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十五年(42)
吴向萍快步追上,绕到蜷川面前,试图用眼中的泪水打动他:“李郁只听你的话,求求你,求求你了...”
吴向萍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唯独忽略了疏不间亲的道理,她上来就把怎么背叛李郁的事情全都说了,蜷川和李郁又是什么关系?可能在听完了这些后,还站在她这一边吗?
吴向萍抓住蜷川的袖口,垂死挣扎着:“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李郁原不原谅你,不是我说了算的。”,蜷川回过头,把她的手推下去,“你走吧,别再来了。”
维尼的蜂蜜罐
蜷川在动荡的车厢里说了一句话:“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陆湛睡眼朦胧地敷衍:“你别多想。”
“我总是期望他能保护我,”,蜷川拉下车上的帘子,为陆湛挡去一部分阳光,“可我忘了,他也不是刀枪不入。”
陆湛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打瞌睡:“别跟我提李郁,一提我就来气。”
蜷川盯着他疲惫的侧脸,自己却毫无睡意,干巴巴地说了声:“那好吧。”
上台之前,蜷川躲在卫生间给李郁打电话,他连续拨了好几次,手机都转到了语音信箱。
“李郁。有事请留言,我会尽快回电,谢谢。”
蜷川无奈地切断了通话,对着通话记录栏发呆。
李郁的手机一直不离身,而且从没漏接过他的电话,蜷川又等了十分钟,手机还是静静的躺在口袋里,没有任何动静,他最终放弃了,草草洗完手就离开了卫生间。
薛行临走前想解决下个人问题,看到洗手间的标志,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恰好把准备出门的蜷川堵了个严实。
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蜷川站在薛行投下的阴影里,再次后悔为什么没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喝几杯牛奶。
薛行主动打招呼:“挺巧的,你也来上厕所啊?”
蜷川快要上台了,没有闲心和他开玩笑,倒是薛行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有种次元壁突然破碎的感觉。
蜷川:“你来这里干嘛?”
“那什么,给...给陆湛送药。”,薛行不安地抓了抓头发。
“他病了?”
薛行努力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偏头痛,不是什么大病。我这里有个方子,昨天刚去配了一点中成药给他,这药得早上吃才有效果,他出门的时候忘记拿,我就送过来了。”
他的演技不行,一看就不能往演员的方向发展,蜷川看得出来薛行在假装镇定,却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说起来大家都是朋友,送个药又不是大事,至于扭扭捏捏藏着掖着的吗?
蜷川“噢”了一声:“那你给我,我替你转交给他。”
“不行!”,薛行的声调忽然拔高。
“为什么?”
“还是我亲手给他,比较放心...”,薛行意识到刚才的语气太过,讪讪笑着试图弥补。
“神经,我又不会偷你的药吃。”,蜷川抽出一张纸巾擦手,低声嘟囔着。
薛行看着蜷川完成了抽纸、擦手、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的一整套动作,似乎忘了他是来解决个人问题的。
他的影子投在地上,蜷川计算了一下,如果薛行愿意匀十厘米给他,那他俩就一样高了,薛行多高来着?188?190?
这两个数字一蹦出来,蜷川想到李郁,返身一把揪住薛行:“对了!我有事要问你。”
薛行刚准备脱裤子,被他吓得下意识捂住裆:“你干什么?”
“李慧有没有来找过你?”
岂止找过,还从陆湛手上骗走了几万块钱。薛行想到李慧借钱的目的,心中忽然一沉,猜测她可能出事了。
人类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薛行才不愿意去趟浑水,他看着蜷川,不复刚才慌张无措的样子:“没有,我和他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蜷川不信,锲而不舍地追问:“李郁回老家了,一直不接电话,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薛行被问烦了,背过身去:“我刚才说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蜷川听到薛行拉下裤链的声音,他没有围观别人方便的习惯,而且时间太紧,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先走一步,回待机室找陆湛去了。
今天也是乏善可陈的一天,蜷川和陆湛按部就班地录歌、和粉丝互动、挨家挨户跑待机室向前辈问好,忙到夜里十点多才收工,陆湛累得浑身散架,坐电梯下楼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也难如登天,任凭蜷川催了又催,就是趴在沙发上不肯起身。
蜷川拉起陆湛的胳膊,他一松手,胳膊又软绵绵地耷拉下去。
蜷川好话说尽,实在没办法了:“你再不起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陆湛拒不合作:“别别别,让我再睡会儿。”
“睡多久啊?”
“半小时行不行?”
蜷川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陆湛连隐形都没摘就睡了,一觉醒来后,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有得一拼:“我从来没想过当爱豆还能这么累...”
蜷川那个咬头发的动作原本只是舞台事故的产物,没想到无意中成了神来之笔,初舞台一结束就上了热搜第三位,热度久居不下,被小迷妹们奉为名场面,他的微博也一夜之间开始涨粉,粉丝数量蹭蹭上涨,已经从五位数变成了两个简洁的数字,结尾是“万”。
这些事情发生得毫无道理,就像那些原本讨厌他们的人,精分一般地突然喜欢上了他们一样。
陆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了,陆湛想起今早在卫生间遇见的薛行,心中一动,凑到陆湛耳边问:“你知不知道薛行在哪儿?”
陆湛迷迷瞪瞪地答道:“他啊?应该是在两条街外的酒吧。”
“确定吗?”
“嗯。”,这次他点头倒是很干脆,“我们打歌的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那里等我们。”
等我们?恐怕是在等你吧。薛行的心意这么明显还感觉不出来,陆湛真不愧是笔笔直的,可能在他的认知里,兄弟就是兄弟,妹子就是妹子,前者只能做朋友,后者才能谈恋爱。
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某些情况下,兄弟和妹子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蜷川默默心疼薛行,撩汉之路任重道远。
他安置好陆湛后道:“你继续睡。”
陆湛:“那你呢?”
蜷川想了想,采用了最安全的一种说法:“我出去转转。”
这个“转转”的路程着实远了点,足足有两条街,他确定了酒吧的具体位置以后,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蜷川一路小跑,落下的梧桐叶擦过脸颊,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陆湛的情报没出错,薛行果然在酒吧买醉,并且已经喝醉了。
蜷川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耶,走上前去,坐到薛行身边。
薛行抱着一瓶青岛啤酒,犹如小熊维尼抱着蜂蜜罐,口齿不清地和酒保聊天,对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出于职业道德嗯嗯啊啊地应和。
蜷川来了以后,酒保终于得以抽身,到别处招呼客人去了。
维尼失去聊天对象,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拍了一下蜷川的脑袋:“喂,你是谁?”
他原本可能是想拍肩膀的,因为身高悬殊,所以就变成拍头了。
蜷川气得牙痒痒,日,长得高了不起吗?
他耐着性子反问:“你说呢?”
蜷川和陆湛本来就长得有五分相似,清醒时如果不仔细看也会弄错,别说喝成这样,薛行迷迷瞪瞪地辨认了一会儿,面有戚戚地说:“陆湛。”
“对,我是。”,蜷川不动声色地下套。
智商下线的薛行乖乖上钩,拉着蜷川,可怜巴巴地问:“你终于肯理我了?”
他不说蜷川还没发现,他从狮台回来以后,的确没见过陆湛和薛行同框。
蜷川一看有戏,循循善诱道:“你跟我说出了什么事,我就原谅你。”
薛行这下不干了:“你原谅我我再告诉你。”
“你先告诉我。”
“我不。”
“好好好,”,蜷川被他绕的没办法,一口答应下来,“大家都是朋友,多大点事,我早就不怪你了。”
“朋友?”,薛行摇摇空啤酒瓶,神色更加落寞起来,“只是朋友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薛行膨胀了,居然打起队长的主意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蜷川模仿陆湛一本正经的语气,“你先告诉我,那天出什么事了。”
“李慧问我要钱堕胎,你出面替我救场,我误会了你,问你钱是哪儿来的,结果你就生气了。”,薛行的概括能力倒是挺好的,三言两语把蜷川想要知道的全说了。
李建宏不承认薛行这个儿子,李慧倒是时刻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可供压榨的二哥,她在李郁这里碰壁,转头就找上了薛行,据李郁所说,李慧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做流产手术,她现在情况如何,稍微想一想也能知道。
但是蜷川暂时还没把这件事和李郁失联联系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机会细想——
维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给了蜷川一个热情的熊抱,醉醺醺地耍起流氓来:“你别走,别走...陪我喝一杯。”
蜷川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去去去,我才不喝酒。”
薛行叽叽歪歪的就是不肯放手,啰嗦了一堆,中心思想无非是“既然你原谅我了那我就要准备撩你了请你做好准备哦么么哒”。
就在蜷川不知该如何脱身时,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是陆湛睡醒了找不着他人,做贼心虚,一把将薛行推开:“我要接电话,别闹。”
蜷川摁下接听键,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陆湛。
李郁凭着记忆徒步好几公里,期间走了不少岔路,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那个电话亭,如果手机还在身边,他今天的微信步数一定笑傲群雄。
他累得顾不上什么风度,靠在油腻腻的玻璃门上:“是我。”
蜷川听到李郁的声音,差点从原地跳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我和老头子吵了一架,现在走不开。”,李郁一提起李建宏就心累,“你当心吴向萍,最好不要单独和她见面,等我回来再说。”
蜷川:“不用,她已经来见过我了。李慧怎么样?”
李郁更心累了:“大出血,子宫保不住了。就是因为她,现在老头子跟我杠上,非说是我的错。”
蜷川瞪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薛行:“跟你没关系,是你弟弟给的钱。”
李郁一下子站直了:“薛行?他怎么...”
没说完的多半是,“他怎么这么有钱了?”
“你别急,我现在就带他过来见你。”,蜷川当机立断,说完便挂了电话。
薛行还在执迷不悟地耍酒疯:“陆湛...”
蜷川跟了李郁那么多年,也得到几分他拔吊无情的真传,问酒保要了一杯凉水,哗啦啦浇了薛行一头:“陆什么湛!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薛行见到他仿佛见了鬼:“你?你想干什么?!”
蜷川拉起他往酒吧外拖:“还能干什么?走,跟我捞我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