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溪放松腰部,头靠在顾勉肩膀,源源不断的温暖氤着衣料,一点点传递到皮肤。他阖上双眸,笑着应声:“都很好,所以回家吧。”
他埋在顾勉颈窝,轻吸一口气,喃喃地说:“总闻消毒水味儿,其实不太好受,床也硬邦邦的……小勉,我想我们精心挑选的大床垫了。”
顾勉毫不犹豫地说:“很快就能睡上了。”
谢如溪弯了弯眼,“好。”
-
出了院后,谢如溪在家又躺了一星期,才陆续恢复学习进程,回到深山的屋檐下。
王飞宏见到人,狠狠地给了个大拥抱,感叹道:“哎哎,你还真是强心脏,是我的话,恐怕得掂量换地点什么的,再不济干脆留家里,通过视频来学了。”
谢如溪笑眯眯地说:“现场教学和网络观看,还是有差别的。”
他摊手,“陈老伯一对一指导,我很珍惜这个机会的。而且搞艺术、学东西嘛,一帆风顺少有,在石头缝里蹦出花是常态。”
王飞宏竖起大拇指,感动地说:“我得把这句话抄下来,为艺术奉献一切,非常棒!”
说罢,他还作势要擦眼泪。
谢如溪受不了,摸着手臂的鸡皮疙瘩,“行行行,够了啊,你还唱上大戏了?”
王飞宏一秒收声,嘿嘿笑:“你回来我才不寂寞,这不高兴嘛。”
他从窗边探头探脑,“话说,顾勉是不是也来了?我刚刚看到个黑影。”
谢如溪点头,“嗯,他在修门。之前大暴雨,风刮得猛,木板掉了几块。”
王飞宏恍然,“哦哦,这样啊。”
……
谢如溪原以为,顾勉前半个月一直跟着自己,是担心他身体没好全,中途出什么事,想看他一阵子。
但渐渐的,他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劲儿。
“你今天也和我上山?”谢如溪犹豫地问。
顾勉答道:“对。”
谢如溪仰头,纠结地说:“研究所那边呢?你总不能一直线上工作吧。”
“为什么不可以?”顾勉反问。
“他们……允许?”
“他们指研究所吗?如果是,那就是允许。”
谢如溪:“……”真、真的吗?
他委婉地说:“可这样不太好吧。也不是所有东西能依靠网络,你平时的实验呢?”
顾勉:“不急,会有时间做的。”他顿了顿,“现在更重要的,是如溪哥的身体,这段时间我想陪着你。或许你不需要,但我不安心。”
谢如溪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行吧,姑且当作恋人因为上次的事,留下了阴影,变得草木皆兵。
……
如果说每天出门,不管去到哪,后面跟了个小尾巴,谢如溪渐渐能习惯。
可越来越黏人的顾勉,实在让他招架不住。
人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但谢如溪恍惚地觉得,自己有二十五小时是属于顾勉的。
他和顾勉形影不离,吃饭、上班、睡觉,甚至连洗澡,对方都会挤进洗漱间,美其名曰“双人浴”。
最要命的,是半夜的顾勉,一改往日凶狠的作风,变得温柔而磨人。
这倒也罢,单纯体验下“细水长流”,也没什么不好,就当人生的新经历。
但整个过程的时间延长几倍有余,其中的种种就不太美妙了。
终于,有一天,谢如溪实在受不了,眼眶红红地打了个哈欠,撑起酸软的手臂,梳理顾勉柔软的短发,轻叹:“小勉,你最近怎么回事?”
他脸上还有残留绯色,眼皮微肿,哪怕全身被热水冲刷过,依旧乏力。
“嗯?”顾勉抱住谢如溪,声音充斥着餍意,“什么怎么了?”
谢如溪尾指卷了卷他的头发,慢慢说道:“小勉,你有没发现,和过去相比,你黏人了几百倍。”
顾勉“哦”了声,“有吗?”
“有。”
“……”顾勉不说话,半晌,蹭了蹭他的脖颈,“你感觉错了。”
谢如溪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对方一把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磨,指尖轻抚后颈,慢慢揉捏。
谢如溪脊背一僵,痒意从耳朵炸开,触电般的酥麻感涌上。
他不自觉地颤了颤,失神地唤了声,“小勉……”
“嗯。”顾勉应声。
谢如溪勉强保持理智,“小勉,我没感觉错,你最近真的……”
他无奈地说,“状态不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谢如溪闭眼,睫毛乱颤,好似蝴蝶振翅。
“我猜猜,是不是——”他声音沙沙,却柔和如月色,“害怕我再次受到伤害,发生你不愿看到的意外?所以总想守着我?”
顾勉指尖按了按怀里的人,一言不发。
沉默有时候是很好的答案。
谢如溪仰起头,眉头轻轻蹙起,眸色如水,波光粼粼。
他捧着顾勉的脸,再次叹息。
“小勉,我喜欢任何样子的你,冷淡抑或热情,理智或者疯狂,不即不离还是如影相随……”
谢如溪亲吻他的眉心,像雪花落到肌肤,转瞬即逝,化作似有似无的触感。
“你多黏人都可以,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但我不希望在这个过程,你是担忧、害怕、惶惶不安的,而是——”
他笑了笑,“喜悦、欢欣、毫无顾虑的。”
第78章
坦诚相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能毫无顾忌地坦诚自己的内心?
——谢如溪可以。
顾勉想,明明是这么别扭的人,在关键时候却凭着爱意燃烧胆怯,生出无限的勇气。
像有神奇的魔力一般。
顾勉握着谢如溪的手,沉默地摩挲,在始终温柔包容的目光下,慢慢开口:“好,我知道了。”
他稍微往前,碰了碰对方柔软的唇,“但这段时间我可能要紧跟你一段时间,之后不会了。”
像在诉说,又像在保证。
谢如溪笑意加深,“只要你开心,我其实不太介意。毕竟你黏我的样子很可爱。”
他鼻尖抵住顾勉喉结,懒洋洋地蹭了蹭。
“不过嘛,以后可以凶一点。”
顾勉一愣,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谢如溪指尖拨弄他的眼睫,笑吟吟地说:“我呢,喜欢你下手重一点。当然,温柔有温柔的妙处,我也很享受,但我更喜欢你玩我的时候,疯狂一点、野性一点,能为我失控就更妙了。”
顾勉听懂了,沉默半晌,手搭在对方后腰,用力一按,怀里的人立刻蜷缩起来,“嘶嘶嘶”的叫唤。
谢如溪拍开顾勉的手,嗔怪道:“做什么呢?”他腰酸得要命,连着的筋骨发麻。
顾勉意味不明地说:“这还不够?明明之前求我的是你,如今反而嫌温柔了。”
凉爽的空调吹着冷风,薄薄的被窝烘着不高的温度,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香气。
谢如溪的脸庞氤氲在暖黄辉光里,竟有几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幻影。
谢如溪不吭声,眼尾挑起,斜斜睨过去,颇有几分不服气的味道。他勾着顾勉的腿,绷直脚尖游荡,时轻时重,最后都悄然离去。
顾勉先认输,轻叹一口气,抱着人讨饶,“我错了,如溪哥。”
谢如溪不理会。
“学长……”顾勉唤道,吻着他眼尾的黑色小痣,珍惜而郑重。
谢如溪觑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就这样?我不吃这套”的挑衅。
“……我的问题,怪我想太多,畏手畏脚。”顾勉声音沙哑,情愫缱绻,甚至唤道,“哥哥,给个机会下次改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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