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今天自己做了个梦,太子让他叫哥哥,竟然是真的。
薛时野笑了下,指尖轻点了点他已经恢复正常温度的额头,“以为是在做梦?”
安连奚抓着被子慢慢点了下头。
薛时野道:“不是梦。”
安连奚又点点头。
“所以,小乖再叫一次?”
安连奚试探性开口:“太子……哥哥?”
薛时野颔首,对他弯了下眼睛,安连奚也跟着弯弯眸子。
两人对视半晌。
薛时野忽而说道:“小乖今日发烧了,不记得在相府的事了吗?”
安连奚想了想,继续点头,软着声道:“不记得了。”
薛时野敛了下眸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往上翘了翘,“那……小乖说要同我一起住的事也忘了?”
安连奚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他反应了几秒,然后迅速瞪眼。
他居然还说要和太子哥哥一起住了?
薛时野倾低身把人捞起来,带着他往四下扫去,好叫安连奚看清楚这里的摆设。确实不是他的房间了,安连奚懵懵的,那这里是哪里?
很快,耳边传来薛时野的提醒,让他知道了自己正身在何处。
“这里是东宫。”
第82章 古代竹马篇(五)
浑然不知抱着自己的人正在睁眼说瞎话,安连奚鼓了鼓脸,悄悄收回了打量大殿的视线,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嘴唇张合:“那爹爹和娘亲、”
“他们同意了。”薛时野道。
这话他倒是没有再骗安连奚,安麟和刘玥在得知薛时野提出的条件后怎么可能再拦着他把人带走。
安连奚听到爹爹和娘亲都同意了,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是又很快被转移走了,目光又往这大得离谱的寝宫看去。
他轻声说:“好大呀。”他还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薛时野好笑地捏了下他的脸,带着他在殿内走了两圈,“待小乖病好了,之后带你去御花园看看,那有片梅林,你应该还没有去过吧。”
冬日雪花漫天,最适合赏梅。
安连奚听到要出去,眸光亮了亮,转过脸紧巴巴地盯着薛时野,“可以吗。”
薛时野和他对视,“可以,小乖病好了,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
闻听此言,安连奚哪还管其他的,当即就伸出手回抱住薛时野,“谢谢哥哥!”
薛时野唇角一勾。
‘哥哥’似乎比起‘太子哥哥’听来更为顺耳。
薛时野见他开心了,顺势便让人传膳,率先被端进来的是安连奚要喝的药,“喝完了哥哥给你吃蜜饯。”
安连奚本就听话,喝药也是隔三差五就要的,听到还有蜜饯,立马就笑了起来。
薛时野哄着人把药喝完便给他塞了颗蜜饯。
张总管见安连奚喝完药就上前准备给两人布菜,“殿下,奴才来抱小公子用膳吧。”这都抱一天了,他们的太子殿下对安小公子也太用心了。
薛时野漠然瞥他一眼,“孤来,都下去。”
张总管不敢多说,退了出去。
大殿内一时只剩下安连奚和薛时野两个人,此刻他正被薛时野抱坐在腿上,后者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可能是第一次这样喂食,薛时野的动作有些生疏,一只手慢半拍地垫在下方,以防汤汁撒出落在安连奚身上。
安连奚跟着伸手想把勺子拿过来,“我自己也可以喝。”
软糯的嗓音低低响起,薛时野说:“我想喂你。”
既然他都把人带入宫了,自然也得把人照顾好,薛时野并不想假手他人。
安连奚乖乖的,张开嘴喝汤,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皆怡然自得。
薛时野等他吃完还不忘给他擦嘴,待他也简单用了一些后,宫人便进来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下去。
看着天色逐渐擦黑,薛时野这才又和安连奚道:“今日小乖要同我睡了。”
安连奚顿时张大嘴,“要跟太子哥哥睡吗?”
除了爹爹和娘亲,他还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而且自从他懂事以来就没有再和爹爹、娘亲睡了。
他是男子汉了,未来要保护娘亲的,不能赖在娘亲身边。
对于要跟薛时野一起睡的事情,安连奚接受良好,还有些小兴奋。
然而纵使是烧退了,他的精力也还未完全恢复,吃完饭被薛时野拉着在殿内绕了绕他就累了。
薛时野抱他在窗户边看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今日已经下了一日的雪,殿外白茫茫的一片。
殿内烧着地龙,安连奚没有感觉太冷,也可能是因为有人抱着的缘故。
“小乖困了吗?”
安连奚窝在他怀里点了点脑袋,“困……”
薛时野应了声,抱着人上榻。
刚躺到榻上,安连奚就坐了起来,小手在床上摸摸,而后又往里爬了爬。
薛时野看见了,不由轻笑一声。
这小家伙明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偏还记着要给他让位置。
薛时野上去就把人往怀里捞,“可以了,小乖睡吧,明日病就好了。”
安连奚往他胸膛前蹭了下,“想玩雪。”
薛时野犹豫,这个怕是不行,但小孩都是要哄的,于是他道:“小乖明日若病好了,那便玩一下。”
稍后他就吩咐张总管让人连夜把那些雪给清理了。
安连奚不知他心中所想,老实地点了点头,末了还像是怕他反悔,缓缓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小指,亮晶晶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灿烂生辉,“不许反悔。”
薛时野看愣了,听到他的话后轻笑,同样伸出小指,和安连奚的那只小指勾上,而后被他带着晃了晃。
薛时野只觉可爱得不行。
安连奚拉完勾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薛时野盯着他恬静的睡颜看了半晌,好似如何也看不够般。
说来奇怪,分明两人才刚认识不久,他却很想对这个乖乖软软的小团子好。
想好一点,再好一点。
甚至不惜把人从相府带到宫里来。
想要治好对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薛时野不想人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昨日分开后,他在榻上躺了半宿方才睡下。
如今,想了一宿的人就在身边,薛时野看着看着,也合上了眸子。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半大少年,一整天都在忙前忙后,甚至学会了怎么伺候人,对于一个皇子来说何其难得,遑论薛时野还是大承储君。
翌日,安连奚的病也没好。
薛时野便没让宫人们清理地面上的积雪,只是看着仍旧恹恹的安连奚有些发愁。
安连奚却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病,眼巴巴盯着窗外雪景看,眸中满是渴望。
薛时野:“这么想玩?”
夜里他没烧,但眼下许是因着殿内温度适宜,安连奚脸颊红扑扑的,闻言耳尖动了动,“想!”
薛时野心脏蓦地揪了一下,沉默望向安连奚,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一句,徒惹对方失落。
小乖是不是以为自己这么问是要带他去玩?
安连奚确实这样想,但他在对上薛时野的视线后就知道了答案,瘪了瘪嘴巴,低声道:“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玩的。”
薛时野愈发沉郁了,他的小乖那么乖巧懂事,却要因为身体的缘故无法享受旁的孩子享受的快乐。
思及此,薛时野喉头一哽,把人搂着,轻轻说:“我派人去找了天下第一神医,有神医在,小乖的身体一定能好。以后每年冬日,哥哥都陪小乖玩雪,可好?”
安连奚‘哇’了一声,看着有了几分鲜活气,病气都似少了些,满口答应,“好!”
薛时野笑了。
待安连奚身体好已经是六日后了,中途安麟和刘玥夫妇来看了他好几回,每次都抱着安连奚好一阵哄,有思念也有心疼。
东宫也确实比在安府待着好,太医能够及时照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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