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48)
南倾文手上还抓着那鸟儿,一眼还瞟到了桌案上的那只鸭,更是惊讶了,问道:“师弟你跟鸭打架啦?诶,等会儿,我说今儿早上练剑的时候那周长生问我们吃没吃鸭呢!原来是你啊!”
洛介宁都来不及跟他们解释,那杨天明走到他床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惊呼道:“哇塞,师弟,你好冰啊!”
南倾文闻声过来,问道:“不会是昨日在冰水里泡出病了吧?”
洛介宁眼神涣散,但是仍旧是用力地对着两人点了点头。
南倾文奇怪道:“怎么,师兄今日还很精神啊,说要出去一趟,怎的你就不行了呢?”
洛介宁心里暗暗道,那钟笑前世在换骨泉里抓蚊子练速度,冬夏都不管的,他怎么能比!
杨天明急急道:“师弟,我给你叫个郎中过来啊!你等着!”
南倾文看着杨天明跑出去,先是把手里那鸟儿找了一处关着,再一把把洛介宁从被子里拽出来,洛介宁惊呼出声,道:“你干嘛呀!好冷!”
南倾文眼神里透着鄙视,道:“这还冷!你睡雪地的气势呢!是不是个男人!”
洛介宁要哭了起来,那南倾文只气愤道:“要让师兄看到你这幅样子,定是要打死你!”
洛介宁哇哇叫:“钟笑才不会打我!”
南倾文啧啧道:“谁说止离兄了!我说的是林师兄!”
洛介宁愣了愣,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南倾文杨天明和常风宿明明跟钟止离是同一届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三人为了打趣他,便跟他一样地叫钟止离师兄了!自己还一直都没有发现,还乐在其中,只以为是他们对钟止离不敬,谁知叫着叫着,居然还听惯了。
南倾文又道:“天明上次病了,没起来练剑,硬是被林师兄给拉了起来,去绕着七台山跑了两圈。”
洛介宁冷汗直冒,想想整个七台山有多大就心里发怵。他嘿嘿一笑,虚虚道:“那我赶紧起来。”
南倾文“诶”了声,笑道:“别担心,林师兄和徐师兄还没回来,止离师兄也出去了,没人会逼你跑。”
洛介宁抱着南倾文瑟瑟发抖:“钟笑人呢?”
南倾文摇摇头道:“不知,似乎是去见什么人了吧。”
洛介宁赶紧麻利地穿衣服,谁知自己身上又没力气,提着衣服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倾文。南倾文意会了,只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没事泡什么换骨泉!这下好了吧!是不是都脱胎换骨了?”
洛介宁低低道:“那不是为了跟钟笑在一起嘛。”
这人脑子一糊涂,竟然什么都说了。南倾文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有些哑口无言,那洛介宁见他半晌没动作,抬眼一看,便知闯祸了。
他连忙一笑缓解尴尬,道:“不是……”
南倾文挥挥手,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
南倾文麻利地给他穿完衣服,看了他半晌,又忍不住笑道:“你还挺好看的。”
洛介宁虚得脸色有些发白,两条腿还在打颤,被南倾文一把搂在怀里,听着他道:“师弟啊,其实呢,你看看,咱们这,又没有姑娘,又不能去扶风楼……”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洛介宁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问道,“说起来,你既然那啥,为何要去扶风楼?还是被师兄给抓个正着?你这……像是在欲擒故纵啊?莫不是,故意刺激他的?等等……”
洛介宁喘着粗气,他说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觉得两眼冒星,就快要摔倒。那南倾文扶着他去吃东西,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只想着那钟笑什么时候能回来。
南倾文把他扶到食苑,洛介宁却是道:“我不想吃。”
南倾文看着这可怜玩意儿都快虚脱了,哄着道:“吃一点嘛,不然饿着。”
那常风宿真巧从里边出来,见了这幅模样的洛介宁,不禁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这么吓人?这师兄不才出去半日吗?”
南倾文咂嘴道:“不是相思病,是身子虚。”
洛介宁很想解释,真的不是身子虚,但是他现在确实是虚。常风宿连忙去给他盛饭加汤,给他都备好了,洛介宁也不好再拒绝,给了点面子吃了。
那杨天明叫郎中很快就过来了。南倾文和常风宿又把人给抬了回去,那郎中一把脉,只两个字:“风寒。”
洛介宁心知肚明,看着那郎中还要笑一笑的,道:“不过是泡了个泉水嘛。”
那泉水还是有治病功效的呢,谁知他一泡就病了。
郎中只给他开了药,要他躺个四五日便会好。这要是没有钟止离在,洛介宁哪可能在床上呆四五日?他只央求道:“我不要嘛,我还要练剑呢!”
南倾文和杨天明翻了个白眼。这厮平时也没练过什么,不过是前几日反常才日日在练,谁知他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郎中当即拒绝了他,义正言辞道:“小公子,身体重要。”
说罢,他便去给洛介宁拿药。杨天明气还没喘过来,道:“方才我下去时碰到师兄了。”
洛介宁侧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继续说。
杨天明又道:“师兄在跟那个谁在说话呢。”
南倾文急急问道:“那个谁是谁啊?”
杨天明也着急,道:“我一下子忘记他叫什么了。就是蒙着脑袋的,那个御虚宫的那个挺厉害的那个……”
常风宿提醒道:“高瑾商。”
杨天明一拍脑袋道:“对对对就是他!”
洛介宁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随即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杨天明摇摇头,道:“他跟师兄在一块儿喝酒呢,就不知在说什么了。”
南倾文看了一眼洛介宁,道:“我记得是掌门叫师兄下去的吧。”
常风宿随即迎合道:“是的,我看见掌门跟师兄说话呢。”
洛介宁在发现了某个事实之后忍无可忍插嘴道:“我说,你们不用也叫钟笑师兄吧?多别扭啊!”
三人皆是一愣,南倾文笑道:“可是师兄确实是比我们大呀。”
杨天明点头道:“是呀,师兄还比我们厉害。”
洛介宁斜着眼睛道:“我也比你们大。”
常风宿道:“可是师弟,你进来比我们晚三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逸日(九)
三人看了一会儿他,便又要去练剑。南倾文临走前还跟他说了那方才抓来的鸟儿就关在外边的笼子里,顺便还夸了一句上次洛介宁抓来的鸟儿毛真漂亮,只不过几日没喂食,那鸟儿已经是奄奄一息,快要升天了。
洛介宁听言,立马爬了起来给那鸟儿递水递米,转眼看了看另一只鸟儿,发现那鸟儿竟然还挺小,似乎是个雏儿,就不知那两人是怎么能把这么一只小鸟儿抓回来的,洛介宁没来得及思考,一手抓出来,就放飞了它。
洛介宁再回屋的时候,又看见了桌案上那只鸭,便顺便过去瞧了瞧。那鸭子仍然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双眼瞪得老大,洛介宁看得瘆人,伸出手强制给它闭了眼。接着,洛介宁围着那鸭转了几圈,又凑近闻了闻,又伸手摸了摸,那鸭已经没有温度,就如同一块石头。只这个季节,怕是腐烂得也很慢,此刻还没有传出味道。
洛介宁顿觉无趣,转了两圈,又躺回了床上。既然杨天明道下去的时候见了钟止离,那么钟止离定然马上就要回来了。只他怎么都觉得无聊,又觉得气喘不过来,跑了两圈之后认命地又躺了回去,瞪着双眼等着钟止离来。
不知等了多久,洛介宁都等得睡着了。只迷迷糊糊中见有人点了灯,他眼睛受不了刺激,伸出手臂来要挡着眼,只那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
洛介宁立刻就清醒了,双眸倏地睁开,倒是把钟止离给吓了一跳。
“你醒了?”
洛介宁看是他,这才松了口气,瘪着嘴道:“你终于来了。”
钟止离眼眸闪了闪,问道:“你在等我?”
洛介宁又伸出手来扯住他袖子,颇有些撒娇的意味,朝着钟止离轻轻唤了声:“笑哥哥……”
钟止离蓦地一愣。那洛介宁睡得迷糊,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一双眸子蒙了水雾,看着他很是勾人。钟止离被他这副模样看得有些恍惚,只脑子慢了一拍,才道:“你叫我什么?”
洛介宁丝毫不知自己这副虚弱的模样很是勾得人有征服欲,只立马便换了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坐起身道:“我闻到香味了!”
钟止离还没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迷惘。洛介宁摇了摇他道:“钟笑,你给我带来的吧?”
此时已是入夜,洛介宁从午后睡到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他也不管那么多,立马穿好衣服便过去狼吞虎咽。
钟止离坐到他对面,瞧着那只鸭问道:“你怎么病了?”
洛介宁在他面前也丝毫不注意形象,大吃特吃。钟止离看他这模样便知没空回答他的问题,只伸出手把那只鸭拉到自己面前来,左右细细瞧了瞧,听得洛介宁道:“别看了,什么用也没有。”
钟止离抬眼看他,那洛介宁扒着饭抽出了空才跟他说了句话。钟止离提醒道:“别急。”
洛介宁好不容易扒完了饭,把饭碗往旁边一推,刚要说话,那钟止离又道:“我给你熬了药,等会儿给你喝。”
洛介宁呼之欲出的话立刻就止住了,定定看了他一眼,才笑道:“谢谢你。”
钟止离问道:“说罢,你为何病了?”
洛介宁哈哈一笑掩饰尴尬:“不是泡了个澡嘛。”
钟止离又问道:“在换骨泉?”
洛介宁话锋一转笑嘻嘻问道:“你跟高瑾商谈什么呢?”
钟止离对他转移话题丝毫没有任何不自然,答道:“商量三月的事。”
洛介宁凑近了一点,笑得诡谲,问道:“你喝酒了?”
钟止离垂着眼眸很是淡漠,道:“没有。”
洛介宁接着出卖队友:“天明说你喝酒了。”
钟止离不为所动道:“他看错了。”
洛介宁看了他片刻,见他一动不动,只轻轻笑了声。钟止离听见这笑声,只以为他是要嘲讽他,刚抬眼看他,那洛介宁只伸出手来。钟止离只愣了愣,那手就已经摸到了自己脸颊,还力道不轻不重掐了下,又听得他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钟止离正要有所动作,那洛介宁立马把手收了回去,一脸严肃问道:“高瑾商跟你很熟?”
钟止离正心里暗暗佩服此人收放自如,演戏也是炉火纯青,这边听得他这么问,只道:“不熟。”
洛介宁撑着头笑道:“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没等他回答,洛介宁像是在回忆道:“他觉得我是为情所困。你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钟止离没接他这个话头,只问道:“你何时跟他说过话?”
洛介宁很自然地接了:“在断情崖的时候。他又跟说什么?”
钟止离道:“他是从明枭城过来。他道那无尘轩把整个山城镇的所有居民这50年来的户籍情况都查得清清楚楚,还真的查到了。以往山城镇都是几百年居住于此,一脉相承,但是在50年前,正巧来了一户外来人,当时的备注是因为路过明枭城,那人无妻无子瘸了一条腿,差点死在城门口,当地的人便把他接进来了,一直到现在那人繁衍了数代,不过现在也是全死了。只是,在他们无尘轩的人对尸体数量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他们一查,”
“是那个人的后代对吧?”
洛介宁朝他一笑,道,“从50年前便混进去了。到现在才暴露出来。只不过,为何要暴露出来?若他们一脉全部死了,不是更加的妙吗?”
钟止离看了他两眼,随即道:“无尘轩已经在通缉这个人,怕是找不到了。”
洛介宁笑了笑,撑着头不再语。他心底已经清楚得很,那高瑾商找他到底是为何。五十年前的无尘轩最大的死对头是谁,自然是玄天楼。那时候玄天楼还比无尘轩强大,安插卧底一事,要查,最后怎么都会查到玄天楼头上来。只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皇上下扬州,六派再怎么势力强大眼中无人,也得给帝王一个面子,在这个时候无尘轩若是做出什么来会不好看。
这事意外地跟他们死的时间重合了。既然是五十年,那么,那个时候玄天楼只有两个掌门,洛修繁和他。他自然不会去做如此卑劣之事,想必他那更为正直的大伯也是不会做了。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人谁知道呢?
钟止离道:“高瑾商要我转告掌门,到时候梅颜初会来这里,无尘轩那边的事可以暂时搁一搁,好好准备皇上下扬州一事。”
“要他说?”洛介宁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就这么点事你们要谈这么久?”
钟止离忽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道:“他说的也不一定都对。”
洛介宁被他好看的笑勾得春心荡漾,当即眼里就露出了毫无掩饰的欲望。钟止离被他的眼神灼烧,立马收了笑,又道:“我去给你拿药。”
洛介宁的眼神几乎是黏在了他的身上,直到门关上,他面上一沉。从这个地方开始,故意露出破绽,转移注意力。看来,那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啊。
洛介宁脑子里想得清清晰晰,那钟止离一推门进来,便又变得乱七八糟。钟止离端着碗药放在他面前,本以为他会不喜欢喝药,却没料到那洛介宁端起来一碗便干了,放了碗,问道:“南望什么时候去碧云府?”
钟止离答道:“掌门答应他等三月以后。”
“三月以后?”洛介宁盘着腿窝在椅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也是看清了眼里的惊讶,他又道,“那小子……”
说着,他欲言又止,看着钟止离,喃喃道:“有些冷。”
钟止离起身道:“你快去睡。”
洛介宁蹙着眉道:“可是我睡了一下午,睡不着。”
钟止离道:“别坐在这,会着凉的。”
洛介宁毫不在意道:“已经着凉了。”
钟止离叹了口气,站定了再没动作。洛介宁眨着眼睛看他无奈的样子,心底却在欢呼雀跃,怎么这个样子的钟止离他也这么喜欢呢!
洛介宁哈哈笑了笑,起身道:“好啦,我去睡啦。”
钟止离竟有了种被他安慰了的错觉,看他真的钻进了被子里,这才离去。然而,钟止离一走,洛介宁就窜了出来。
他知道钟止离肯定是要跟掌门说话,便想着要给钟止离暖床的。结果人一出门,便看到南倾文和杨天明在中庭烤着火窃窃私语呢。两人一见他出屋,均是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但是又都没有人说话。洛介宁奇怪地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不睡在这里做什么呢?”
杨天明答道:“马上出去夜巡。”
洛介宁“诶”了一声,问道:“今日不是倾文夜巡吗?你……”
还没说完,他一副了然的深情,蹲了下来,伸出手要烤火。结果那南倾文一把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还没等他开口,南倾文一副无奈的神情道:“师兄说了不许你再在这里烤火,怕你又烧着手。”
洛介宁睨他一眼,咂嘴道:“乱讲,我怎么不知道。”
杨天明看看夜色差不多了,起身道:“我们走吧。”
南倾文还没等洛介宁把手放上去,便一桶水把火全部浇灭了。
洛介宁:“……”
他看着两人出去,便钻进了钟止离的屋子。刚要推开门,却见里头是灯火通明。洛介宁眼睁睁地看着钟止离已经脱了外袍,此刻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洛介宁脱口而出:“你不要去见掌门吗?”
钟止离更是疑惑:“我见了啊。”
“啊?”
洛介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已经见了掌门才去找他的。他一颗充满着热血的心忽的就冷却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事,没事。”
说罢,他给他关好门,缓缓踱回了自己屋里。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的钟止离,定是回来先见他,再去见掌门。接着,他就可以趁这段时间跑去他床上给他暖床。他下意识以为他今日也是一般,却没料到闹了笑话了。
其实,他都明白,只不过现在的钟止离想见他的念头没有那么强烈罢了。这也说明,在前世,钟止离却是很早便喜欢上他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就连他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如今物是人非,同样的一个人,心情却不一样了。
洛介宁和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想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钟止离重新喜欢上他。可是啊,他就连钟止离是怎么喜欢上他的都不知道啊。他拼命地回忆,也没有想起来,到底何时钟止离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印象中,似乎钟止离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好到他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心思。也怪那死人太会忍了,喜欢他那么多年,硬是一声不吭。
他转了几个圈,叹了口气,还是睡不着。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抱着剑出门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来练练剑吧。
他走到换骨泉附近,那边由于有着闭关的门生在,所以夜巡的人一般不会来这里。洛介宁抽出剑,月光洒在拂光剑身上,似乎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剑锋更为明亮。洛介宁叹了声美景,便舞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