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林忽然道:“你在泡药水。”他眼皮不抬,视线依旧在公务上面,“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怕人嫌你的手,想要把你打球留下的茧子泡掉?”
季易燃说:“那会影响手感,我不会那么做。”
季常林收了收书桌上的文件,开始写工作计划:“所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吗,儿子。”
书房弥漫着难闻的熏香味,像中药,也像老蛇蜕皮焚烧的气味。
季易燃回了两字:“没有。”
季常林边写边说:“可以有,青春期是性幻想盛发阶段,你找个目标满足你的需求,走出那个阶段后自行估价支付。”
直白地伤害一个少年人的自尊和感情,你这个时期所在乎的,全部一文不值。
那是来自年长高位者的漠视。
季易燃带着资料走出书房,他的指关节一点点发白,资料在他指间折出深痕,纸张即将破裂之际,力道一泄。
墙上被红金两色交错涂满的画像对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又在说——忍着,总有你长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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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并排的别墅,季家却一点都沾染不到迟家的自由与温馨。
迟家整体装修设计是迟帘他妈一手包揽,浪漫舒适无一丝深沉,原本迟帘常年一个人在家,他时不时叫一群朋友来玩,或是去左右两家蹭饭,如今有陈子轻了,迟帘朋友不叫了,饭也不蹭了,两人周末有点时间就腻一块儿收拾收拾。
家里很干净,这是大老远来的姑姑进门的第一感受。
陈子轻关心地问道:“姑姑,路上累吗?”
“还好。”姑姑口是心非,实际快累死了,出个远门浑身难受,还是待在庐市那小地方好。
陈子轻看姑姑瘫到沙发上,就把她的行李箱拎去了她的房间。
“急着拎什么行李,快点下来。”迟帘喊了声,将糖水放在茶几上面,“姑姑,尝个。”
姑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点点戳戳:“你们吃。”
迟帘把一份朝她推了推:“这是姑姑你的。”又指着下楼的陈子轻说,“剩下一份是他的。”
姑姑看了眼被侄子分好的两份糖水:“你不吃?”
迟帘一脸的不感兴趣:“不吃。”
掉头就吃他对象那份。
迟帘吃一口糖水,恶狠狠地说:“顾知之,老子现在连你吃剩下的东西都吃了。”
自己这么爱竟然没得到回应,迟帘把勺子丢进碗里:“顾知之!”
陈子轻在发呆,他被迟帘掐着脖子亲,这个动作让他的瞳孔都放大了,头皮凉飕飕的。
原主给谢浮的配文不就是……
陈子轻很快就想不了别的,迟帘接吻的技术日益剧增,越来越熟练地带他动情。
迟帘的目标是把他吻得双腿发软,最终达成吻S。
陈子轻要是知道迟帘的想法能无语死,他呼吸里都是糖水味,紊乱地喘着气说:“不能亲了,再亲嘴就肿了,你姑姑看到了我没法说。”
迟帘欲求不满地钻到他衣服里,抱着他的肚子生闷气。
陈子轻习以为常。
肚子有点痒,是迟帘的头发丝,肚子有点疼,是迟帘咬住一块在用犬牙磨碾。
陈子轻拍拍他的后背:“忍一忍啦。”
迟帘不出来。
几秒后,陈子轻脸通红,他从撑开的领口看身前毛茸茸的脑袋,心尖儿有点颤:“迟帘。”
“别吵我吃饭。”迟帘撩起眼皮,一边盯住他,一边吃。
陈子轻捂脸在心里吐槽,你是吃饭吗,你真好意思说,你是在喝乃吧,还是空气乃。
……
迟帘折腾了一顿,头发凌乱面部热红地坐在陈子轻身旁,他瞪着碗里的糖水,眉毛打结,似在挣扎纠结,想触碰新世界,又怕搞砸。
陈子轻不假思索:“你不会是要用嘴喂我糖水吧?”
迟帘面上充血:“我才不会那么恶心。”
话落,他撑头冲着旁边无声谩骂,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让你要面子,你个傻逼。
迟帘气得闷头把糖水干掉,躺在陈子轻的腿上,朝里面蹭他肚皮。
陈子轻跟他说了谢浮送甜点跟季易燃找狗。
“搞什么东西,我一走,屁事一堆。”迟帘暴躁地说,“你非要搞明白那个王研的事?”
陈子轻点点头:“我和你讲过我不能什么都帮,也不会什么都帮,反过来的意思,你明白的。”
言下之意是,鬼魂相关有禁忌,活人比较被动。
迟帘盯陈子轻半晌,捞起他的T恤把自己埋进去:“行了,别管了,我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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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迟帘让陈子轻陪姑姑,他径自去谢家,对谢浮妈妈表达了那份甜点的谢意。
谢母看他上楼,对着他的背影道:“诶,阿帘……”
想说什么却没说,似乎话到嘴边认为没有说的必要。
儿子去迟家送甜点回来,手背多了块很深的咬伤,问是自己咬的,这怎么能怪迟家的不是。
她又不是季家人那么迷信,觉得是迟家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儿子。
谢母想到往事心头一跳,坐不下去地回房给先生打电话,让他早点结束应酬回来,她需要他的安抚跟定心丸。
楼上,迟帘要跟谢浮聊王研。
谢浮先他一步说:“阿帘,你来得正好,我说个事,我白天去你家送甜点的时候,你对象有给我看嘉南中学一个高二女生的照片。”
接着又抛出一句:“昨天你在微信上也给我发了那张照片,是他的意思吧,他怀疑我认识那个女生。”
迟帘挠眉毛:“他,咳,他体质特殊,会画符,懂点驱邪的门路,在灵异方面有点本事。”
谢浮将手中转动的笔放了下来:“是吗。”
“这个事老季也清楚,我让他说。”迟帘给季易燃打了个电话。
然后季易燃就也来了谢家,他透露出前段时间队里发生的情况,大邱,王放和妹妹,以及符水的后续。
谢浮兴味:“那不叫有点本事,叫很大的本事。”
“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他似是不在意地随口一说,“现在是要怎样?”
迟帘懒懒地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顾知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谢浮耸肩:“我该说的都说了。”
迟帘不怀疑发小,只是顾知之那么坚持,说明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沉吟了会,迟帘说:“看他的意思,你应该认识那个女生,而且有交集。”
谢浮无奈地叹息:“而且我还答应了对方事情,多离谱。”
迟帘也觉得离谱,但他不能在外质疑对象:“老谢你尽快想出来,免得顾知之为这个事吃不香睡不着。”
手机上来了微信,迟帘打开语音,房里响起他对象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马上。”迟帘回了个语音,控制不住地笑得很不值钱,“老谢老季,你们说他那么黏我,就不怕我烦了腻了吗?”
末了把手机一揣:“我问你们两个单身狗干什么,你们以后谈对象了还要参考我的经验。”
谢浮老神在在:“你的没有参考价值。”
季易燃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迟帘炸了:“怎么没有,老子的恋爱品质差哪儿了?”
谢浮闲闲道:“你得天独厚,怎么参考?”
迟帘:“……”
他一时没深究发小话里的意思,只念着家里的对象:“我不跟你们废话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热恋中的人跑了,空气里残留的酸腐挥之不去,肆无忌惮地叫嚣。
季易燃也要走,他提醒道:“王研的事,你记得想。”
谢浮抚摸手背的纱布。
“要送走她,必须完成她的遗愿。”季易燃说,“看样子,其中就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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