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昧:“哦……”
“说来说去,我只怕当年之事会重演。”方无隅摇头,“若是皇城也乱了,那人界就是真乱了。”
妖妃之乱发生时方无隅还年幼。显然,那时的惨状已经深深铭刻进了他的记忆里。这一番话下来,他也没什么心思再聊天。宁明昧和江盈、方无隅各自寒暄了几句,便下去了。
房间里于是只剩下了宁明昧和他自己的人。宁明昧把茶叶交给连城月:“这茶叶你拿下去收着。”
言外之意便是叫连城月退下了。
当上徒弟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今被师尊顺手使唤的那个人,终于变成了自己。连城月自豪地拿着茶叶下去,又很发挥主观能动性地打扫了一番宁明昧的房间。
连城月忙前忙后,很快引起了林鹤亭的注意。林鹤亭对此倒是很意外。连家怎么说也是一个背景远胜于林家的家族,而且随着连城月对连家的完全掌握,家族渐渐蒸蒸日上。连城月身为这样的连家的少主,竟然为宁明昧如此做小伏低,这实在是让他觉得有点过于积极。
不过林鹤亭想了想,这或许是连城月老实勤恳的性格使然。于是他笑笑道:“师弟,这个花瓶我来帮你搬吧。”
——自己的活儿哪能让别人来干!尤其那个人还是林鹤亭!
“林师兄,我方才看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在担忧宋师兄么?”连城月反应很迅速,“师兄不如去看看宋师兄吧,我想他见到旧友,也会十分高兴的。”
林鹤亭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名师弟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点点头,怀着感激道:“好,多谢师弟了。”
连城月抱着花瓶,看着林鹤亭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把对手赶走的满足。另一边宁明昧在客厅里瞥见外面场景,拉下窗帘道:“真无聊。”
转眼,他看向身前的百面。
“宋鸣珂的事情我倒是不意外。”百面冷笑,“给大宗门办事就是这个下场。陆梦清到底还是对宋鸣珂的身世不放心。”
宁明昧摇摇头。他回想起在妖界时,宋鸣珂的隐瞒。这名曾经澄澈的少年,如今看起来是走得越来越远了。
“师弟,我觉得你可以信任我。”百面旧事重提,“你在路上也听见了。如今所有眼睛都盯着长乐门。如果不早点出手,只怕生变。而且,我与枕冬有些交情,她应该不会为难我的。”
枕冬是长乐门如今的二把手,外面盛传她性格善良温和。宁明昧道:“你和她有什么交情?”
“她小时候生病,我替她投了药出来。她说,她一定会报答我的。”百面道。
宁明昧沉思许久,还是摇头:“你不能保证,如今的枕冬还是你少年时所见的枕冬。苦难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百面不再言语。可很明显,他并不赞同。最终,他道:“那你打算找谁来解决这件事?”
宁明昧正不语。忽然间,他看向轩窗。
他缓步向轩窗。从那有一阵风吹过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竹管,正小心地插在窗户的缝隙不起眼处。
“有故人约我子时相见。”
宁明昧将那张字条看了两遍,而后将它收回乾坤袋里。此刻恰有弟子从外面来汇报。宁明昧道:“你说什么?”
“联合仙门选了几人作代表团,已经向长乐门出发,准备与长乐门谈判了。”
而此刻,正在打扫房间的连城月也皱了皱眉。
世界的另一边,照夜山主人柔声道:“你的意思是,魔界与仙界都暗中派了一支杀手部队,往长乐门去?”
烟云楼与长乐门不过两百里之隔。一边在学术会议,一边却在阴谋算计,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波谲云诡了。
……
月黑风高夜,恰是最好的去见故人的时候。宁明昧刚来到那株槐树下时,就看见了自己的那名故人。
依旧是灰色斗篷,背着长剑。宁明昧道:“常非常。”
那人摘下斗笠,露出的果然是常非常的脸。几十年不见,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比过去更沉静了一些,也更疲惫了一些。
不过在看见宁明昧时,他唇角仍有一点浅浅的笑。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看见了久别的家乡,他走在与从前迥异的红砖路上,回首时却发现出发时的茶水摊还在。
“明昧。”他说,“好久不见。”
“我在瑶川城见过你的妹妹。她很想你,希望你过得好。”宁明昧说,“潜圣峰的那些弟子,和你的熊猫……”
“现在我不回去,对于柳霜来说更好。”常非常说。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穆寒山……”
宁明昧从他的情绪里捕捉到了什么。他道:“他没有忘记么?你没有给他……”
这可让人看不出来啊。
“他没有忘干净。如果他忘干净,那更好,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可惜不能再重来一次了。”尽管情绪被压抑得很好,宁明昧仍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一点烦躁。
看来这些年,或许还发生过就连宁明昧也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已经不是此刻的重点,宁明昧道:“你这些年一直在给乌合众办事么?”
“是的,我们来说说正事吧。”常非常道,“事实上,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是违反了乌合众的命令过来的。”
“乌合众在长乐门有布置?”宁明昧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曾经有。”常非常说,“毕竟,长乐门有很重要的价值。你知道,炉鼎总是能打听到很多东西。他们也会产生很多怨恨。”
“曾经有?现在不一样了是么?我听说,乌合众现在开始做好事了。办了个叫白衣圣教的东西。”
“没那么简单。”常非常道,“能够加深信仰的,永远是苦难……如今的乌合众,只是被分成了两部分罢了。一部分在光明处,一部分在暗地里。”
宁明昧道:“譬如说,乌合众会先派人毁掉一座村落,再去做他们的拯救者?”
常非常一言不发。他道:“剑灵云烟没有成功。”
“什么没有成功?”
“她拿到了结魂灯,尝试了各种存在与翁行云有关联的物件,却依旧没能复活翁行云。就好像,她的魂魄在六界之间已然灰飞烟灭、毫无牵挂一样。我以为她会因此发疯,可她没有。后来剑灵云烟无意间提到,她知道翁行云还对什么怀有执着——那就是救世。翁行云曾带着她的剑建立星火岛,也去过以星火岛为入口可以进入的上古祭坛,也准备过用祭坛开天门的相关事宜。所以,我猜她是想‘实现’翁行云未能实现的‘愿望’,还她一片‘光明璀璨’和‘清白名声’,再以此为条件,呼唤她回到这让她已经失去希望的世界吧。”常非常道,“她觉得,只要星火岛能回来,只要翁行云能被奉为神明,拥有清白的名声,她就会愿意为了自己曾寄托最丰富感情的‘星火岛’的事业归来。”
宁明昧道:“她这样想啊。其他满怀仇恨的人也这样想是么?既做毁掉他们生活的凶手,又做他们眼中的救世主。这正是对愚民最好的复仇和嘲弄,是这样么?”
“有人是这样想的。”
“若是在一切实现之后,翁行云还是没有回来呢?到时候,云烟打算怎么做?”
常非常默然。他道:“她或许会用祭坛,或许会做别的交易,又或许,她会想办法在天上开一个洞,我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宁明昧说,“你依然恨那些害死你家人的大仙门,害死你家人的愚民,听风就是雨的凡人,是这样么?”
“……”
“但你也恨魔族,恨那些对人界百姓出手的人。即使你看着那些百姓,会想,若是他们在当日柳家被迫害的情景里,他们也会同样做迫害柳家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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