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27)
杨天明冷哼道:“这么说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你还得把我吃了吧?”
南倾文:“我只是举个例子,你不要含沙射影!”
杨天明:“什么含沙射影!你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众人:“……”
常风宿出来和解:“我说这个时候你们别吵了吧?”
杨天明冷哼:“什么别吵,你看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都会被他吃掉!”
南倾文有些怒了:“你别老是这么说,我明明只是客观说话!”
杨天明:“客观说话?那你是觉得那里头的那些人做得很对了?”
洛介宁倏地一把剑就刺向了两人,堪堪把他们衣服刺破,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他抬头道:“能不能安静一点?”
两人看他面上没有戏谑的意思,连忙住嘴了,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如果不闭嘴的话,他真的会拿剑刺他们。
钟止离上前把钉在树干上的拂光拔了出来,准确无误送进了他的剑鞘里,道:“此事,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不能说都是错的。”
洛介宁拍了拍衣服起身道:“找个地方睡觉。”
杨天明和南倾文这两人还红着脸不说话,段婉一把拍在杨天明背上,笑骂:“大男人吵什么架!”
杨天明顺了她的台阶下,跟着洛介宁去找地方睡觉。因这村民都关在一处,空了很多房子出来,洛介宁也不怕打扰谁的,走进一家看看,觉得还不错,便要借宿一晚上的。
那南望本是想跟着钟止离一起睡的,结果那杨天明不跟南倾文一个屋子,非要拉着南望睡一起,这可给洛介宁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跟钟止离独处,结果,那段婉又插|进来说有话说,她也不管什么男女不能同处一室的。洛介宁跟段婉从来就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也是把她当男人看,这会儿,段婉看他上上下下跳蹿的,不免同情钟止离:“我说钟笑,你怎么能忍他!”
钟止离没说话,倒是洛介宁喂喂喂:“怎么说话的!”
段婉白他一眼,顾自坐到了钟止离对面,道:“我说,不然我们去请几个郎中过来吧?他们这事也不能一直拖着,也不知道会怎样。”
钟止离沉思片刻,道:“这个镇子上人都逃亡了,请郎中的话必须到邻镇去,可是那边来回也都要好几天。”
洛介宁道:“若是几个人去请呢?”他扒到钟止离身边问道:“这个镇子上没有驻村的侠客?”
钟止离摇头:“我不清楚,扬州镇子上好像都是有的,可能也逃命去了吧。”
段婉啧一声道:“你还期望他们?你看南望还那么小,也不认得几种药,我们这里是没人会医术,不然你派几个跑得快的去请郎中?”
洛介宁道:“南望是蓝暮林亲传的弟子,即使只有几年,也不是只认得几种药。”
段婉惊奇道:“哟,你这是在替南望说话啊?怎么平时那么凶人家?”
洛介宁不打算接她的话,挑眉看向钟止离道:“他们不听我的,都听钟笑的,你跟我说也没什么用啊。”
段婉转向钟止离道:“只是不知他们找郎中需要几日,还有他们若是听到了要来这么瘟疫之地,不知来不来,我觉得或许可能真的没等到他们来,这边就已经……”
洛介宁悠闲道:“你现在在这里说,岂不是浪费时间?还有你看,那仓库里还剩下十几个人,没几天全得自己吃了自己了,到时候什么都没了,还说什么呢?”
段婉提起脚要踹他:“那你倒是想办法啊!”
洛介宁敏捷地一躲,恰恰躲过了她的脚,又跳到床板上道:“我在想办法啊,但是我根本都不知道那紫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倭人总觉得很奇怪,有没有觉得?”
钟止离点头,道:“他们若是来往的商人,怎么会饿到吃人肉的地步?”
洛介宁接上他的话道:“还有啊,我看他们的年纪都挺大了,个个都有白发,这倭国的商人都是这么大年纪的吗?”
段婉点头道:“我觉得最奇怪的是他们为何听命于这破官府,你看,他们明明可以回自己国家,但是官府把他们关起来了。”
洛介宁道:“或许反抗过但是没有成功呢?”
钟止离道:“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商人。我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很体面的,若是来我们这里交易的商人,应该会穿得很体面吧?”
听他这么一说,洛介宁和段婉立即安静了下来,沉默半晌过后,段婉问道:“那他们是谁?”
钟止离摇摇头,道:“不知。”
洛介宁盘坐在床上,这会儿直直盯着钟止离,沉声道:“官府在骗我们?骗我们的话,为何又要叫我们过来?”
段婉忽的想起什么,道:“说起来,好像官府也没说过传染瘟疫的是商人吧?”
段婉此话一出,洛介宁目瞪口呆,钟止离也歪着头很疑惑地看向她,段婉又道,“我记得我们掌门是跟我们说镇子上的人跟倭人起了冲突,说是倭人传染了瘟疫过来,倒是没说一定是商人,也可能是来这里游玩的倭人啊。”
洛介宁猛然一跳,道:“我也记得当初风宿跟我说的是,虎峰镇忽然爆发瘟疫,在死者里边有些人是倭国人,当地的居民说是这些倭人传播的病,所以吵得很凶,官府没办法,只能向我们求助了。但是我看那村长似乎很不想让我们插手的样子嘛!”
钟止离道:“可是这个镇子是临海的镇子,要说人多的话,自然是来往的商人多,瘟疫一传染的话,难道不是全部都染上了吗?”
段婉道:“可是我们没见到倭国的商人啊。”
三人面面相觑,倏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先入为主,以为若是倭人带来了瘟疫,定然是那些商人身上的,但是如今看来,带来瘟疫的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些商人,那些被关在仓库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洛介宁一跃而起就要去找人问,钟止离连忙起身拉住他道:“人家都休息了,你去问不太好。”
洛介宁急急道:“可是我不问的话今晚会睡不着的!”
段婉悠闲地起身道:“就算你今晚不睡,反正也有钟笑陪着你,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推了门就要走,却不想门一拉开,两个人哐当一声涌了进来,段婉连忙后退几步,差点被他们撞到。洛介宁惊奇地看向门口那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你们不会一直是在外边吧?”
段婉看了看南望,又看了看杨天明,咂嘴道:“你还怕我们把你的钟哥哥钟师兄怎么了?”
钟止离还拉着洛介宁,这会儿南望一脸不屑道:“切,我们才不是来偷听的!”
杨天明递给钟止离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眼神,退后几步以示清白,段婉越过两人直直出去了,南望看着钟止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拉拉杨天明的袖子道:“我们也去睡吧。”
杨天明一脸无邪地转身:“好哇,睡觉咯。”
门一关,洛介宁若有所思地看向钟止离,一下子跃上床板盘起腿要打坐道:“南望这个小崽子好像特别喜欢你啊?”
钟止离起身道:“年纪小罢了。”
洛介宁给他腾出一个地方,忽的像是想起什么般,从他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来,把它展开,清了清嗓子,端端正□□道:“与君歌。几回意相欠,换骨空一泉。恰得春风颠,心意不得解。我又不识雪,今消那得仙。又见花连天,许君有三愿。”
念到这里,洛介宁忽然不念了,钟止离看着他手里的那张纸,好奇问道:“哪三愿?”
洛介宁朝他一笑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钟止离蓦然展开一个浅浅的笑,道:“既然是与你的,那么便是谁给你写的情书了。”
洛介宁还没注意到他的笑,茫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写给我的?”
钟止离被他这么一问,倒有点奇怪的意思,歪着头问道道:“不都说了与君歌吗?”
洛介宁默愣了半晌,脑里才开始运转,与君歌,与君、歌,与、君歌?!
诶?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首歌词才道是歌,难不成,这歌是指他自己洛歌?!
钟止离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问道:“到底哪三愿?”
洛介宁木然道:“一愿笑满面,二愿身长健。三愿雪满头,与君心相眷。”
钟止离听了,撑着脑袋颇有些揶揄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跟你定终生呢?”
洛介宁看了他一眼,这才回过神来,默默地收起了那张纸,往床上一倒,叹了口气道:“是啊,是谁想跟我定终生呢,这么深情,我定是要陪他雪满头了。”
说罢,他唇边一抹笑意始终淡不下去。
钟止离熄了灯躺在他身边,侧着头看他,问道:“那你准备何时娶她?”
洛介宁侧头一看,便见他一双明眸如黑夜中的疏星般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几缕发丝耷拉在侧脸上,倒显出一副慵懒缱绻之意,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把他凌乱的发丝齐齐拨到耳后,笑:“那看他什么时候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发早了……就这样吧……我的错……
☆、峰回(八)
他的指尖无意中蹭到了钟止离的侧脸,便顺着心意轻轻滑过他白玉般的脸庞,末了收回手的时候还对他莞尔一笑。他自认为这个动作已经很是勾人魂魄,若是换做钟止离对他做,可能他就要把持不住,但他回眸一看,却见那钟止离定定看着他半晌也不说话,看得洛介宁都觉得尴尬了。
他假装方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尴尬笑道:“睡吧。”
话音才落,那钟止离已经闭上了眼睛要沉沉睡去了。洛介宁心里暗暗反思自己,好像他手法也没那么拙劣,为何这钟笑对他没反应呢?难不成,这钟笑是不大愿意他这样的?
他怀着满腹的心思看着钟止离的睡颜慢慢入睡,之前那个疑问早已经被他这一调戏给打断了,只半夜做梦梦到自己又进了那个仓库,见到那些人全部已经变成了尸体,白色蠕动的蛆已经要爬出了门口,他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殊不知,自己这一蹦,把自己都蹦醒了,一张开眼就看到钟止离睡得安稳。
他定了定心神,轻手轻脚爬起来喝了点水,刚放下茶杯,窗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洛介宁猛然一顿,刚要跳上桌子,肩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吓得洛介宁剑都拿在手上了,一转头却见是钟止离,才舒了口气,道:“你吓死我了。”
钟止离已经点了灯,越过他推开窗户,外边却是一片漆黑,洛介宁沉声道:“有别人?”
钟止离摇头:“不知。”
洛介宁:“我出去看看。”说罢就要跳出去,钟止离一把拉回了他,道:“睡觉吧。”
洛介宁看着他关了窗户,收剑入鞘,一下子跃上床问:“你怎么醒了?”
钟止离反问他:“你又为何?”
洛介宁躺下道:“做噩梦。我吵醒你了?”
钟止离又熄了灯,摇头道:“睡吧。”
洛介宁望向窗户,那边已经是沉寂一片,方才那个身影让他有些睡不着了,加上之前做的那个噩梦,他脑子放空了片刻,倏地出声道:“钟笑!”
钟止离被他这么一叫,撑起身问道:“怎么了?”
洛介宁翻身下床,飞快穿上衣服,急急道:“那些人全死了!”
钟止离不明白他所说为何,只跟着他穿好衣服,这才问道:“谁死了?”
洛介宁火急火燎道:“倭人!”他来不及解释,拉着人就出门了。
两人冲上那条街,此刻已经不知是几更了,只一片黑暗,唯有头上那轮明月撒下了一些光辉,勉强能够照清路,洛介宁火急火燎往那仓库赶,钟止离虽不知他这到底为何,但以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赶到那仓库,洛介宁也来不及开门,只一脚踹开大门,再一脚踹开第二道门,他顾不上那扑鼻而来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想找什么照亮的东西,却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转头一看,钟止离正在给一根树枝点火。片刻后,整个仓库被照亮了。
洛介宁只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遗憾道:“果真是这样。”
钟止离看着满地的尸体,已经没有活物了,这才明白洛介宁的意思,问道:“谁做的?”
洛介宁左右望了望,苦笑道:“不知,怕是有人暗中作梗。”
若不是那些村民,就一定是有人在跟踪他们了。然而他们这么多人,若是被跟踪了,不可能没有一人没有发觉。洛介宁沉下眼眸,心道不妙。如此,便是有内鬼了。
钟止离熄了火把,转身出了仓库,洛介宁跟在他身后,懊恼道:“是不是因为李明嫣听得懂他们的话?”
钟止离没转身,道:“应该是。”
洛介宁一脚踢翻脚边一个石子,有些怒道:“我们来这里办事,谁在背后做鬼?”
钟止离在前边边走边道:“官府就不想让我们插手这事,怕是他们也有一份。”
洛介宁:“可是他们为何等到我们问了话才杀了灭口?”
他跟上钟止离站在他身旁道,“我觉得很大可能是……”
他还要说,却忽的住了嘴,因那钟止离抓住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洛介宁心里了然,顿时住嘴不说了,倒是没料到钟止离还担心隔墙有耳。
洛介宁不说话了,心里却道怎么能错失这么一个好机会,一把反握住他的手,钟止离不会拒绝人的,洛介宁便是吃准了他这个点,借着这天色暗连鬼都看不到,还要故意跟人家十指相扣,一脸愉悦地跟在走在一道,心里乐得快要飞起了。
钟止离看他开心得都要哼起歌来了,倒是不明白他高兴个啥劲,明明现在形势很不对头,除却段婉和南望,玄天楼三位门生,只有清阁那几个女子了,只那几个人都是新人,也不知能不能信任,若是连她们可以除去,那么就只有那群村民了。
这群村民是为了解决那怪病一事跑去跟官府闹,若是这些视倭人为敌的话,要杀也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况且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
钟止离握着洛介宁的手微微收紧,洛介宁离他更近了些,在他耳边问道:“还睡得着吗?”
钟止离点了点头。
两人回了住处,洛介宁还拉着人家不放手,道:“我记得好像那个影子是从右边去左边的。”
钟止离只看了他一眼,道:“回来的?”
洛介宁点了点头,道:“怕是杀完了回来的,若不是他杀的,便是去通风报信的,他们处理不了那么多尸体,明日便可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钟止离问:“你觉得是谁?”
洛介宁听闻此言不说话了,摇着两人交握的手摇了半晌,才抬头故意笑问:“是不是你?”
钟止离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的露出一个好看的笑,道:“不是。”
洛介宁撒开他的手,叹了口气道:“没意思没意思。”说罢往床上一躺便要睡觉,又道:“睡吧睡吧。”
翌日清晨,大家已经聚在了一起,洛介宁开口问道:“伯伯们,你们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们,那些倭人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啊?”
一群男人听了此言都纷纷愣住了,只一个开口道:“不知道啊,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个道:“只是他们上岸了,我们只以为是有事来这里的,瘟疫传染开了,因为官府把他们关起来了,这才注意到他们这些人啊。”
段婉笑嘻嘻问道“那你们又没有人见过他们啊?”
那位年纪大一点的男人摇头道:“我经常来这条街,也没见过这些人,怕不是来此交易的商人。”
段婉又问:“那伯伯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男人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洛介宁抱着剑看向段婉,道:“那些倭人,已经全部死了。”
他话音刚落,一圈人顿时惊讶半晌,空气中只剩下沉默,洛介宁看了一圈,只杨天明先反应过来问道:“谁杀的?”
洛介宁笑道:“去看看不就得了。”
他们连忙赶往仓库,那两道门昨夜里被洛介宁踹开,走的时候还没关上,远远就有一股尸臭味传了过来,几个女子又是不敢进去,这次杨天明大胆进去了,段婉也捂着嘴跟进去了,洛介宁和钟止离走在前边,一眼看到满地的尸体,皆是蹙眉。
相比昨日的场面,今日可谓是更加精彩纷呈,因为门开了,那些蛆已经爬出来了,十几具尸体遍布仓库的地上,腐烂的速度不一样,有的已经可以见到白骨了,有的脸上完完整整,只爬满了白蛆,要认也不认得了,而昨夜刚死的那十几具尸体身上流下来的血已经染红了一片,段婉啧了一声,还是忍住了。
洛介宁踮脚走了进去,辨认出昨日还活着的那几句尸体,细细一看,他们身上均是只有一个伤口——
心脏!
洛介宁心里不由得惊叹,居然是一剑毙命,看来杀他们的人不会是什么庸庸之辈啊,且这些人死状不为恐怖,脸上甚至有安详之意,大抵是睡熟了忽然遭到袭击。
钟止离在后边道:“外边地上没有血。”
段婉捂着嘴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杨天明扭曲着脸,骂道:“到底是谁做的?太没人性了吧!”
洛介宁退回来,抖掉靴子上刚刚爬上来的几只蛆,笑道:“这就没人性啦?阅历不够啊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