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宋宴清就没离开教坊司,系统很是感慨。
【这才是正经训练啊。多亏了你们公司黑心又混乱,居然能让宿主临时临时插队、还抢到压台表演!】
——“别骂了,别骂了,我也很想换公司。”
***
说是中午的大宴,其实下午两三点人才往皇宫汇聚。
这一场欢宴,将从下午持续到晚上。
宋承宇随着大军一道赶回京城,一路吃了不少灰,那张美风仪的俊脸还微微黑了些,不过并不影响他是全场最吸人眼球的。
风华正茂的宋广骏与他站在一处,也自觉形容黯淡。
“大哥这一路辛苦了,待会可得多喝几杯解解乏。”
“二弟,你也要灌我?这几日我可没少喝。”
回忆起这几日的特别经历,宋承宇脸上笑容爽朗。
封如旭军法严明,军伍之中风气好,那些兵将也多是外放开朗又正直的人,性情直爽,相处起来是十分令人愉悦的,不用太费脑又轻松。
因此携宋广骏跟文臣们交际一阵后,宋承宇看见舅舅封如旭来了,便往武将阵营去。
独留下宋广骏在文臣之中费脑子。
宋广骏其实也不爱与部分麻烦的文臣打交道。
他不像大皇子那般能静心读书,或许是继承了母家的天赋,对金银事上更感兴趣,将手中几条财路经营得不错。
不过他从小就颇会看眼色,与人谈话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倒也擅此道。
见着宋承宇与封如旭谈笑一阵,宋广骏才过去,身后还有不少庆贺封如旭的文臣。
到了这时候,就没什么文武之分了,今日的主角只有一个——将士们的,而封如旭则是他们中功劳最大的。
大宴开场,教坊司精心准备的节目一个个上来,众人互相举杯,用华美的言辞盛赞这次大胜,时不时抬头看看,满堂欢欣。
华美的皇宫殿宇,里面装载着腰肢纤细的舞女、赤|裸出来的健壮皮草汉子、飞快旋转的以宝石镶嵌的异域裙摆、巨大的能站上数十人的舞鼓……轮番上场。
日头渐落,天色黑下来后,无数宫灯中灯油点燃,照亮大殿。
快到尾声时,不少人有些坐不住了,多少也看累了。
但宋宴清出现时,前面宋广明几人首先一激灵,都精神了起来。
老七怎么还跟教坊司的人混一道去了!
听着耳熟的《鹿鸣》,宋广明起初是很崩溃的。
来了,又来了!
老七就不能换一曲吗?好听也听够了。
只此回换了风格,听着听着,宋广明居然又觉得好像还挺不错。
慷慨大气,正合这满堂喜庆之时。
曲调重复,有调更高的第二遍,在发现有人和曲的氛围里,宋广明还忍不住加入了进去。
宋曲生当然不服输,非常给七弟捧场,声音比宋广明还大。
宋怀信:……合群好难,但好像又挺有趣。
宋云志心道实在好玩,也高兴地加入其中。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其他臣子:?
场上好像是皇子在唱,不参与一下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此等场面,缺少了那本应允了他们会出现的君父,虽说习惯了,但他们难道就没有丝毫怨气么?
宋承宇先是讶异,而后举起手中举杯,高举向对面为首的封如旭。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诗经大雅之作,《鹿鸣》众人皆会。
因此齐唱版,就既离谱又和谐地出现了。
暗中的托、皇子小队、以及在京的官员们、被感染的与有荣焉的宫人们一道为将士们齐声欢贺。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为家国收复了故土的将士们、归来不易的将士们,怎么能受到冷待呢?
君父虽不喜,他们甚喜、甚荣啊!
于是一些将士们心里那丝根本不敢言说的委屈,也在这盛大辉煌的齐贺中悄然消失。
更何况那据说是皇子的少年,目光十分真挚地落在他们身上呢。
乐师们的乐器也似乎要擦出火花,将此时刻点燃。
边角处,史官擦擦眼角,将这一幕挥笔记下。
第029章
然而看似和谐的齐唱中,有心思不同的各种人。
被氛围感染带动的占大多数,但又有没能把自己融入这热烈之中的。
像是礼令,正将将满腔委屈释放,他望着宴席后方并不起眼的胞弟,眼中流下热泪来。
他疲于准备大宴,虽然收到信、听闻了消息,可亲眼见到失去了一条臂膀的胞弟,是今夜始。
像是封如旭,他朝大皇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到胸腔。
像是耶瀚行,他其实并未出声,也饮了一杯酒,想起来昔日圣上唱《鹿鸣》的情形。
那时他和同年的状元、探花都在,可最厉害的那个却永远活在那年寒冷的冬日了。
今年的冬日,应当不会有那么冷了吧?也不会有连绵泼天的冬雪,再将局势斗转。
还有的就想的比较离谱了,也想起他们的圣上来,再多想一点,顿时头皮发麻。
这位小皇子似乎先前名声有些瑕疵,如今这曲唱得……实在太厉害了,看起来于此道天赋非凡啊!不会又是个——
更多的人参与着这份热闹,给予了殿中将士们极大的鼓舞。往日里这些高人一等的文臣哪会像今日这般折节,马车帘子都不会揭开。
绕梁的声音顺着梁柱、宫殿,往外扩散……
顾明朗提着一盏宫灯,走在通往龙华殿的路。
此乃他头伤后第一次出正大殿,算是违背了圣上玩笑般的“口谕”。
顾明朗听着那远远的声音,心中有些忐忑。
圣上会如何生气呢?他故意叫小殿下重现了当时之曲,想起当年事,圣上必然会暴怒吧。
那时他刚到龙华殿当差,远远望着那份热闹。
他已与耶瀚行重逢几年,却并未相认,不愿有人知晓耶瀚行有他这样的昔日朋友,也无法面对那份落差。
昔日一起读书时,他从不曾落下分毫的。可那时却只能见着耶瀚行与人并称初元三杰,才华横溢的三人,是圣上登基第一年取的一甲三才子,样样皆佳,圣上甚是喜爱。
北境新王野心勃勃,但圣上登基三载,励精图治,完全不像先帝往年荒唐,手中有人有粮,也连夺回先帝时期的边界失地,于是有了一场欢宴。
然而欢宴几月之后,情势却急转,先是冬降骤雪、百姓受灾,而后城池失陷、传闻天眷的六元状元身死……
更多更深的,顾明朗当时看不太懂,后来他才能看出来,背后有那骤变的天,亦有北地豪强之手,说不定还有南方巨室的私心,亦或者还有更多肮脏的插手,总之圣上是一场空,那些雄心壮志、豪言壮语都成了笑话。
那是顾明朗所见到的,圣上面对的第一次剧变。
圣上似气恼得整日整夜睡不着,痛苦难当,也多番与皇后争吵,龙华殿里还拉出去好几个宫人……
顾明朗起初走得有些慢,慢慢地步伐变快。
他到了龙华殿,在宫门前被相熟的太监拦住。
“圣上可说了,不许千岁爷操心那些破事,且安心休养着。千岁莫要为难小的这颗项上人头。”
那样的关怀惦念,说起来都叫这些太监羡慕,恨不能以身替之。
顾明朗问:“圣上在做什么?可有——”
还不待他将“发怒”两字问出来,对方便回答道:“圣上醉了,睡下了。”
顾明朗便沉默了,手中的宫灯晃了下。
他将宫灯交给身边人,开口道:“我进去瞧瞧圣上。”
对方还想阻拦,顾明朗却道:“吾今夜不管他事,只看看圣上。”
“千岁爷真是忠心耿耿,叫人如何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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