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愣住了,嘴角半扬。
漫画场景的街道边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皮夹克里边是紧身衣。
夹克有兜,鼓鼓囊囊的兜里装了东西,印出隐约的轮廓。
男人状似无意地抽了根烟,将烟头随意地丢弃,左手揣着兜。
他转了个方向,面对清晨开门的店铺,老板正将一盆脏水泼在店门口。
男人微微发颤的左手紧扣,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时,他已不再发抖。
咔哒——
砰——
突兀的锐响在长空轰然炸开,尖叫。
周绪起猛地睁大眼睛,本能地将眼前人推开:“lie down!(卧倒!)”
尖叫。
混乱。
枪响之后,他听到尖叫。
腹部蹿上股钻心的痛,周绪起说不清是哪儿痛,和阑尾炎发作是的疼痛有点像。
不对,也不是阑尾。
他没得过阑尾炎。
他不知道阑尾炎发作的痛是怎么样的。
阑尾炎发作有这么痛吗?
痛?
好痛。
他举起捂住肚子的手,看到染红的手掌。
……
有点痛…
阑尾炎……会流血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
……
平静的水面,玻璃镜子似的质感。
周绪起头痛欲裂,他有点疑惑,跳脚的太阳穴令他的疑惑暂停了一瞬间。
他往脑袋上猛砸两下,步子朝前踉跄,膝盖砰地一声砸进水面。
膝下长出几道裂纹,他指甲挠着冰面,濒死的鱼似地挺了个身,又抱脑袋又肚子地在冰面上打滚。
冰面啊。
又冷又硬。
水面啊。
一点也不柔和。
脑袋啊。
痛得要死。
周绪起只觉得要命了,额角汗如雨下,狰狞着脸想:操你大爷的。
怎么这么痛啊。
啪——
水面破开,镜子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断口锋利,在破碎的瞬间一股脑扎进他体内。
记忆画面犹如走马灯横贯他的脑神经,碎片割开神经,嘣!
在神经内部爆炸了。
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他抹掉脸上的泪,抬起头来。
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眼泪又流了下来。
[哭什么]
那人弯下腰,眼底情绪很少,嘴角却是弯着的。
[不知道,我控制不住。]
他很诚实。
[太丢脸了]那人叹了口气,[怎么每回见你你都哭]
[你是谁?]周绪起盯着他。
那人低头凑近他,笑嘻嘻的,神态动作和他一模一样:[你就是我啊]
[我不是你,]周绪起摇摇头,过了会儿又问,[难道世界是不科学的?]
[科学的]那人说,[平行镜面啦]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
那人想了想,然后说:[不知道]
[什么——]周绪起的话噎在嘴里,接着笑了起来,指着他说:[你也哭。]
一把将人拽了下来,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桃花眼弯了起来问:[哭什么?]
问话的语气一样一样的。
[太丢人啦。]他又说。
被嘲笑的人不想理他,胡乱地抹了把眼,冷着脸说:[你先哭的,有脸笑我]
片刻,脸凑过去:[你哭我也哭,我哭你也哭啊]
[你就是我?]周绪起有点迷茫。
[管呢]那人说,[周总和老妹快急死啦,姜竟那狗逼也很急,快点睁眼]
[周池回来了?]周绪起眼睛一亮,[她怎么回来的?]
[管呢]那人又说,[不知道不了解]
周绪起叹了口气:[挺痛的,老妹这回欠我一个大大的——]
那人说:[拥抱]
[又能见到小烦人精了,好久没见了]
[嗯]
[我还活着吗?]
听到这话,那人迷茫地想了会儿,回答:[不知道]
周绪起沉默了会儿,仰面躺倒:[有点累了]
那人看着他。
周绪起开始细数,开始数那一桩桩一件件让他累的事。
第一件:[不想挣钱了,穷就穷吧]
那人说:[没书读啊,活着就要花钱]
周绪起屈服了:[好吧]
又说:[不想读书啦]
[不想社交啦]
[想躺平啦]
[本地口语很难听懂啦]
[教授上课讲的都是在放屁]
[书很难读啦]
[学习真的很难,听不懂啊]
[比赛真的很难得奖啦]
[………]
[惹男朋友生气啦]
[不知道男朋友在想什么呀]
[………]
那人跟着他一起数,数到沉默,指尖敲了敲镜面,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每年都是这样子的]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周绪起点点头。
纯白的床单,干净简洁的室内充斥着消毒水味。
仪器发出嘀嘀嘀的细微响声,小到几乎听不见。
周绪起指尖弹了下,睁开眼。
“少爷!”穿着商务的男人见到他睁眼,猛地一拍大腿,惊喜地喊了声。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医务铃被按响。
周哲一脸焦急地站在一边瞅着医生给自己儿子检查身体,直到医生说没大碍伤口需要静养之后,才猛地松了口气。
“儿子!”
周绪起捂着腹部半坐起来,唇色苍白地朝站在床边的人笑了笑,和周哲说过话后,转向站在一边眼泪汪汪的小姑娘。
周哲说:“这小姑娘每天都来看你,很担心你。”
周绪起睁着桃花眼注视着小姑娘。
周池绷不住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流,未经思考喊出口:“哥。”
周哲:“?”
周绪起停了下,接得顺口:“没事了,别哭了。”
周哲:“……”
应付完一群哭丧着脸的人。
周绪起知道自己躺了三天,刚要开口顿了顿,咽下嘴里的话。
他很直接地把周哲几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姜竟,哑着嗓子咳了几声。
姜竟见状马上给他倒了杯水。
周绪起沉默了会儿,和他说了声谢谢,接着说:“手机给我用一下。”
“?”为这事?
姜竟有些茫然,低头在柜子里摸出周绪起的手机递到他面前:“这儿,请用。”
周绪起抿了抿唇,瞟了一眼,没接。
说:“你的。”
“?”
“你的手机。”
姜竟摸不着头脑,还是掏出手机给他:“怎么了?要来干什么?”
周绪起先看了眼时间,接着在拨号界面摁下烂熟于心的号码,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久到姜竟都反应过来了,诧异地瞪着他。
他摁下拨号键。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接通后没人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对面才传来他熟悉的声音,音节简单单调:“喂?”
周绪起呼吸一窒,指尖在被单上滑了滑:“予哥。”
对面一静,没什么太大反应,可能看到这是跨国电话,猜到了。
“你听我说好不好,”他垂着眼说,“我那天去喝酒,然后醉了,我不知道——”
对面打断他。
周绪起被打断,有点急:“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玩游戏,你知道外国人没什么边界感——”
又被打断。
周绪起攥着床单:“我以后都不去喝酒不去酒吧了好不好?予哥,行吗?”
对面缄默着,他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但是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道呼吸跨越国界通过一座又一座的讯号塔静静地纠缠在一起。
半晌,谢致予说:“哥。”
周绪起扣紧手机:“嗯?”
他又喊了一声。
周绪起眼皮跳了起来,伤口隐隐作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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