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堃回想他上楼时谢家众人的反应:“老谢,你全家没一个人反对?”
“反对什么,反对我出柜,还是反对我的同性恋人是顾知之?”谢浮坐到椅子上,双手交握在腹部,他不答反问。
孟一堃客观道:“正常来说,应该都反对?”
谢浮啼笑皆非:“我没说过吗,我记得有说过我爸妈一直都在催我谈恋爱,只要我谈了,什么样的他们都接受。”
孟一堃搓搓僵麻的脸:“真是胡来,没一个清醒的。”
犹豫片刻,孟一堃还是忍不住地说出心底不断翻涌的念头:“老谢,你多的是选择,为什么偏偏……虽然是你先动的心,但有没有可能是顾知之给你放饵钓你上钩,他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谢浮的面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一堃,对我爱人尊重点。”
孟一堃:“……”
他瞠目结舌:“我没说什么吧,那样的话我都不能说?”
谢浮不快不慢地反问,言语中却有一丝令人难以揣摩的阴冷:“那样的话你能说?”
孟一堃的三观再次被冲击,我去,谢浮竟然比迟帘中的毒还要深。
顾知之是罪魁祸首。
孟一堃决定延迟返校,走前必须跟罪魁祸首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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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孟一堃心里的罪魁祸首在学院,陈子轻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见到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陌生女生。
那女生看救命稻草一样看他:“转……顾知之。”
陈子轻不明所以:“你好。”
女生马上就屈膝跪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可算是找到你了。”
导师让他们自己交流,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女生自报姓名,陈子轻听她说高中是在一中上的,他脑子里冒出点光亮。当他听女生提到7班,那点光亮一下就无比刺眼。
她因为向娟过生日拿的符找上季易燃,他给她介绍道士之类,事情没解决。
季易燃让她来找他了。
“范芳同学,你遇到,”陈子轻瞧她的气色,“是你朋友遇到事了啊。”
范芳抽泣着语无伦次地说:“我真是,我他妈,对不起,我爆粗口了,我竹马坐了个椅子,从坐上去到起来一共不到十分钟,他就被脏东西缠上了,他每晚睡前在床上,醒来在山下路边,非要回学校,不回就活不成了,我们只能回来,他就剩一口气了。”
陈子轻给她纸巾:“你先冷静一下,冷静好了再和我说。”
“谢谢。”范芳接过纸巾偷偷打量转学生,他在一中挺有名的,源于他能和那几个风云人物一桌吃饭,她听到过不少他的传闻,关于在原来学校的风评关于他的家世,以及稀烂的成绩,进一中走的什么后门,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她没在背后议论也没八卦。
范芳整个高三都没跟转学生打过交道,向娟生日会那晚,她只知道他在教室外面旁观,学生会长站他背后。
季易燃给她指路,说明这个转学生有两下子,比那个最近因为小道士拍短视频在网上走红,成为网红打卡地的道观靠谱。
范芳抱住转学生的腿嚎叫:“顾哥,你救救我竹马!”
陈子轻腿一抖:“好啊。”
范芳刷地抬头:“你问都不问事情经过,直接就说好?”
陈子轻迎上她的质疑:“那我重新说?”
范芳:“……”是个懂点幽默的,不像看起来这么呆头呆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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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陈子轻跟范芳去了京大,他在路上听了来龙去脉,不时瞟一眼遗愿清单。
范芳问道:“顾哥,你有数了吗?”
陈子轻摇头:“没有数。”
范芳脸一白,陈子轻回头看她:“还没进图书馆呢,不要这么慌,先让我看看,好不好。”
她抓抓有点红的耳朵:“那行吧,我们先进去,要我把我竹马带来吗?”
“带过来吧。”陈子轻想了想说。
“不然我们也进不去图书,”范芳话没说完,就见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学生卡。
卡上照片在她视野里一闪而过,是一中那学生会长,如今的京大校草,谢浮。
范芳不合时宜地感叹,挺多人意想不到谢浮会读京大,他应该是和那三个发小一样出国,据说学校都申请好了,临时取消的。
顾知之不但没跟他们断联络,关系似乎更要好。
谢浮连学生卡都给他了。
说起来,顾知之是从哪赶过来的,他怎么知道要进图书馆,提前准备好学生卡。
……
范芳挥掉杂乱的想法去找竹马周平,他们到怪谈楼层的时候,桌子前面蹲了个人,吓他们一跳。
陈子轻双手托腮:“有阴气啊。”
停在不远不近距离的范芳跟周平打了个抖,他们感觉不到。
陈子轻抬头看桌椅,上次他跟同学来图书馆,这里围着几个女生交头接耳,他没多停留,真想不到是个怪谈地。
感觉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怪谈很凶,缠一个弄死一个,而且是血腥残暴的死法。
陈子轻回头望了望被缠上的京大生:“没伤你吧?”
周平脸消瘦惨白,活脱脱就像一只能喘气的鬼,他半个身子靠着青梅:“为了让我坐在教室听课,抓我脖子了。”
陈子轻问道:“疼吗?”
周平答不上来,当时他只顾着怕,下课后他立马捂着脖子跑走。
“应该还好。”不然他就没法跑了。
陈子轻小声嘀咕:“不是怨鬼厉鬼,只是个死灵。”
这死灵不恶,不主动攻击人,一年年地坐在死时的位置,有点像缚地灵,但是,一旦有人坐这套桌椅,死灵就会惊醒,记起某个执念——要替哲学系的女朋友上课。
于是死灵附身在坐了桌椅的人,也就是周平身上,到那节课的时间就要去教室坐好。
陈子轻怀疑死灵只知道替女朋友上那节哲学课跟坐在这里,别的很有可能都不记得了,得先让他记起生前。
到时没准有遗愿未了,能上他遗愿清单。
陈子轻对青梅竹马说:“我想要至少五十张黄纸,朱砂水,新毛笔,香烛,两个铁盆,打火机,还有两三样祭品。”
范芳速度在手机上记下来:“现在就要吗,我让朋友去买。”
“不着急。”陈子轻站起身,“这个点不能做法,图书馆还有人呢,晚点儿吧。”
周平想让这个农大新生快点,却又不敢抱怨一个字,也不敢哭着祈求,因为范芳说他能帮自己摆脱脏东西,他相信范芳。
“十点关门,”周平说,“可是关门了,我们也得走。”
陈子轻想了想:“这样,我回去问一下。”
这对青梅竹马眼神交流。
问谁啊?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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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跟范芳加了微信就回谢家,那几个亲戚都不在了,他不知道他们走了,还是去了哪儿。
佣人给他拿走外套,他换鞋问道:“你少爷呢?”
“少爷在楼上。”
陈子轻去客厅,谢母在和人说话,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孟一堃不是在国外读书吗,没到寒假怎么就回来了。
孟一堃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他没在意,朝谢母说:“妈,我去看谢浮。”
“去吧去吧。”谢母巴不得顾知之走快点,她儿子情况不好,顾知之再不回来,她怕是要派人去找。
谢母喝口花茶:“一堃,刚才说到哪了?”
孟一堃根本不知道说到哪了,他板紧脸才没露出失控的表情:“阿姨,顾知之怎么叫您……”
“是我让他叫的,他和我家谢浮是要好一辈子的。”谢母乐呵呵,“不叫我妈叫什么。”
孟一堃心头骇然,谢家这是把顾知之当儿媳对待。
未免也太对把儿子年少时谈的对象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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