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
“所有都是爱的名义。”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
“不准我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我连跟我亲弟弟聊天都要告诉他,不能超过多少句。”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
陈子轻一直当听众,他听到这,等了会,没等到黄敏的下文,谨慎地问道:“不报备会怎样?吵架吗?”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
陈子轻张嘴吃掉谢浮喂的石榴,他原以为这是个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
黄敏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
“每次我一提分手,他就以死相逼,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是相爱过的,谁会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过了很多个为了学业苦闷的日子,我考研期间他也有帮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
“他说改,求我给他机会,实际上根本改不了。”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陈子轻没说话,退学不值啊,那可是京大,可他只是个听众,而且已经过去太久。
“我知道京大怪谈。”黄敏的情绪依旧很平,“我不会去的,早在第一次出现怪事,学生发疯后我就知道是他,我也清楚他在图书馆等我,我当年没去,现在也不会去。”
“别人坐了桌子出事是因为他,是被他害了,和我没关系。”
“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我是个受害者。”
“我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恐怖,他做了鬼都不放过我。”
黄敏挂了。
这通电话里的剖白是由她开始的,也由她结束。
陈子轻放下手机,他用手指拨了拨挂在上面的柴犬挂件,一勺石榴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你都听到了吧。”陈子轻连果肉带籽一块儿嚼着咽下去。
谢浮把勺子放进玻璃碗里:“我没有干预你的生活圈,你出门在外想给我打电话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信息也是一样。”
陈子轻点点头。
谢浮微笑:“所以你不窒息,对吗,老婆。”
陈子轻还是点头。
谢浮情绪不稳定,擅于拿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主要集中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面,倒是没有变态的掌控欲,不准他去哪做什么,不准他交朋友,要是他反抗就把他关小黑屋。
真是万幸。
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
还是吃药吧。
不能让他老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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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孙亚军跟黄敏的情感纠葛,陈子轻简略地告诉了总找他问的范芳,附带了点自己的看法。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
她又说:“况且,就算是真的痴情也不能怎样,你痴情,我就一定要给你长久?这又不是什么等号。”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
范芳问道:“顾哥,我竹马没事了吧?黄敏不来学校,不影响他身体吧?”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
范芳轻松起来,那就不管孙亚军能不能如愿了,都是自作自受。
她边打电话,边在微信上感谢季易燃,要不是他做中间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顾知之有来往,那可是她从今往后的大树,太有安全感了。
出乎意料的是,季易燃竟然问起了事情起始。
范芳能说的都说了。
季易燃:他怎么看待那种感情?
范芳回:我没和谢会长有过交流,只打了个招呼。
季易燃:我问的是,顾知之。
范芳的心里划过一丝古怪:他说窒息。
季易燃退出微信,他的母亲从生他到死都没出过阁楼。
他是季常林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到那个节点或者引子,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基因遗传。
保险起见,今后他一脱离掌控,日程计划里就要加上看心理医生。
……
范芳觉得季易燃不会回她了,就把界面清空:“顾哥,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声就行,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说好多次了。”
陈子轻唉声叹气,这个遗愿不好完成,于情于理,黄敏都不需要帮孙亚军弥补遗憾。他不能自私地强迫黄敏,也打不了什么感情牌,只能等了,等黄敏哪天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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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顾奶奶带着芋头干来京市,陈子轻去车站把她接到公寓。
谢浮没跟随,他回家住去了。
是陈子轻的意思。
谢浮临走前还把公寓整理了一番,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他们各住各的房间,尽管他很烦,根本不想整理。尽管他也不愿意分开,可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因为他不反抗,能被哄。
他老婆每天给他发的茶语也大幅度增加,一路高升,半夜都要给他发“老公晚安”。
陈子轻苦啊,茶语都不够用了,他至今都不会自创自编,一下课就上网找茶语,回去就全身心照顾奶奶,带老人四处转转。
顾奶奶在公寓待了几天,看着孙子每天上学放学,状态精神都十分饱满,她放心地住进了医院。
是京市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医疗设施一流,医护人员的态度也非常好。
陈子轻在网上搜医院的信息,搜出来的全是好评,达官显贵才能住进去的档次,他想着给谢浮送点什么表达表达谢意。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看见了谢浮发的朋友圈,公开了,他坐在车里,长久地回不过来神。
这日子是不是,太巧了。
他奶奶刚进医院,谢浮就在朋友圈公开,前后脚。
陈子轻的手机在响,谢浮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没有立刻理睬,过了会才接通。
谢浮在那头笑问:“老婆,我发朋友圈了,你怎么不点赞?”
陈子轻说:“我刚看到,就要点了。”
谢浮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评价评价我的图文?”
陈子轻一时想不出词。
手机没了声响,和他打电话的人像是成了一具尸体,他坐起来点,听见牙齿摩擦得不太自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你同意我发朋友圈公开的。”
“我记着呢!”陈子轻忙回应,“你后来一直没在朋友圈说,我以为你又不想发了。”
谢浮似是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气息恢复如常:“时间没到。”
陈子轻转过脸看车窗外的街景,一桩桩的在他眼里成了幻影,他嘴上好奇地问:“什么时间啊。”
谢浮懒懒地说:“我找大师算了姻缘,这个时间能让我们白头到老,来生也能再见。”
陈子轻一动不动。
谢浮是揶揄的口吻,那里面带有几分低柔的味道:“怎么,老婆,感动坏了?”
“是感动。”陈子轻在失衡的心跳里说,“那听大师的不会错。”
“我给你朋友圈点赞了,”他进谢浮朋友圈,匆匆出来,“你接下来会有点烦,你的朋友们会找你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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