记着你。”
仇金通腻歪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秋。
“你姓白,大白腿,小白脸,大白屁股的白,叫秋,秋水伊人,秋波相送的秋。嘿嘿,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学问的呢!”
第244章 摸摸吧
“粥已经给你了。”
“我知道啊,但我现在不单想喝粥,还想洗澡,进帐篷睡觉。”
仇金通挤眉弄眼,“我看到了。”
白秋:“看到什么?”
仇金通:“你们抱着,你用湿布巾给他擦洗身子,你们俩还亲了。”
白秋:“关你什么事?”
仇金通:“是不关我的事,但你们不是哥哥与弟弟,你说谎了。”
白秋叹气,“我说不说谎也不关你的事吧。”
仇金通想要什么他已经明白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正常人想提高生活质量,一是饮食,二是休息,这两个都满足,便是……
“我不能给你洗澡,这附近有雪,你可以搬了雪用火烤化后自己洗,晚上嫌冷我可以匀你一条被子,但是你不能进帐篷,这是我的帐篷,我想我有资格拒绝。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你给他洗澡,他立没立?”
“什么?”
“就是那个呀,硬没硬?”
仇金通一脸油腻地扑上来,眼中写着饥渴,“他不行吧?”
“……”
“他那么瘦,很小的吧。”
“我听过的,你们这种关系,叫结契。”
“你是下面那个,我看得出来,你屁股那么大,那么肥,很会颠的。”
“咱俩颠颠呗。”
“我可是很雄壮的,要不你摸摸,验验货,我也摸摸,你湿的我就不用搬雪了。”
“你干什么?!”
“摸摸。”
“干什么??!”
“摸一个,亲一个,来吧宝贝。”
“啪。”
一盆水泼出来,阿苦虎着脸从帐篷中走出。
他刚给吃了饭的锦玉擦完身上完药,黑脸汉子与白秋在外边说的他都听见了。锦玉的脸当场就绿了,想爬起来冲出去与汉子拼命,阿苦给拦下,现在的锦爷可没能力拼命,别说现在,就是搁以前,他那纤弱的小身板也斗不过毛脸大汉啊!还是少出去逞能,再叫人给打伤,他们这两天搭进去的药,付出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咿!”(你别乱来!)
阿苦拎着盆打着手势,指着看差的方向。
你再乱来,我就去告诉看差,你打人,让看差治你!
“对,我也去找。”
白秋拢紧了衣服,惊魂未定地跑到阿苦身边。
刚刚仇金通忽然上来抓他的腿把他吓坏了,白秋猜到了男人的意图,知道他很想上自己,可那也得找机会偷偷地来,没想到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仅隔着一层布,在帐篷外就想对他动手。
他把他当什么了?或是,把这路上的法度当什么了?
说起来,这仇金通,长的那么高大,听他的语气似乎还读过书,这样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发流刑?他眼中究竟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法?如果看差镇不住他,那他们这一行还能不能在越过雪峰前顺利地走下去?
白秋怕的要命,也担心的要命,盯着眼前欲图谋不轨的男人,不肯放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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