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周自言以前的名声,周自言撇开嘴角笑了笑,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身外名声而已,不足为重。
“原来游大人在京中是这样的名声吗?”宋卫风只高兴自己对于游大人有更多的了解,根本受林范集的影响,他双手交握,思考过后,道,“我知道游大人是刑部的官员,也知道游大人可能比较严格,但游大人就是个好官。”
“游大人能想到我们这些小地方,想读书的孩子发,开办识字班,就证明他是个心有大善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我相信他就算再严苛,也不会是个坏人。”
“你为何对游大人这么信任?你与他相处过?”孔瑞明问。
“不曾。学生只远远见过游大人的背影,听过他说几句话。”宋卫风坦诚相告,“剩下的边都是从人言中听,从身边事看。”
“原来你和你那游大人,还有这层缘分呢。”孔瑞明轻轻一挑眉,语气有些揶揄。
周自言不自觉摸上鼻子。
挺对不起卫风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难不成他也是京中爱慕自己的一份子?
那卫风不就是移情别恋了么!
……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自言这副有些羞怯的模样实在膈应人,林范集坏水又翻上来。
他假装思索,然后道:“游大人最近日子不好过啊,前几日我听朝中同僚说,游大人又一次直言不讳,直接得罪了陛下,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宋卫风不敢相信他的游大人居然被关起来,“林老先生,是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那个刑部大牢?”
“哎!”林范集重重一叹息,好像真的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游大人,“你那游大人进了大牢还不老实,指着刑狱官破口大骂,被打的那叫一个凄惨。”
“都没有人模样了。”孔瑞明闲闲补充。
“……”周自言在宋卫风背后,疯狂掐脖子。
再敢胡说,真的掐死!
宋卫风颓然坐到石凳上,神情恍惚,“没有……没有人模样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老先生,陛下,陛下是不是弄错了啊!游大人,游大人肯定有理由的,他不可能胡言乱语!”
“是否,是否有人陷害他?他那般刚正不阿,肯定会得罪别人,说不定就是有人陷害呢?”
宋卫风把全部希望寄托于林范集,想从林范集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林范集倏然收起好脸色,“宋小哥,陛下怎么会弄错,休得胡说八道,小心被人听了去!”
“……是、是学生口无遮拦。”宋卫风心头一跳,连忙告罪。
“……”林范集起初只是想逗逗这个小哥,可他没想到,宋卫风在听到游大人出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去质询陛下?
这是哪来的胆子,竟敢质疑陛下,这还要不要命了?!
孔瑞明已经猜到罪魁祸首,指着周自言臭骂:“定是你这竖子教了宋小哥一些有的没的。”
“你以前就不尊陛下,要不是陛下仁善,你怕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你看看,你现在教出来的学生,都把他教成什么样了?!”
“是是是,这回是我的问题。”周自言额头渗汗。
他也没想到自己平时的态度会影响这么大,连带着宋卫风这个大庆人都和他一起不害怕皇权了。
这不成。
他是现代人,打心眼里不惧怕皇权,已经改不了了,而且他得罪人以后,总会想办法圆回来,可宋卫风不一定行。
宋卫风不行,那几个孩子可能也不行,他这不成了害人了么!
“不是周大哥的问题,是我觉得周大哥讲得对,才会听的。”宋卫风今天忙死了,维护完他的游大人,还要维护他的周大哥。
“好了,这个话咱们就跳过去吧。”周自言害怕宋卫风反骨上身,说一些不得体的话,害了自己。
林范集按下周自言的话,“让宋小哥继续说,老夫想听。”
周自言警告林范集,“林老头,你不要得寸进尺。卫风今年才十八岁,你想听他说什么?”
“说他想说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等揪着几句话就要治罪的人么?”林范集慢慢捋髯,“老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想看看这位宋小哥,都从你这学到什么东西。”
林范集都这么作保证了,周自言便闭了嘴,“卫风,那你就说吧。说错了周大哥给你兜着,绝不让别人害了你去。”
“好。”
林范集那双黝黑瞳孔,一直放在宋卫风身上。
宋卫风知道自己要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但他还是鼓足勇气道:“书上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就是在说我们这个大庆,是由陛下与百姓一同建立的么?失去陛下,百姓不能称之为大庆百姓,失去百姓,陛下不能称之为大庆陛下。”
“在学生心中,陛下是九五之尊,是真龙之躯,极为尊贵重要。可学生同时认为,大庆每一位百姓都与陛下一同重要。”
“百姓会犯错,陛下自然也会犯错。有些错,是无伤大雅,是无心之举,但还有些底线,不能随便退让。”
“于百姓来说,忠君忠国,是最基本的道理,但于陛下来说,清正廉明,识人善用,才是正事。”
宋卫风说完这番话,深深呼吸,又立刻端静缓声:“林老先生,这些都是学生自己的想法,与周大哥无关。若是学生说错了,那学生一人承担。”
“……行吧,这些都是我教的,我认了。”周自言必须承认,就是他平时对陛下无所谓的态度,让宋卫风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害人精啊,周自言你个害人精。
孔瑞明冷哼一声,“本官就说你是个害人精吧。”
周自言烦着呢,立刻顶回去:“谁问你了!”
“你!”孔瑞明发誓,今天要是再和周自言搭腔一句话,他就不姓孔!
林范集听完宋卫风话,有些沉默,但转瞬即逝,他叹息一声,为宋卫风送上自己的判语,“宋小哥,你真是一身反骨。”
“旁人听到你周大哥的想法,肯定立刻把人扭送衙门,再不济也要骂一句‘疯子’。就你,居然真的听了进去?老夫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笨。”
宋卫风老实承认:“学生愚钝。但学生从周大哥这里学到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学生从书上从未看到过。”
“或许周大哥说的可能也不对。”宋卫风笑笑,“但学生已经读过这么多年书,可以明辨是非对错。周大哥说的到底对不对,学生会有自己的理解的。”
“是,你周大哥也是一身反骨。”林范集承认这点,“实不相瞒,老夫第一次与你周大哥说话时,险些被他气死,此后便一直争吵不休。”
“林老先生,您是有大智慧的人。”宋卫风拱手作揖,“当初若不是有您支持,游大人的识字班也不会这么顺利推行,学生时刻记得二位的恩情。”
“不过一点举手之劳罢了,老夫当初也不同意来着,觉得你那游大人在胡说八道。”林范集提到过往的事情,目露怀念,“不过你那游大人游说老夫三天三夜,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府邸里,撕都死不走,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了。”
“可识字班确实改变了我们许多人的日子。”宋卫风抿抿唇,提出叶朗的存在,“学生有一好友,家境贫寒,长到十几岁才开始认字,后来开始一边做工一边读书,却一路读进大书院,读到了秀才。”
林范集最喜欢这种家境不好,却格外用功的学生,他追问道:“哦?可考中举人了?”
“尚未。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也不错了。”林范集点点头,“不错,你们这个小地方居然藏着这么些惊喜,这回我必须得好好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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