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60)
江其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心情很好道:“小崽子,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等江其深把这些都讲给洛修繁听后,洛介宁低着头站在一边,想着这次又要来什么花样。却没料到洛修繁静了片刻,才出声道:“你既然要看钟笑,那就去看吧。”
洛介宁眼前一亮,激动道:“真的吗?”
洛修繁犀利的眼神往他那里一瞄,洛介宁立马站直了,等待发落。江其深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心道这小子是越来越上道了。
“单脚独立站到他们练完。”
苦惨了的洛介宁在烈日下,头顶着一碗水,两手还端着两碗水,单脚站立在一块崎岖不平的石头上,直面数百个练剑的门生。齐归璞站在一边边看着那百号人,边盯着他,道:“水洒了明日可是要重来的,你当心着点。”心里却道,这次大掌门想的主意很不错。
洛介宁看着远处光顾着练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的小白公子,心里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再看了一眼憋着笑的刘祺胡缪两人,心里更是雪上加霜,只是看到周单绷着张脸,心里才好过了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周单在他来之前已经因为笑得太离谱被齐归璞骂了一顿了。
齐归璞问道:“你对钟笑很感兴趣?”
洛介宁生怕他一开口说话,那满满的三碗水就要洒了,便双目直视前方的钟止离,一动不动。齐归璞又道:“看他底子就知道他不跟你们这些人一般,去三场都绰绰有余。”
洛介宁心道原来他不知这看起来弱弱的钟止离居然还得了这么多人的欣赏,倒是脾气有些怪异的。洛介宁想到这里,酸痛的手臂有些坚持不住了。
齐归璞看着他手里的两碗水在微微发颤,叮嘱道:“你可坚持住,不然你接下来天天都要看到钟笑了。”
我再也不要来看他了啊!钟止离内流满面的内心在叫嚣着,面上却依旧是不敢有一丝丝的表情,生怕他一闭眼,就要从石头上摔下来。
门生们中场休息,便一股脑地涌向了内心已经在嚎啕大哭的洛介宁。刘祺在最前边,看着他流满了汗的脸,一脸鄙视道:“叫你爱出风头!”
洛介宁内心辩解,不是呀!我真的不是要出风头呀!大伯那一枪已经把我这只鸟打死了呀!
胡缪伸出手就要拍在他肩头上,洛介宁看着他逼近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在他的手离他的肩只有一寸的时候,后边伸出了一只手把他的手拉了回去,接着就是淡淡的声音:“你拍下去,那三碗水就全要洒了。”
胡缪刘祺同时回头看到了已经过来了的钟止离,忙退了退后让出了一条道。
洛介宁方才松了口气,看着那钟止离,想要咧出一个笑,但是使尽了全身力气都没笑出来。倒是那两条手臂和那只站了一个时辰的脚,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钟止离也没有走近,听着旁边的人都在笑洛介宁,只是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洛介宁内心差不多是哭得撕心裂肺了,这是什么意思?
刘祺和胡缪看着他走远了,爆发出了一串不属于人类的笑声,周单咳了咳,拍在刘祺肩头上,道:“咱们还是同情同情他吧,毕竟还有半个时辰才午休呢。”
齐归璞在一边也幽幽道:“你要是累的话,我可以让你休息一下。顺便告诉你,下午是你明师兄来这里。”
啊啊啊啊!
洛介宁觉得他还不如直接昏死过去算了。
很快,门生们都要继续练剑,洛介宁面带绝望地看着他们重新开始动作,出了一身的汗,手臂上的汗都从衣袖上边滴了下来,脸上就像是瀑布一般不停掉汗。洛介宁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连带着意识都快要不清晰了。
齐归璞好心地过来给他拿手帕擦了擦汗,还帮他理了理衣服,点了点头,道:“可把我们小祖宗给累得。”
这半个时辰,洛介宁觉得是过去了半年。
等到齐归璞终于说散了的时候,刘祺连忙过来把他身上三碗水给端了下来,拍拍他的背道:“快快快!吃饭了!”
洛介宁从那石头上下来,觉得他已经死过一遍了。偏偏他颤抖着双腿下来的时候,往人群中望去,见那钟止离无情无义地从他身边翩然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弃我的短小=w=
☆、掠时(三)
周单看着翩翩而过的钟止离,摇摇头看着不成器的人道:“你何必呢,你看,人家都不领情。”
洛介宁几乎要瘫在地上,刘祺把他扶到屋子里休息休息,三人便离去了。胡缪道等会儿帮他把饭菜端过来,洛介宁便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喘气。过了会儿,门敲了两下。
洛介宁虚虚叫了句:“进。”
他本想着要胡缪给钟止离带句话的,谁想到进来的居然就是钟止离。洛介宁眼珠子滴溜溜地跟着他的身子转,奇怪问道:“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钟止离反问道:“不然我来做什么?”他把饭菜端在他面前,道,“吃吧。”
洛介宁不知怎的忽的有些感动了,伸出手想要接过餐盘,谁想到两条手臂已经跟断掉了一般,连伸都伸不出来了。钟止离见状脸色有些怪异道:“你不是要我喂你吧?”
洛介宁朝他嘿嘿一笑,道:“多谢了。”
?!
钟止离很是介意,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在烈日下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动也不动地站了两个时辰,便也释然,用勺子一口一口喂他。洛介宁很是受用,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经常被大掌门罚吗?”
钟止离冷不丁问起了,洛介宁毫不在意地道:“是呀,从小罚到大。”
钟止离心道你现在也不就这么小,能大到哪里去?
洛介宁生怕又冷场,便顾自道:“以前小的时候就把我挂在匾额上,他们三场的师兄练剑的时候就看着我笑呢。大了一点,他就罚我站在水里泡几个时辰,我偷吃东西,他就饿我几日。”
钟止离心叹掌门为了教训这个侄子也是不容易,面上却是风平浪静,道:“那你童年挺精彩呀。”
洛介宁倒是没听出来他的讽刺意味,哈哈笑道:“是呀。但是他每次检查我练剑的时候,我都可以很快应付他。”
钟止离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道此人虽是顽劣,但确实是天性,看他小小年纪便能够跻身二场,就知功夫不错。
洛介宁靠在床头,看着钟止离的眉眼,心里不禁在嘀咕,这个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何生得这么好看?
周单一推门进来,三人看到的场景便是如此。刘祺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胡缪看了看周单,看了看洛介宁,问道:“怎么回事?”
周单手里还端着空餐盘,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说你的碗到哪儿去了,原来是自己拿着了。”
钟止离听到了动静,庆幸已经把他喂完了,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三人给他让了个道,眼睁睁地看着他端着空碗出去,直到视线里没有了这个人,刘祺这才把门一关,贼溜地问道:“怎么回事?他真的给你送饭了?”
洛介宁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着来人,笑嘻嘻道:“是呀。”
周单摸着下巴不可思议道:“人挺好的嘛。”
胡缪看着他双手还背在身后,惊奇问道:“你可别告诉我,是他喂你的吧?”
洛介宁耸耸肩,反问道:“我手都伸不直了,你觉得呢?”
胡缪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叫嚣:“不行!我也要这个待遇!”
洛介宁伸出脚踹他下床:“有本事你也那么两个时辰试试!”
刘祺打量了洛介宁片刻,摇摇头道:“看来他真是上你的道了。”
洛介宁幸福地摇晃着脑袋,道:“可不是,他说要去给我大伯说别让我站了。”
胡缪更是嫉妒得面目全非,使坏地踹了一脚他那站了两个时辰的脚,骂道:“你是不是装的!”
洛介宁吃痛一缩,吸了吸凉气,虚虚道:“好痛啊。”
周单在一边老谋深算:“你可就装吧,我看你能骗他多久。”
刘祺在一边叹息:“像小白公子这么善良的人,迟早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洛介宁才不想听他们嫉妒之词,弯着嘴角笑得眉眼弯弯。
当日下午,齐归璞果真叫他不用站了,让他赶紧回二场练剑去。江其深见到洛介宁一瘸一拐跳着过来,不禁打趣道:“哟,这么弱不禁风啦?”
洛介宁才不理他,顾自练剑去了。
当夜,四人围在东三院的院子里,商量着事。
刘祺抬眼看了看胡缪,道:“上次是我去,这次你去。”
胡缪咂嘴道:“凭什么,上上次是我,上上上次也是我,你不就去过一次!”
周单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次我去。”
洛介宁有些担心道:“我听说四院几个师兄今晚也要去,我们也去等会儿撞见了怎么办?”
刘祺朝他挤挤眼:“何师兄他们是吧?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我们等会儿就是了。”
四人商量了会儿,周单便起身,道:“你们赶紧弄好。”
刘祺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不然回来要撞见人了。”
说罢,周单已经没了影子,三人连忙回屋,从角落里拿出几根长长的竹子,把墙上挂的画掀开,把竹子连接好,从后边早就已经戳好了的洞里边插|进去,接着把竹子固定在墙壁上,然后把画移回原位。
三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周单从北山腰把酒买回来了。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氿泉镇第一家酒楼跟玄天楼里的某些门生只见有个不得见人的交易,只要那边发出点点火光,这边的人便可以卖出一坛池阳春。这个秘密本是在四院流传,但是由于不久前被洛介宁给发现了,三院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顷刻后,周单便悄咪咪地回来了。
周单的屋子夹在洛介宁和刘祺的屋子中间,胡缪的屋子在洛介宁的北面。洛介宁这边只见得那竹子轻轻摇晃了一下,便知是暗号,连忙在柱子上敲了两下,手里端着个大茶杯。而后,便有醇香的酒从中空的竹子里流出来。洛介宁接满了一大杯,又敲了敲竹子,接着麻利地把另一根竹子接上,直直接到从胡缪屋子里伸出来的竹子上。
他又敲了两下,便大功告成,坐在一边慢慢品尝好不容易得到的池阳春。
这个主意是洛介宁想出来的,这么喝酒的时候,便没人能发现,恰巧他们四人的屋子连在一块,这么一做,谁都不知暗地里他们居然在饮酒。
定时会有门生过来检查屋子,他们只道那竹子是他们用来练剑用的,到现在都没有人怀疑过他们。其实他们只要问一问那竹子,应该能明白那是酒香。
翌日,胡缪拉着周单抱怨:“洛歌的杯子又大了!都没有上次的多!”
洛介宁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那个杯子好吗!”
周单一脸不知情道:“我不知道,你们敲了我就放的。”
刘祺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洛介宁拍了拍胡缪的肩,道:“别计较那些啦,我们今晚去烤鱼吃呀!”
刘祺一听立马来劲:“行啊,最近因为那边师兄来来往往多,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周单在一边吹风:“你们要去的话,这次我不放风了。”
洛介宁拍拍他道:“别这么小气嘛,怎么斤斤计较的。”
刘祺白了他一眼,道:“这次你去望风。”
洛介宁想了想,道:“不然,我叫小白公子来望风?”
胡缪瞪大了眼睛,道:“你疯了,要是他去告状,你就等着洗几个时辰的澡吧!”
周单托着下巴装深沉道:“我也觉得不行,钟笑看着就挺正直的。”
刘祺倒是无所谓:“不行的话,你们就帮他也烤一只嘛。”
洛介宁托着腮帮子,想了想,道:“也许他不会的。”
周单翻着白眼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洛介宁豪言一放:“赌什么!”
周单也出言不逊:“赌一个月的池阳春!”
洛介宁手一拍:“好!”
当天正午,趁着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这三人跑出来了,聚在了换骨泉。洛介宁道:“你们先等着,我去叫他。”
刘祺叮嘱道:“别惊动院里的师兄啊!”
洛介宁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他一连跑到东五院,趴在窗子上看了看钟止离屋里的动静,见没有一点声音,觉得怕不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自己推门进去了。
进去一看,那人果真背着身躺在席榻上小憩。洛介宁轻轻靠近,谁知忽然出了个声音:“谁?”
洛介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道:“你想去换骨泉看看吗?”
钟止离动都没动,道:“不想。”
洛介宁上前了一步,道:“我们在那边有些事,你过来看看吧。”
钟止离终于翻了个身,问道:“你不午休?”
洛介宁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困。”
钟止离没说话,又闭上了眼。洛介宁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道:“你过去看看嘛,我们几个都在。”
钟止离还是没反应。洛介宁摇晃得更用力了,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道:“我们请你吃鱼呀。”
钟止离终于又睁开了眼,问道:“哪里的鱼?”
洛介宁被他看得摸摸额头,笑道:“换骨泉的。”
钟止离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敢抓那里的鱼吃?”
洛介宁又摇了摇他,道:“去啦,你去看看嘛。”
钟止离看他执意,便没再拒绝,翻身起来,跟着他。洛介宁内心欣喜万分,讨好地在他身边叨叨不停:“是临酒湖的鱼啦,每次清湖的时候它会自己跑到这边来,如果不吃掉它们的话,它们就会吃掉换骨泉里边的小鱼虾。我们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
听了他一路的胡说八道,钟止离终于跟着他到了换骨泉。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弃我短小……
☆、掠时(四)
两人一到那换骨泉,见到的便是那刘祺和胡缪已经下身到泉水中,弯着腰在抓鱼了。洛介宁见周单在一边望风,又望了望身边的钟止离,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周单见两人过来,心里震惊了不止一会儿,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甚至挂上了违和的笑:“你们来啦?”
听到周单这个说,正在抓鱼的刘祺和胡缪忙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听到刘祺的叫声:“该死的胡缪!你溅我一身水!”
胡缪反骂道:“谁叫你不长眼睛!”
周单的假笑维持到这两个人掐完架,洛介宁朝篓子里一看,有些鄙视道:“竟然什么也没有。”
周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你来。”
洛介宁反头看了一眼钟止离,立马就笑吟吟的,问道:“你要不要下来?”
钟止离只两个字:“不要。”
洛介宁也没管他,撩起衣服下摆就下了水。刘祺和胡缪忙让开了一个位置给他,一双人嘲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在小白公子面前怎么表现自己。”
洛介宁赏赐了两人一人一个白眼,熟练地弯下腰,伸出手便抓了下去。周单在一边看着,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又不敢跟他说话,只能内心纠结地看着抓鱼的洛介宁,催促那两人:“你们俩也抓呀!”
刘祺一个骨碌起了身,跳了上来,道:“不抓了,我全身都湿了!”
胡缪朝他发了一个超大的白眼,跟着洛介宁一起弯下腰抓鱼。
不一会儿,那洛介宁便一手一只鱼直了身子,哈哈一笑道:“看!”
周单连忙递过了篓子去装鱼,回头一看,那钟止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洛介宁,周单忙笑道:“洛歌最喜欢吃鱼了。”
钟止离只点了点头,默然。
不一会儿,胡缪也抓了一条上来,洛介宁又抓到了两条。凑够了五条,洛介宁纵身一跃到了岸上,朝钟止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周单和刘祺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给闪瞎了眼,连忙退到一边表示太亮。
胡缪接着上岸,拧了拧一把衣服,嫌弃得直皱眉头:“我还全湿了呢!”
刘祺哼了一声,道:“那不是你活该。”
胡缪轻易被他激起了怒火:“你说什么?”
洛介宁扒拉了两人一下,做和事老:“哎呀,吵什么呀,赶紧烤鱼吃呀。”
钟止离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我不吃鱼。”
洛介宁停下了,一脸惊诧问道:“为什么呀?鱼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
周单刘祺胡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里都在念念叨,看来这洛介宁怕不是被当成驴肝肺了。这么想着,三人差点就笑出了声。
钟止离只道:“不爱吃。”
洛介宁蹙着眉,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世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会有人觉得不爱吃。他转了转身子,面向他,道:“那你跟我来干什么呀?”
钟止离很自然道:“好奇。”
“……”
四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四人还是把五条鱼给烤了,只不过对于最后一条鱼到底给谁吃,四人发生了很大的分歧,最后,洛介宁强势了一把,抢过鱼便啃了下去。刘祺不甘示弱,凑上去就要咬,胡缪更是变本加厉,伸手就要去抢,三人打作一团,最后那鱼掉在地上,谁都没吃成。
钟止离看了一场戏,打了打呵欠,道:“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