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十五年(56)
“不行不行,我们莲莲还没到法定婚龄诶。”
爱豆恋爱是大忌,更别提结婚了,为了不让迷妹炸毛,主持人连忙插了一句。
“这样啊。”,李郁看了看蜷川,眼神意味深长。
蜷川被他盯得脸上发烫,背后还毛毛的:“嗯...对。”
“行了,给你们看我的包吧。”,他没有继续纠缠,大方地向镜头展示随身物品,“手机,钥匙,钱包,还有两个文件夹。”
整个问答过程中,蜷川的气场相比李郁弱了点,主持人有意平衡,故意刁难起李郁来:“按照规则,包空了以后要给我检查的。”
李郁顿时慌了神:“这么严格?”
“来吧。”,主持人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不让他在镜头前尴尬,蜷川抢在主持人之前夺下公文包,勉强笑着道:“让我先看吧。”
他将手探进去,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往里一看,是一只超薄橙子味的安/全/套。
又出去鬼混。
他拾起安全套,握在手里,一点点推进袖子。
“啪嗒”
表面的塑料包装打滑,蜷川刚塞到一半,东西又掉回了黑洞洞的深处。
李郁做戏做全套,偏着头无辜地问:“怎么了?”
“里面没东西了”,蜷川一把将安/全/套重新抓起来塞进袖子,把空包递给主持人。
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的表现都没什么出彩的,主持人只好就着那本原版书聊了两句。
“这本是凑佳苗的《为了N》。”,主持人翻了翻书页,“莲莲喜欢看推理吗?”
蜷川点点头:“从小就喜欢侦探故事,看过《为了N》改编的电视剧,觉得感兴趣就去看原著了。”
“能分享一下书里最喜欢的台词吗?”
“可以啊。”,蜷川也就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能积极一点。
他捏住一张书签,挑开翻到做记号的那一页,清清嗓子,捧起书,念着书里饱含杀气和温情的句子:“我们的心中都有最重要的人,为了那个人,可以牺牲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去欺骗、掠夺、杀戮。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蜷川合上书,华美的眼睛里神光微动:“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一并接受。”
事发
蜷川溜进化妆室,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李郁正在看剧本,阅读间隙抬起目光瞥了他一眼。
蜷川拿着安全套小步蹭到他身边:“这个还给你。”
李郁一动不动地看剧本,没接。
“你不理我的话...”,蜷川心里又是一沉,把东西悄悄收回去,“是不想要的意思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要走,李郁反而来劲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蜷川弱弱挣扎,李郁气不过,大手越扣越紧,直到蜷川猛地往回一缩。
李郁刚才明明很温柔,怎么一转头又变得那么凶,蜷川不知道该如何取悦他,捧着发红破皮的手腕都快急哭了。
李郁面色铁青地问:“薛行对你很好?”
蜷川想当然地回答:“嗯,挺好的。”
尖刀一样的眼神立刻招呼过来,蜷川慌忙改口:“不不不,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好。”
不管是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好,李郁醋意大发,哐当一脚踹翻椅子,反手把蜷川压到身后的墙壁上,熟练地扯开他的衣襟。
“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李郁抓起蜷川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直视刺眼的灯光,喘着气逼问。
莫名其妙被压在墙角兴师问罪,蜷川也气急了,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被李郁压住的膝盖,不偏不倚正好踹在裆上。
李郁吃痛,从蜷川身上翻下去,恶狠狠骂了句脏话。
他怕出声引来人,咬住袖子缓了好一会儿,蜷川靠在门边,一动不动看着他挣扎。
李郁扶起椅子坐下,想了想,自己确实有诸多对不起他的地方,心虚起来,生硬地说:“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和他不清不楚?你说出来,这事就算了。”
蜷川也犟,就是不肯松口:“等这场风波过去,我再把隐情告诉你。”
李郁自问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但人家似乎并不领情,也不愿多话,一扬手赶他出去:“既然现在不说,那就滚吧。”
“走就走。”
门把手“咔嚓”响了一声,他临走前还不忘报复似的重重拍上门。
李郁抚上被震得发痛的耳朵,摇了摇头:“永远都是这个脾气。”
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比谁都厉害,不服管教,野性难驯,做什么都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狠劲儿,连爱人也是。
有时候,面对这样热烈的爱意,李郁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逃。
蜷川憋着一肚子气回宿舍,刚一踏进家门,就被薛行逮个正着,推到陆湛的卧室里。
“干什么...喂!这是怎么了?”
薛行没理他,一言不发地把房门反锁,蜷川定睛一看,方嘉、卞云、陆湛都在,方嘉和卞云站着,陆湛席地而坐,背靠着他的床,垂下的床单上还有蜡油痕迹。
熊涛高高在上地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肥肉溢得到处都是。
薛行在蜷川耳边低语:“出事了。”
蜷川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薛行进一步解释:“苏婉佳和陆湛接吻被拍到,上了热搜头条,瞒不住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薛行连感伤被横刀夺爱的机会都没有。
蜷川一个月前去见了高志峰,算算日子,现在差不多该是事发的时候了,他在等待中煎熬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我知道,不用担心。”,蜷川镇定地回了薛行一句。
他先把卞云和方嘉赶到离熊涛最远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孤身横在那堆肉山面前。
熊涛眼里根本没有蜷川,挥手驱赶他:“你先滚开,我和陆湛说话呢。”
“蜷川。”,陆湛恹恹地喝退他,“这里没你的事,别管了。”
椅子上的肉山抖了三抖,熊涛上来劈头就骂:“陆湛,我看你红了就飘了啊,费了多大力气把你们拉上来的,就这么报答我的,是吧?”
胖子疾言厉色地训斥:“瞎谈什么恋爱!当初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你丫泡妞泡得倒是痛快了,现在照片明明白白给人拍了公之于众,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好事!不想继续混了是吧?你想过自己的前途没有?!想过别人的前途没有?!”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口中喷出一股难闻的肉腥味,陆湛的房间又小,有限的空气很快变得污浊不堪。
陆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停用指甲抠挖床单上的蜡油,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些蜡很难洗掉,试了好几个牌子的洗衣粉都不行。
熊涛骂完一通,怒火发泄得七七八八以后,终于想起表明自己的来意:“跟我到公司走一趟,我看这个团你也甭想待了。”
他想了想,改口道:“别说这个团,这个圈你以后想混都难了。”
陆湛的脸上没有愧疚,只有无尽的厌倦,他一根一根扳着自己的手指,神色冷淡:“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也有错吗?”
“呸,你有脸说。”,熊涛嫌恶地啐了一口,“你的义务就是讨好粉丝,不讨好她们,鬼知道你是谁,鬼才给你花钱,陆湛,我不求你怎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至少你也得感恩我们培养你的这一片苦心,你说,这过分是不过分?”
“哈。”,陆湛突兀地大笑一声,“原来如此,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熊涛不为所动:“你不想做啊?行,有的是人愿意做。”
陆湛扶着床站起来:“那就走吧,给我个痛快。”
如果不是对母亲执念太深,如果不是想证明她和自己的联结,陆湛永远都不会站上舞台,他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也一刻不曾忘记过,这本不该是他的人生。
陆湛终于承认了,他真的不像卫清欢。
就在陆湛以为自己即将解脱之际,蜷川忽然发声:“是我。”
方嘉没控制住自己,惊讶地“啊”了一声。
蜷川用早已排练好的轻松语气说:“和苏婉佳谈恋爱的人是我。”
熊涛在门口一个急刹车,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可是那照片上...”
“照片上的人是我。”,蜷川淡淡地道,“我和陆湛长得像,你们搞错了。”
卞云偷着点开头条新闻上的配图,图中的女人的确是苏婉佳无误,可是那个同她接吻的人只被拍到侧脸,熊涛刚才十万火急地上门,揪住陆湛滔滔不绝辱骂了半个小时,所有人自然而然地认为照片里的人就是陆湛,可说他是蜷川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卞云的目光在两张相似的脸上逡巡审视,也迷惑起来。
那天除夕夜,蜷川明明带着李郁和他们一起吃饭,方嘉眉头紧锁:“可我记得三哥和...”
他没说完就被薛行捂住嘴巴拖到身后。
“嘘。”,薛行向他摇摇头,“别说了。”
陆湛和苏婉佳在一起了。薛行是唯一一个能够确认这件事的人,但他没有发声,更没有提出异议。
他想让陆湛留下来。
蜷川身上的阴柔气质太突出,熊涛从来没把他当正经男人看,想不到居然真有小姑娘好这口,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舌头在嘴里艰难地转动:“你?你和苏婉佳...”
蜷川从善如流地道:“嗯,都是我的问题,你们让我**也好,再雪藏我一次也罢,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真真假假,熊涛也摸不着头脑了,一般遇到这种事情,成员之间恨不得马上撇清关系明哲保身,这位倒好,站出来自爆算是个什么操作?多少人想当偶像还当不了,他手底下的一个个怎么上赶着丢饭碗?
熊涛想来想去,干脆采取一刀切的方式:“行了,你们两个过来,一起跟我走一趟。”
他把两个人打包带到公司,找了个会议室锁起来,正好公关部门就在隔壁开会,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横飞吵得热闹,蜷川贴着墙听了听,似乎都是关于陆湛的。
陆湛坐在空荡荡的会议桌旁,上一批人开完会,放在桌上的矿泉水还没来得及收,他找了一瓶没开封过的,扭开往嘴里灌了几大口,四仰八叉地瘫在椅子上,满脸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唤道:“蜷川。”
“嗯?”
“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要干什么?”
蜷川轻手轻脚坐到他面前:“我想好好过以后的生活。”
陆湛一脸莫名其妙:“这和替我背锅没什么必要的联系啊。”
“我说过,我想走。”,蜷川眨眨眼睛。
陆湛对上他的目光,声音弱了下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用不着你顶罪。”
蜷川从他手上接过瓶子,嘴对嘴喝了一口,隐晦地提示:“谁也看不出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你更讨喜一点,能比我走得更远。”,他把瓶子稳稳立在会议桌上,“他们会舍弃我的。”
陆湛夺下水瓶一脚踢飞:“我不信!”
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老天爷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做坏人吗?
话音未落,熊涛推门而入:“陆湛回去吧,剩下的那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