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了。”
安连奚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觉得让薛时野的手放在这里好似真的舒服了些。
半晌,薛时野像是找回了声音一般,缓缓说道:“好。”
寂静在无声的蔓延,气氛却格外温馨缱绻。
安连奚突然间又开口唤他,“王爷。”
薛时野的语气乍一听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却带着点急迫,仿若生怕回应慢了似的,“怎么了?”
安连奚听出来了,小声道:“我已经好啦……我们现在是在宫里吗?”
昨夜对方是喝醉了被他带过来的,薛时野以为安连奚感觉出这里与府上的不同,遂回答:“对。”
安连奚:“那我们回去吧。”
薛时野说:“还有早朝。”
安连奚顺势改口:“早朝完一起回家。”
薛时野心道这么着急,有些好笑他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开始认床了。
却听安连奚又犹犹豫豫开口说了一句,“王爷……”
薛时野:“嗯。”
“我也不喜欢陛下了。”安连奚忽地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薛时野一顿,却是很快反应过来。
还记得……
凝滞一瞬,他问:“为什么?”
安连奚丝毫没提昨晚的事,更加不知道薛时野已经猜出他还记得的事,只是低声喃喃道:“你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
薛时野心间触动,又说:“那小乖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吗?”
安连奚迅速答道:“不想!”
这话得既迅速又大声,应完后他方才反应过来,低声找补道:“我不想。”
安连奚已经知道了原因,又怎么会再问,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还记得昨晚的事。
毕竟……谁都不想把自己的伤疤袒露人前,所以,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薛时野长长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而且,竟还叫他遇上。
安连奚一动不动,由着他抱。
乖巧得不像话。
不多时,外间就传来张总管的声音,“要上朝了,王爷。”
薛时野朝外应了声,然后又对安连奚道:“你且再睡会。”
安连奚在他怀里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蹭了蹭薛时野,留恋对方身上的温度。
薛时野指腹在他腰上摩/挲,低语,“待上完早朝,我来带你回家。”
安连奚:“好。”
薛时野去上早朝了,安连奚却是睡不着了。
抛开昨晚薛时野提到的那些,另一件事便逐渐浮现在他脑海。
昨夜……
薛时野又亲他了。
安连奚慢慢,慢慢地把被子往头上盖了盖。
和之前的浅/尝/辄/止不同。
这一次的尤为凶/猛。
薛时野吻/得又/急又/深。
安连奚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他这里,脑子里像是缺氧,之后他就睡了过去。
心脏跳得太快,似乎又开始难受了。
被子里,安连奚拼命想把这一幕忘掉,心跳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安连奚从榻上起身,听到动静的温木进来伺候,“少爷不再多睡会?”
那也要睡得着才行,安连奚清了下嗓子,缓慢开口:“不睡了。”
温木点点头,等看清帷幔中透出来的人影时怔了怔,“少爷是不是又发烧了?”
安连奚茫然抬头。
温木指着他的脸:“好红啊,我现在就去请太医过来。”
安连奚反应了片刻,把人叫住,“等等,不是发烧。”
温木更加迷惑,“真的不是吗?”
安连奚错开和温木看来的目光,认真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被子闷太久了。”
“是这样吗。”温木信了,然后带了点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劝告道:“少爷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在被子里待久了把人闷坏了怎么办。”
安连奚讷讷点头,“我知道了。”
温木清秀的眉眼一弯,“少爷,早上好。”
安连奚也扬起唇角,“早上好,温木。”
脱离了安府那个泥潭,日子越过越好,温木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喜欢现在的少爷。
以前的少爷可能活得实在压抑,被父亲厌弃,弟弟压制着,连府上的下人都能踩上一脚,每天都阴沉沉的,看起来只会觉得活着太痛苦了。
温木给安连奚梳理着长发,蓦地说道:“现在的少爷,很好。”
安连奚一滞。
温木感觉到了啊,他和原主的差异。也是,到底是从小到大都呆在一起的。
倘若安连奚没过来,原主会在嫁入王府的当夜发病而死。可到底是自己取代了对方,接替了他的一生,他也在想原主去了哪里。
但是温木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毛骨悚然了起来,“少爷……现在还想吗?”
安连奚下意识道:“想什么?”
温木犹豫,慢慢说了一句,“自尽……”
少爷曾在身体病痛的折磨下,以及日复一日的精神压迫下想过死亡,对他而言,那个时候死确实是一种解脱。
安连奚蓦然瞪大了双眸。
温木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梳子一放就在他身后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温木说错话了。”
现在的少爷过得很快乐,怎么会想死,温木加上后悔自己没过脑子的话。
安连奚见到温木下跪,也忘了刚才那一瞬间打心底忽然涌起的一股强烈破坏欲,转过去扶他起来,“没事没事,你没说错什么。”
是了,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原主会想过去死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还没死,自己穿书了。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着相同的姓名,可本质上却是不同的,生活、经历,完全不一样。但这也许是一种缘分,但终归自己欠对方一条命。
正在这时,脑子里一道声音倏然响起——“那你就去死!”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响彻脑海,震得安连奚脸色一白。
温木刚站起身,就见安连奚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转为苍白,也慌了神,一把扶住他,急切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温木急得不行。
刚好端着水盆过来的映恬和映红连忙冲进里间,“发生什么了?王妃出事了?”
安连奚已经被温木扶着坐回了椅子上,正闭着眼,额角已经沁出了几丝细汗。
映红赶忙走上前替他诊脉,同时对放下铜盆的映恬,正色道:“快去请太医。”
她担心自己的医术不够。
映恬点头,正欲出门,就被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阻止,“不用、不用请太医。”
“王妃?”映恬回过身。
安连奚抬眼正望向她,说道:“我没事。”
映恬迟疑道:“可是……”
安连奚说:“真的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疼。”
映红把着脉,也没摸出个什么名堂。她耷拉着眼皮,觉得自己的医术还是有待精进,“真的不用请太医吗?”
安连奚:“不用。”
温木也犹豫,“少爷是不是因为我刚刚的话……”
他还在自责着。
安连奚看他:“不怪你。”只是方才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个声音,令他有点不适。
特别是那句话里的内容。
让他……去死。
想到这里,安连奚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几分,看得另外三人心中着急,几人面面相觑,在想着要不要违命去把太医带过来。
安连奚在这时又道:“我再睡会。”
闻言,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仆。
温木连忙上前搀扶。
安连奚想摆手说不用,但见温木担忧又后悔的表情又滞住,伸出手去由着他扶自己行至榻边,而后合衣躺回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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