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翙看了一眼明蕴玑熟睡的脸,心里又气又无奈,但是也只化作一声长叹,再无其他。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明蕴玑的场景。
他们那时候都是刚刚出道的小演员,通过了海选,然后去参加《森林之心》主演的最终选拔。还记得进入最终选的只有十个人,而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少年时的明蕴玑。
他们十几人都在最终选进行的房间外等待,容翙其实非常紧张,和他一起竞争这个角色的有不少已经有一些小有名气的青年演员,和他比起来履历也更为亮眼。而他之所以能够入选,大概是因为这个享誉国际的大导演有着非同寻常的选角习惯——他选演员,演技倒是其次,最看重的反而是演员本身的气质和禀性是否符合这个角色。大导演甚至扬言,只要演员有天赋,再没有演技他也能够调教。
容翙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烦又乱,心绪浮躁,越是想要冷静下来,越是不能冷静。
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一阵如同从大海上而来,带着微微咸腥气息,吹向无边无垠的森林的风。
那阵风就如同一双轻柔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抚平了容翙心中烦躁不安的情绪。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少年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容翙偏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omega少年。
少年的身形还有着未曾长成的纤弱,五官却已经是难以用语言描摹的清艳无匹。一双绿色的眼眸光华流转间,便能吸人魂魄一般。他背对着窗户笑着看向容翙,阳光从他身后照在他的金棕色的头上,那一瞬间,容翙就以为自己看到了童话里的精灵。
他忽然觉得,或许人类王子这个角色还会有悬念吗,但是精灵王这个角色,一定是属于眼前这个少年的。
后来选拔的结果的确如他所想,他也第一次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明蕴玑。
后来他也知道那天他闻到的风的气息,是明蕴玑的信息素,是大海和森林的味道。他知道了他和明蕴玑之间是数十万分之一的omega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到彼此信息素的一对omega,是非常珍惜又少有的缘分。
可是即使如此,容翙可以万分确定自己的心,他的的确确,只把明蕴玑当做莫逆之交,只当做朋友。如果他们有万分之一能够成为情侣的机会,那么也不等到现在了。
而让容翙苦恼的是,明蕴玑是什么时候对他有这样的心思的呢?又为什么会一直瞒着他,一直和自己保持着知交的关系呢?
容翙是在是想不通,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偏偏他和明蕴玑的关系又太过特殊,现在深更半夜,都想不到能找谁去说一说。
容翙只好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然后拿了冰桶,一个人去露台上喝一杯。
露台上吹过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容翙一杯一杯喝着酒,却只觉得越喝越清醒。
他看着露台对面的那张摇椅,忽然觉得那里应该还要坐着一个人。
容翙一怔,之后便想起来,他和温珩臻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坐在这里,小酌几杯。那时候两个人在夕阳的暮色或是漫天的星光里,总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般。
如何像现在,一人独醉,凄清无比。
他对温珩臻的思念便如同带刺的藤蔓一般,平日里专注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还未曾察觉,一旦松懈下来,这株藤蔓便汲取着孤独和寂寞里的养料,放肆疯长,那藤蔓上的刺勾着心尖尖上最嫩的肉,是血淋淋的隐痛。
而他有时候竟然很喜欢这种隐秘的疼痛,那仿佛在证明着,他和温珩臻之间,还有着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联系。
容翙自嘲地笑了笑,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明蕴玑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头还在胀痛,他按了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忽然发现睡着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卧室。
嗯?
明蕴玑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房间的布置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这是容翙家的客房。
他在这客房休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有太意外,本来想拿手机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给自己拿来换的衣服,谁知刚一动,他便楞住了。
昨晚酒醉之后的记忆,忽地一下都回到了他的脑海。
自己伏在容翙身上说的那些话,还有对温珩臻说的那句“讨厌”……大量的信息让本来就疲惫的大脑更加疲惫不堪。明蕴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居然就因为喝醉一次酒,就这么说出去了!
这时客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容翙淡然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手里面还提着一个眼熟的袋子:“起来了?我已经让你的助理把你的衣服送过来了,起来吃饭吧。”
而今天《长相愿》剧情,从放出预告片开始,就颇受观众期待。
“哇哦噢噢噢噢,就要开始撒狗血了吗?我就爱看这个!”
“轩辕恪到现在为止都对涧清太宠了,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后来为什么会决裂,今天感觉剧情终于要接近历史的正轨了。”
“换句话来说……不就是要开虐了吗……呜呜呜呜不要,我只想看帝后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啊!”
嘉仪宫,椒房殿。
自从那次太医院院正带着几个专精产育一科的太医给宋涧清诊脉之后,轩辕恪每隔三日便命他们为皇后诊脉一次,各种珍奇补品流水一样进了嘉仪宫,太医诊脉之后,还要亲自过问皇后的脉象,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了。
太医院院正这次诊脉过后,见轩辕恪又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给皇后开的药方,不由得开口劝道:“陛下,子嗣之事,虽说人为有些许作用,但是毕竟还是要看天意。陛下这般着紧,只怕皇后殿下心中压力更大,更难有喜讯啊。”
轩辕恪放下手中的药方:“哦?此话何意?”
院正委婉道:“陛下期盼子嗣乃是常情,但是若是因为陛下期望之意过甚,让皇后殿下心中惶恐,反而无意。”
轩辕恪这下才明白过来,他看向旁边低垂着脸的宋涧清,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倒是朕大意了,皇后,子嗣之事除了天意,也要靠祖宗保佑才是。立冬之后,国事便没那么繁琐了,朕便去太庙斋戒三日,祈求列祖列宗,早赐麟儿。”
宋涧清看向他,轻声道:“多谢陛下。”
这时候有伺候宋涧清的宫女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宋涧清接过汤药,慢慢吹着。轩辕恪便问道:“这是什么可是太医们开的方子。”
那宫女恭敬回答道:“回禀陛下,这乃是殿下在宫外时带来的药方,说是在殿下酴醾期前后喝下,能让殿下顺利度过酴醾期。”
宋涧清也解释道:“是,这是我娘以前寻得的秘方,每次进宫都嘱咐我要我好好服下的。”
轩辕恪便不再多问了,毕竟他身为乾元,对坤泽许多事也并不懂。之前他也见过宋涧清喝过汤药,只是未曾在意罢了。
宋涧清吹凉了那碗汤药,正待喝下。而方才去修改药方的院正走了回来,闻到宋涧清所喝的汤药的味道,忽然眉间一蹙。
“敢问殿下,喝的是什么?”
宋涧清听到院正问的这话,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院正问的是我喝的药吗?这是我娘早年间寻得的秘方,自进宫起,一月总要喝上两次。”
院正的眉头却蹙得越发紧了:“殿下且慢,容微臣分辨一下这碗药的药性。”
宋涧清看了一眼轩辕恪,见他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院正。
院正尝了一点药,然后又道:“煎药的药渣可在?”
将汤药端来的宫女忙道:“在的。”
那院正命宫女将药渣拿来,细细分辨。
“虻虫、蚕蜕、红花、苏木、芍药、川归、川归、枳壳、斑蝥、青皮、桃仁、甘草、三棱、莪术、鬼箭羽……”院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之后,他走到轩辕恪的面前,躬身行礼:“陛下,这并不是什么秘方,而是一副……避子之药啊!”
轩辕恪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当即将手边的一个茶杯掷了出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