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外,夜间的海风微凉,在数米之外的山坡树林里 ,零星趴着几个雇佣兵,他们均身高体重,抱着枪械,安静如石块一般趴伏在浓密的野草丛中,沉寂无声。
靠海的肯瑟维尔重复着每一天被海风吹拂、侵蚀的日子,那些在风力侵蚀之下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海浪翻涌,潮起潮落,在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之下,海平面上逐渐浮现出一缕淡淡的光,它缓慢上升,直到太阳的轮廓模模糊糊出现在海天交接的地方。
这一整天,石堡内都非常安静,每一个人都在等候着晚间的宴会——
格蕾娜和简坐在房间里,这一对藏着秘密、小心生活的母女相互倚靠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偶尔温柔的简会被格蕾娜逗笑,氛围温暖和谐,就如同这世间的其他普通母女一般。
另一间屋里,伊利亚斯环抱着手臂,独自坐在墙角的沙发上。
他垂着脑袋,膝盖上摆着一张宣传单,那是一所寄宿学校的招生海报,颜色鲜亮,映着一个个年轻的面庞,那是他曾经最渴望去的地方,只是现在……
伊利亚斯低头看了看那些再一次不受控制被释放出来的肉粉色触手,短暂的沉默后,他眼眶含着泪花忍不住压抑地哭出了声。
走廊的另一侧,是顾郗和赛因的房间。
他们被偶尔走动在石堡内的白袍人限制了出门的自由,顾郗倒是也不在意,只干脆和赛因像是度假一般懒散地待在屋子里,三餐有外面的白袍人送,甚至还提供了点菜服务。
大床上,几乎躺出一身懒骨头的顾郗四仰八叉地伸开手臂、双腿,他就像是个脚不沾地的小少爷,只等人来伺候。
没什么瞌睡的赛因早就起来了,他的假孕症状在某天悄无声息地褪去,腹腔中的热意没有了,总是发酸的小腹似乎也得到了解放,那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石堡内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钟表,明显的嘀嗒声彰显着时间的流逝,直到晚间海曼所说的时刻,偌大的石堡内“当”的一声响起了陈旧老钟雄宏的声音。
此刻,距离晚上十一点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
床上,顾郗猛然坐了起来,他正对上浴室里泡着黑色大尾巴的赛因。
顾郗开口:“时间到了。”
“嗯。”赛因缓缓起身,鱼尾变成了修长有力的双腿,那具美妙的躯干赤条条地暴露在顾郗的眼前,每一寸都彰显着独特的魅力。
他说:“要准备开始了。”
歌蓝,肯瑟维尔,深夜十一点——
在整个城市都陷入寂静与黑暗的时候,石堡大厅却灯火辉煌,数以百计的蜡烛立在华美的金铜色烛台内,高高低低、长长短短,清一色的米白蜡烛不知道什么被点燃,此刻正静谧地燃烧着。
阴冷的,从前必须用壁炉内火焰支撑温度的大厅此刻一派温热,新时代改换的电器被搬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更加古老、原始的器具代替——
照亮的蜡烛,盛放东西的石台,挂在墙壁上的骨刀,交错在天花板上的麻绳……只是一天的时间,这里与顾郗最初见过的模样大相径庭,如果说以前是华丽的欧式古堡,现在倒不如说是一个野人的原始洞窟。
总之风格非常的粗犷。
在顾郗和赛因到的时候,大厅里早已经在周围站满了白色袍子的人,粗粗一数,至少有三四十人。
很快,格蕾娜推着简也走了过来,显然两人对于海曼·科克西的打算并不知晓,只是脸上挂着种淡淡的忧心。
顾郗心底算了算时间,偏头靠在赛因的耳边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吗?”
赛因只是点点头,垂落在衣摆一侧的手腕微动,盘踞在他肌理上的黑色黏液簌簌无声地开始蠕动,它们跳跃着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宛若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很快就顺着阴影向四周流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顾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忍住自己想要四处打量的欲望,继续小声:“应该可以成功吧?会不会出意外?”
“不会,”赛因回答,“对于它们来说,这很简单。”
顾郗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是在表示知道,但没两分钟,他又扭头和赛因小声咬耳朵,“它们会杀了外面的人吗?”
守在暗中的人均是受海曼指示行动,但在他们不曾出现任何行动之前,就直接叫顾郗决定他们的生死,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格外困难的一件事情。
赛因歪头,“它们可以听你的。”
本来由赛因本人控制的异化黏液,被他将控制权主动送给了另一个新主人。
顾郗想了想,“都弄晕吧,这种天气睡一晚上,也有得他们受。”
“好。”赛因点头,一副“什么都听你的”模样。
就在两人还小声说话的时候,那些分散行动的黑色黏液宛若赛因的耳目,它们藏匿在阴影之下穿梭过古堡,从门缝、窗户缝隙挤了出去,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很快就追寻着人类的气息,四散着锁定自己的目标。
山坡山、草丛里、树林中……
每一个藏匿着枪口的隐蔽角落里,都有一截恍若静止的黑色黏液蛰伏在不远处,只等待着敌人一动,就瞬间执行来自主人的命令。
而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雇佣兵们可并不知道这一点。
当!
古旧宏厚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夜晚的十一点整真正到来,而大厅一侧空荡荡的楼梯口间也响起了脚步声。
厅内的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是海曼·科克西和伊利亚斯。
这一回,前者也如后者一般,身穿一袭纯白的长袍,只是比起伊利亚斯的款式,海曼身上的明显做工更加精致,淡金色的绣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头碎金的短发,某几个瞬间倒是会让人误会是从天堂降临的天使。
但房间里的人却都知道,与其说海曼·科克西是天使,倒不如说他是披着羊皮的恶魔。
直到海曼走到了大厅的另一侧,顾郗才注意到那石台底下被涂料弄出来的诡异图腾。
这个角度很难看清其具体的模样,但顾郗却直觉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郗的目光,动作优雅的海曼站在石台之前,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是一个来自很古老部落的图腾,据说可以联通与神明的对话。”
顾郗抬眸,看向赛因。
他记得很清楚,此前在了解科克西家族的时候,这个仿佛被诅咒的家族为了延续寿命,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古老的邪恶法子都尝试过,这才有了后来的造神计划。
因此,顾郗不难怀疑这是科克西家族内某位先祖找到的法子。
整个大厅都很安静,只能听到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于是海曼继续说道:“似乎是将近一百年前,我的祖父在游历其他大洲大陆的时候,在一片与世隔绝的热带海岛上发现了一个奇妙的部落。”
海曼的神情很愉悦,他由衷地为自己的父辈们为荣,“那是一个食人族——不过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食人族,他们日常还是以猎杀野生动物为食,但如果部落中有同族并非正常老死,则会成为整个部落的食物。”
“他们称之为‘献祭’,是神明下达指令和他们通话的方式。那些非正常老死的族人,正是因为被神明暂时附体,这才无法延续生命,但他们的肉却能造福同族的其他成员。”
“是‘献祭’,也是神明的‘恩赐’,他们认为这是部落能够延续的办法。”
顾郗皱眉,对于一些少见的特殊部落,有这样的习俗并不奇怪,甚至对于世界各地来说,那是它们所独有的“文化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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