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思及王妃的身体,王爷会这般紧张也是情有可原。
温木此时走上前同太医绘声绘色地将安连奚头疼时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刘太医这才微微凝神,有些棘手,听起来好似很严重的样子,果真是马虎不得。
薛时野在一旁静静听着,闻见温木说安连奚脸色发白,额间顷刻便布了一层冷汗时,握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指骨泛白,手背鼓动着道道青筋。
‘咔擦’一声响,打断了温木的话和刘太医的沉思。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就见王爷面色冷沉,浑身气压极低。
而那发出声音的——椅子扶手断去了一截。
刘太医当即便跪了下去,是他学艺不精,差点害了王妃。
温木见他跪了,也跟着跪下。
薛时野黑沉的目光扫向刘太医,吐出两个冷淡的字眼,“继续。”
刘太医再次诊上安连奚的脉搏,“回、回王爷,臣医术不、”
说到这里,刘太医猛然间一滞,想到自己上回的说辞最后得了句‘自裁谢罪’的回答,连忙改口道:“臣会尽力为王妃诊治!”
薛时野哪里听不出来这老匹夫话里的意思,眸中凝聚起寒霜,正欲开口,怀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王爷。”
薛时野话头顿住,垂目。
安连奚已经醒过来了,正仰头看着他,眸光含着几分惺忪,略带倦意,“你在生气?”
薛时野默了默,“没有。”
安连奚不信,刚刚他还黑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薛时野睨了眼刘太医,“还不下去。”既然看不出来还就在这里做什么。
刘太医连忙叩首,离开的身姿透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还有的矫健。
安连奚侧了侧头,没有继续纠结薛时野生没生气,而是有些茫然道:“王爷,我们回府了?”
他记得,睡前薛时野分明说要带他去见外祖母的,怎么一醒来就回了王府,还看到了——可能是他没睡醒,看到了堪比短跑冠军之态的刘太医。
薛时野说:“带你回来用膳。”
安连奚:“哦。”
薛时野见他点头的样子,神色柔和。
真好骗。
“那我们快点用膳,再去见外祖母。”
薛时野抬了抬下巴,起身,“听你的。”
温木默默也退出了房间,免得打扰他们用膳。
待用完膳,薛时野确定安连奚没有哪里不舒服后,又带着人驾车往定国公府去了。
沈玦穿着短打,正在院子里练武,两把长剑在他手里若游龙般,剑花缭乱。
听到下人通禀岐王携岐王妃来访时先是一愣,而后丢了剑就往外院狂奔,小厮慌慌张张接剑,摆回剑架上。
沈玦跑了两步,又调转头问了一声:“可有告诉老祖宗。”
小厮点头:“大管家已经去通报了,这会老太君应该已经出府迎接了。”
年近古稀的老太君穿着暗红圆领对襟长衫,头戴抹额,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精神矍铄地站在大门处望着两个小辈,面上是和善慈爱的笑容。
“来了。”
只对着两人说了一句,开口时,让安连奚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他在薛时野喊了一声后,也跟着道:“外祖母。”
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眉眼如画般,弯着唇角看过来,眼神干净透亮,如一池清泉,映照入人眼底。老太君看着外孙身边的人,心里也止不住柔和,“哎!小奚是吧。咱们进屋说。”
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可不是他们定国公府的礼数,一行人往府中走去。
刚到一半便迎面撞向朝府门奔来的沈玦,挥洒着身上的热汗,浑身蓬勃朝气,满脸都是运动过后的红晕。
“表哥小表哥!你们来了!”
沈玦笑嘻嘻到得近前,甫一站定,身后就挨了一下。
安连奚原本是要和他打招呼的,余光中就看见老太君杵着龙头拐杖,对着沈玦屁股就抡了一拐杖。
沈玦立马怪叫起来,“哎哟哎哟,老祖宗您这是要打死我吗,打死我了您可就没有您最疼爱的小孙孙了!”
老太君表情威严,眼里却满是笑意,刚才那一下根本就没用什么力,知道是这小子又在耍宝,冷着脸道:“赶紧去换身衣服,这副模样跑出来成何体统。”
沈玦嘿嘿笑,又和安连奚挤了挤眼睛,“我去沐浴,换身衣服再过来。”
安连奚点点头,也笑着说了句,“快去吧。”
说罢,他又补充道:“不要用冷水。”
沈玦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语气熟稔,看得老太君心里有些诧异,他们家这小皮猴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听话过。
但让老太君诧异的还在后面。
一行人入了正厅后,婢女们送上瓜果点心方便众人叙话。紧接着老太君就看到,她那个向来冷淡,寡言少语的外孙在细声叮嘱着什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还带着点小心。
“这些都不可多食。”薛时野点了几样,才刚用过药膳,其中某些水果会与药力冲撞,担心人吃了会难受。
安连奚知道忌口,但是知道得还是没有薛时野清楚,于是乖乖道:“我知道了。”
薛时野牵了牵唇,伸手在他下巴上挠了下,“给你剥瓜子。”
瓜子是安连奚比较喜欢的,就是薛时野总不让他多吃,怕他吃多了上火。
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安连奚立即笑得眼睛弯弯,“好啊。”
薛时野眼中笑意更甚。
两人举止亲密,更是透着一股旁人难以插/入的氛围。老太君看着,不知想到什么,眼眶渐渐湿/热起来,满是欣慰。
沈玦这澡也不知道怎么洗的,没一会就过来了,冲进正厅,见他们还在,拍了拍胸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还以为你们要过段时间才来。”昨晚不是还宿在宫里吗,所以沈玦才这么想。
安连奚还未开口,薛时野便已道:“是小奚想来看看外祖母。”
骤然听见对方这么称呼,安连奚只觉脸颊一热。
听老太君这么叫他觉得没什么,甚至他还挺过明康帝喊自己‘奚儿’的,但都没有薛时野这一声来得让他不好意思。
老太君听罢一笑,还会帮人说话了,是生怕她这个老家伙不喜欢人吗,她对着安连奚和蔼道:“小奚有心了。”
安连奚抿唇而笑,耳根子热热的。
下一秒,耳垂被人轻轻一捏,安连奚蓦地转头看去,眸中满是无措。
薛时野同他笑,收回手,却是递给他一碟瓜子。
上面剥了有十数颗。
好少,不过聊胜于无。
安连奚瞪他,抓起瓜子就一把往嘴里塞,气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像小仓鼠。
薛时野面上的笑意止不止不住,又倒了杯水推到他手边,以防人口渴。
他这副体贴入微的细致模样,沈玦见得多了。
但老太君还是第一次见,一时看得啧啧称奇,心里也算放下了。
沈玦这孩子虽然皮是皮了些,可胜在心大。
然薛时野不同,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外孙,对方的心思自那件事后就变得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像是将整个人都密封了起来,把自己和其他人隔开,不让任何人靠近。
老太君平日便时常让沈玦去王府,想让这表兄弟二人亲近亲近,让对方生出些活气来——以往的薛时野就是死气沉沉的模样,阴郁森冷,也不怪外界会那样传闻。
现在好像有了王妃,人也变了。
老太君微微笑着,“稍后留下用了晚膳再走吧。”
薛时野抬首,“改日吧。”
老太君顿了顿。
薛时野道:“他还要用药膳。”
沈玦一听这话,拍了拍胸脯,“这有什么,待会我跑一趟岐王府,帮小表哥把要用的东西拿来便是。”
及至此时,老太君才注意到沈玦的称呼,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年轻人的事,她这老太婆还是不要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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