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到了这一步自己还能有退路吗,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即使韩祯替自己隐瞒,可又真的能瞒住多少。
破烂的轿子不时地透进风来,一声,两声,嘭嘭的雨滴砸在了紧绷的轿顶,这让本就有些忧心的轿夫们更显着急,步伐明显地加快了许多。
是到雨季了啊。
雨滴在顷刻之间密集了起来,轿帘与那破洞中不时地漏进来雨水,不一会儿就将他右边的衣袖打了个透湿。
好久没有淋过雨了,明彰暗自想着,那时已经知道韩祯爱跟着自己,就故意走近瓢泼大雨之中,任由雨水将自己淋得透湿,然后回头看到惊慌失措的韩祯跑回去拿伞追上自己,自己也慌得湿了半身衣衫。
可韩祯并不知道,明彰不止是故意引他追逐自己,其中还因为自己想要病倒在皇上宫里,贪图他的忧心与照顾。
可曾经的抵足而眠再无可能,那张床只有燕意欢可以理所当然地睡在上面,夺走了自己曾经的一切。
不过要结束了,这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
明彰烦躁地将韩祯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倾盆大雨之上,眸色逐渐自若。
燕意欢,既然李玄璟对你痴心一片,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滞留京中,那你就该用你这荒谬的命格,助他登上大宝才是啊。
作者有话说:
其实关于明彰是攻还是受,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的
他是个骨子里很傲气的人,除了皇上他是不愿伏于他人身下的
更何况是一直以来他认为是自己追随者的韩祯
而祯祯又是个忠犬宝儿,只要那个是明彰,他都行
当然我也不想浪费了祯祯的好腰,嘿嘿
第94章
燕意欢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彰,一大早的为何他会在出现在寝宫。
“明彰哥,皇上呢?”
“近日积攒的朝政实在太多,皇上要与崔相商议要事,估摸得到天黑才能回来了。”明彰眼睛一弯,如往常一般笑中带着明显的宠溺,“这一睁眼就要找皇上,皇上就待你这样好吗?”
身处在寝宫的燕意欢十分放松,再看见明彰这许久未见的神情,一股暖意涌向四肢,便也微笑道,
“好呀,好得很,所以我也觉得疑惑。”
“哦?有什么疑惑的。”
“明彰哥。”燕意欢的神情中带着些微期待,“平日里一些心事我都是与二哥讲的,可我与皇上的事却是一直瞒着他,想讲也不敢讲。
“从入京那一路上起我就觉得你像我哥哥,但不同于大哥的过于认真,也不同于二哥总是气得我想与他打一架,我就想有一个像明彰哥这样的哥哥。”
“啧,无事献殷勤,想干嘛?”
燕意欢嘿嘿一笑,晨光映在眼底,眸光如琥珀般净透,“因我与皇上的事无法与家人明说,又不好去问皇上,于是就只有知晓内情的明彰哥替我解惑了。”
燕意欢本想问问明彰如何看待皇上待他这样好,可心中将话又思量了一遍,到了嘴边却又迟疑,嗫喏了几声还是咽了下去。
自打发生了这些事,燕意欢亦是感觉到了与明彰之间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是比原先毫无隔阂的是不同的。
抑或说他心中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要出什么事似的心悸,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那么好吧,就会使唤我。”
“学会骗我了?”
语气虽是调侃般的轻松,可燕意欢心头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明彰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
“还说没有?”明彰突然弯腰靠近了些,突然伸手勾了下燕意欢的衣领,又迅速地收了回去,“别跟我说这堂堂天子寝殿蚊虫过多,给你叮了着一身红痕。”
燕意欢呆滞了一下,低头果真看到自己松散的领口里都是遮都遮不下的痕迹,还未等他抬手整理, 明彰却率先为他将衣物拉了个整整齐齐,语气淡然道,
“我已经瞧出来很好了。”
“对了明彰哥,皇上今日议事,怎么你却没去呢?”
不愿再多讲这个事,燕意欢忙岔开了话题,明彰却道,
“今日议的乃是秦王军队已过了江,是战事,我不过是个大学士又岂是事事都能管的。”
这说得仿若闲聊一般轻松惬意,可燕意欢却倏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愣愣地抬起了头,心中分明极想问问父兄是否也参与其中,却是尽力忍下了,
“是,是吗,可是已拦住了?”
“这……”很少吞吞吐吐的明彰欲言又止,蒙上了一层忧虑之色,似是下了番决心般迟迟开口,“秦王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不出半月就能到距京城最近的城,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着急,这一清早就秘密召见了崔相。”
“秦王竟这般厉害吗……?”燕意欢喃喃道,他虽没问出口,可看到明彰这神色,心中已是十之八九,自己的父兄定然也在其中。
“其实秦王麾下虽一向骁勇善战,可此次能这般迅速全靠前锋军队勇猛。”
“璟哥的骑射自小就是拔尖儿的。”燕意欢尽力咧开嘴笑了笑,却不知自己这神情有多么不自然,“他兵法也好,小时候就常受长辈夸奖。”
“不是秦世子殿下。”明彰似乎也是无法维持故作轻松的姿态,在燕意欢惊惶的眼神中深深叹了口气,“是燕王世子,燕峥。”
随着“燕”字钻入耳中,燕意欢倏然就瞪大了双眼,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眼睛就像没了焦点一般,看哪里都如天旋地转。
他猛地低下头以双手捂上了眼,不想让明彰看到他此刻难以维系的失态神情,燕意欢颤抖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身处暑热中,却打心里散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大哥……”燕意欢喃喃着,他最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却依旧纵着自己在这里没心没肺的,让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
难道真如皇上所言,即使他燕家举家造反,他也要保下自己。
但这是谋逆,是要诛杀九族的滔天巨罪啊!
最终的结果会是他燕家血洒长街,还是皇上被逆贼夺位斩杀,于他而言,都是如剜心肉一般痛苦。
“怎么?”明彰担心且疑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上,“打了这么久了,皇上竟没与你讲过吗?”
害怕自己开了口便忍不住哽咽,燕意欢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摇头。
“竟真没与你说过?那燕嵘的事你也定然不知吧。”
“二哥?!”燕意欢惊讶地抬起头,一双红透了的眼终是兜不下满目焦急的泪水,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颊边滚落,“我二哥不过就是做做生意,与我一样从来都不沾这些事的,他能出什么事!”
“这……”明彰亦是蹙紧了眉,替他擦去了泪水,“本是轮不到我说,但你刚就说了,把我当你哥哥一般,而我亦将你当做弟弟,又岂能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
“明彰哥!”燕意欢一把抓紧了明彰的衣袖,“事已至此,我便也与你说了实话,其实我心中对父兄助纣为虐一事早有准备,可二哥定然是无辜的,求你快告诉我他出了什么事!”
“上次进京他与大理寺的宋清砚见过数面,这本来就引起了皇上的疑虑,于是便派了幽罗鉴的人秘密监视。”
燕意欢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没想到竟然还将宋清砚牵扯其中,他虽很想辩解,但仍是忍住了,继续听明彰说道,
“藩王之子与朝廷命官频繁接触乃是大忌,不过宋清砚官职低微,这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监视,最多一个月便也不会再继续,可谁知燕嵘在回临京后一直活动频繁,最后竟被截下了一封密信。”
燕意欢此刻已是血色全无,双唇难以自控地颤抖着,“这密信……是不是想要传与我父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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