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自北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得走,他要快点走,快点逃离这里。
充满他全部罪过的地笼。
“欸,吃饭了你去哪?”女人发现他,尖声尖气的叫道。
梁自北抬手握上门锁,试了好几次,手臂抖得厉害,指尖哆嗦着一次次错过门栓。
他在恐惧。
不,他不要出去。
不,他不要……
都是坏的,他不能他别……
求求你了,能不能别去见他……
终于拉开门栓。
“你管他爱去哪去哪,天天赖在家里混吃等死....”没等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说完,门开了。
周绪起将原本拎在手里的书包甩上肩。
一辆外表和年久失修的站牌色调相仿的公交缓缓停下。
谢致予摁熄手机,指了指方停在眼前的公交车,“我有点事,坐这辆。”
“你先回去。”
周绪起“哦”了一声,朝他挥手。
目送肩背笔直的少年,车门哐嘁一声折叠合拢,周绪起站在原地低头叫了辆车。
“去南城步行街。”
“......”
小车速度远快于走走停停的长条公交。
周绪起甩上车门,踏进装修明了敞亮的咖啡厅,厅堂内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礼貌克制的低声叙话,间杂敲击键盘的声响。
服务员弯腰想将他带往合适的空位。
“不用领我。”周绪起挥手拒绝,径直走向前台。
“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目了然的吧台,几张小圆桌,再往边上四角排列着一个个靠窗仅三面遮挡的隔间。
他瞄了眼点餐牌,随机点了杯招牌。
“好的,您可以先去一旁稍等。”
周绪起走向左面向街仅剩的隔间,褪下书包丢到一边。
厅内不单纯以大面积白色突现店铺类型,隔间内的方形木桌桌面柔和木纹未去,别显一种格调。
周绪起望向落地玻璃,以他的角度能看到顺着正门一侧延伸出去的步行街街道,谢致予如果从正前方出现必定是直接进门而不会走偏到这里。
同时,室内吧台视野有限,除非往里走到最边上,不然照样发现不了他。
玻璃窗外人来人往,他等了一会儿,无意识的把指根的戒指取下来又套回去。
咖啡醇厚的苦香萦绕鼻尖,正午太阳暴烈盛大,位置上的人一时间有些出神,眉头拧着。
梁威…和梁自北.....
他可不放心谢致予单独见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默不作声许久,室外的阳光烫着地面,他想起星星稀少的晚上,闲言碎语、犹豫不定的讲述通过电流声传来.....
周绪起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将戒指重新戴好,银戒遇到突起的指关节时咯了一下,随后轻轻套牢,动作缓慢得仿佛在压抑心中难以平息的愤怒。
玻璃窗外走来一个穿白T恤的瘦削少年。
谢致予书包很轻,只装了几张卷子和笔袋,走到玻璃窗前忽地脚步一顿。
“您好,这是您的咖啡。”服务员将覆盖拉花的咖啡轻盈的磕到桌上。
咔哒一声。
窗外人出现的瞬间,周绪起套好戒指,听到声响侧头看向她,点点头:“谢谢。”
“您慢用。”
谢致予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梁自北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高个男孩,发抖的双手紧握,沉默的没开口。
谢致予不言语的观察了他几秒,终于开声救了他:“先进去。”
顺手推开门,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
周绪起端过咖啡杯,往外望时一眼留意到角落里谢致予的书包侧面。
谢致予进门时向厅内左面瞟了眼,眉头皱起。
正式坐上柔软的座垫沙发,注意到对面的人的视线,梁自北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难以抑制的颤。
服务员礼貌地杵在一旁,谢致予点了杯排在最顶上的招牌,将点餐牌推给对面人。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员开声提醒良久未做反应的客人。
“啊?”梁自北低头避开视野范围内活人的视线,慌乱的凝视着眼花缭乱的餐单。
谢致予看着他的样子,眉头拧得更紧。
梁自北艰难的指了个目之所及价格最低的。
服务员走后,隔间内的两人对坐无言。
周绪起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左右端详,瞧见梁自北长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于是放下心来。
梁自北头脑一片混乱,咖啡厅内咖啡机运作以及各种低声交谈的声音都令他有些神经质,空气粒子全化作利剑戳进他的脑子。
谢致予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回头来注视着桌对面的人。
“学长,找我什么事?”
梁自北一直不开口,他指尖不自觉的敲了敲木纹桌面。
“我......”猝不及防听到久违的称呼,梁自北双手握得更紧了,甚至于浑身打了个颤栗,仿佛身处寒冬。
谢致予坐得板正,俨然一副面对陌生人的姿态。
梁自北睫毛极速的眨着,鼻尖涌上一股酸意,貌似从喉头深处挤出:“对,对不.....对不起。”
谢致予没什么反应。
他断断续续说:“我不知道小威会......那,那样对你......他做出那种事,都是我没管好.....你,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那段时间我,我爸爸出了车祸,我们家压,压力很大,真的对不起,小威不是故意的,他……”梁自北述说似的无厘头道,“我要不是看到你你们表白墙.....我我还不知道……”
谢致予默不作声,眸光不动的听着他道歉。
一直等对面说完了,他突然觉得心底长久以来憋着的话没什么意义了。
他拖着负罪感在十九中熬了半年多。
梁威过后,他不欠他了。
扎人心无意义的话最终像尖针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抽了几张纸递过去,看着对面精神状态明显不好的人问。
梁自北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木然的接过递过来的纸巾,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管他了,不会的,他以后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现在还好吗?”谢致予给了他一个明确的问句。
“.......”梁自北怔怔的抬起头。
谢致予耐心等他的回答。
“好,”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接着着急的摇头,“好,不....不好......”
谢致予意料之中。
“学长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后?”眼前人有点茫然的盯着咖啡表面的拉花。
谢致予说:“复读?成人高考?还是等春季.....”
“我......”梁自北脑袋更痛了,死死握着咖啡瓷杯汲取微不足道的温度,胸口急促起伏,“我,我,我不.......”
他努力理清思绪,拉花被颤动摇散。
谢致予见他情绪毫无征兆的剧烈起伏,脸色一变。
“我.....”梁自北喘了口气,声音艰涩,“我可能,复读......”
从小到大,学习,好好学习早已变成了他的魔障。
他能选的可选的仅有考名牌大学这一条路。
答案吐出,谢致予察觉他平静下来了,松了口气,半离座的身体重新坐回去。
整理好语言:“复读挺好的,学长成绩一直很好,复读等于重新巩固现有知识。”
“学长注意身体,”他顿了片刻,眉头拧得死紧,梁自北这样子他根本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怎么帮,半晌,还是念及从前的友情平铺直叙的说,“一切都会好的。”
“祝学长明年金榜题名。”
梁自北愣了很久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微凉的指尖与温热的手掌相触的刹那,温度仿佛自接触面传遍了全身。
谢致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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