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时总将说话的艺术运用到极致,一开始故意激怒甘燕云, 闹出动静来,后边就循循善诱, 引导她附和自己所说的真相。
此时他已经拥有了原身全部的记忆, 道出真相简直如数家珍。
陈远澍在门外听得心惊。
他半辈子都觉得亏欠了妻子, 因为年轻时犯下的错,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总是迁就她, 没想到……
妻子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柔弱, 她那么早就布下那么大的局, 要不是机缘巧合,让他认回了时泓, 他恐怕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都替别人养儿子。
想到这里,陈远澍除了怒火翻涌,竟还生出一丝对时泓的愧疚。
原来时泓十几岁时, 就已经得知了真相,却一直怀着赎罪的心情, 默默忍受母亲的苛待。
连带着家里的佣人也可以欺负他。
他不是不能反抗, 而是,愿意去赎罪,替“小三母亲”和“出轨的父亲”承受一切。
然而一个孩子,哪能选择出身呢?说到底,都是他陈远澍的错。
.
那天,陈远澍最后并没急着跟妻子撕破脸, 而是赶在时泓出来之前,急忙忙地回书房躲起来。
据佣人说,那天夫人一直闷闷不乐,而老董事长一直在外边加班到深夜,干脆就在外边过了夜。
公司那套休息室,现在是时泓住着,他不知道便宜父亲在哪过的夜,也许是某一处新的温柔乡也未可知,但他一点也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淡水湖集团的股价。
那家扬言准备了几十页报告的做空机构,时机很准切地、在陈远澍夫妇俩领了离婚证之后,发布了报告。
用各大财经博主和股民的话来说,可以用两个字高度总结:
放屁。
各个平台都一片骂声:
——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你们这不叫做空,你们这叫没茬硬找。
——只有预告的那两项有价值!
——仿佛看了一部低成本网络剧,只有预告片有趣。
——再等等,万一税务真有问题呢?
——每个公司都要“合理避税”,我不信淡水湖这么干净。
……
网友们各执一词,即便仍有争议,但集团的股价仍旧以缓慢的趋势回升。
不久后,另一则消息公布,画风就完全改变了:
淡水湖集团通过了税务局的抽查,不但没有问题,还被评为了“税务标兵”,这消息一出,股价大幅度回升。
时泓最近没事就看看k线图,又嘚瑟又矜持地跟沈靥算收益:“终于幸不辱命,没把你的老婆本给赔光了。”
何止是没赔光,他抄底成功,把沈靥的资产翻了好几倍。
只可惜他留着股权有用,现在还不能卖掉。
沈靥淡淡地:“你都说了这是老婆本,本来就是给你的。”
轮到时总噎住。
“小屁孩儿少跟我油腔滑调。”时泓压根不接他的茬儿,强调,“这是你借给我的!”
“哦。”沈靥也不跟他争辩,低低地应一声,然后就默默地起身,办公也不办了,无声地、像是受了打击似的,挪到大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装蘑菇。
一朵高高大大的、形容萧索的蘑菇。
时泓:“……”
蘑菇还茶里茶气地说:“没关系,你不认账也没关系,我也没打算挟恩图报。我只是存着一点点的幻想,被你亲口打破也好,我伤心一会儿就好了。”
时泓:“………………”
时泓揉揉太阳穴:“你给我好好说话。”
沈靥好好说话了,只是,说的内容更加认真:“你不相信我的‘一辈子’,我会证明给你给看,如果你总是不信,那就用一辈子证明给你,日久见人心。”
“……”
这话说到时总心坎上了,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脱口问问:“那天你说,可以上你。……那事儿还作数吗?”
但时总终究没问出口。
虽然心里挺想的,但在这么感性的时候,说那种话,实在煞风景,显得他像个没风度的色狼。
可是,可是,小靥子越来越让他心软了。
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似乎只等他一点头,他们就和好如初,而那时候,就是他重展雄风,扑倒小靥子的时刻。
哎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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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总暂时还腾不出时间去仔细考虑感情问题。
他得趁着陈远澍和甘燕云离婚的间隙,好好给他们点一把火。
说白了,‘狸猫换太子’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争执,陈远澍有错在先,这事儿很可能就含糊地揭过去。
但往大了说,就涉及到百亿集团的继承人之争。
时泓当然不能他们小事化了,他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一把火。
毕竟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时泓抽空去了一趟酒厂,时隔数月,他再回到酒厂,已经换了身份,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实习生,而成了集团的高管。
酒厂的负责人王经理比之前殷勤得多,不但亲自接待时泓,还做东请客。
时泓也没客气,欣然赴约。
王经理是他早早布下的棋子,早在新酒发布会的那场直播结束后,时泓就拉拢了此人,当时他就怀疑背后指使王经理的是个大人物。
果然“大人物”就是甘燕云。
现在这颗埋伏已久的棋,终于能派上用场。
他自然要给王经理这个面子,以表示他愿意接纳这人的投靠。
陈远澍老了,整个集团上下都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尤其是两年内,两次险些中风。王经理在偏远的酒厂干了半辈子,已经升迁无望,如今抓住机会,怎么能不好好表现呢?
如果能协助时泓,以后时总变成“时董事长”,他岂不是有了从龙之功?
.
陈远澍最近一直躲着不回家。
因为他还没想清楚,应该如何处理跟老妻的关系。
个人名下的财产虽然都分给了甘燕云,但那相较于集团的股份,只是九牛一毛。
他清楚,甘燕云更清楚,所以只要一回家,甘燕云就一定催他复婚。
他还在犹豫。
要不要复婚。
偏偏睡觉有人递枕头,酒厂出了一款新产品,邀请他去视察。
放在从前,酒厂那种集团里的边缘性子公司,陈远澍只随便打发个下属过去看看就行了,可这当口,他什么鸡毛蒜皮的工作都愿意亲自去看看。
王经理受宠若惊地接待了董事长。
他先简短地介绍了产品,而后报上了最近的营业额。
这倒是意外收获,陈远澍看到白纸黑字的漂亮业绩,很是欣慰,“酒厂近十年都一直没什么起色,没想到你们能做出这样的成绩。”
王经理立即递话:“这还多亏了泓少爷,数月前,他一场别开生面的新酒发布会,为我们的品牌注入了活力,打开了年轻人的市场。
我们这也是顺应潮流,顺势推出了低度数、更平价的产品,这才一炮而红。”
陈远澍点头,笑道:“这小子,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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